集训结束不久,十二月中,就到了联考的时候。
弥月心态很好,心境放的很平稳,并没有孤注一掷把一切都压在艺考上面。
正如她所想,如果艺考成绩不好,那她接下来半年就更加努力的学习,争取文化成绩更进一步。
人生,总不会只有一条路可走。
条条大道通罗马,她当然应该放宽心态。
临近月底的时候,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柏市每年都会下雪,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景色。
宋砚坐在教室座位上,低头正在做题。
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教室里人很少。
像宋砚这样,不把吃饭当做一回事,一心扑在学习上的,整个二班寥寥无几。
毕竟吃饱才有力气学习。
外面传来嘈杂的说话声,谁似乎说了一句,联考结束,美术生今天返校了。
今天正好是第三天,初雪,考试结束了。
几个女生在门口围着弥月问她考的怎么样。
一向认真的宋砚,耳朵里也听见了她说话的声音。
隔着一整个教室,他也不可避免的听见了。
宋砚手指握了握紧,慢慢抬头,目光落在弥月的背影上。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这次出门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白色羽绒服从头裹到脚,戴了顶毛绒绒的帽子,笑着和同学们说自己考试的经历。
“我觉得考试题目也不奇葩,还挺容易的。”
弥月笑说“不过幸好赶在这场雪之前回来了。”
透亮净白的皮肤被雪映的更加白皙无暇,唇瓣透着天生的嫣红色,看着漫天的大雪,弯起眼睛,边笑边在说话。
毛绒绒的帽子里是巴掌大的小脸。
李璇在教室里看得出神,心想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简直是他见过所有女孩子里面长得最好看的。
正这时候,他看见前桌的宋砚,跟他正看向一样的地方。
他目光定住,许久都一动未动。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李璇看宋砚越来越不顺眼。
他忍不住拍了宋砚一下。
“欸你不会也喜欢弥月吧”李璇张口就问。
宋砚目光顿了下,那瞬间抬眼看向他,眸里竟有片刻的凶意。
随即冷的可怕。
让李璇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李璇觉得他就是自己情敌。
“弥月可是我们整个三中的女神,你哪里配喜欢她了。”
情敌这种存在,从来都是越看越不顺眼,特别是近在咫尺的情敌,李璇觉得,能少一个是一个。
他皱眉,说出嘴的话就难听了起来。
“你是什么地方来的,弥月她又是什么家境”
“而且弥月自己说的,她喜欢篮球打得好的人,你一个连球都没摸过的是弥月最不喜欢的”
李璇说着,目光不由的看向了他的左手。
其实这件事他好奇很久了。
作为宋砚的后座,他每天坐在他后面,就发现他根本没有动过自己的左手。
哪怕需要搬一些重的东西需要花力气,他也是费劲的用一只手。
甚至从来没有抬起过左手。
就好像那一只手在那里,是不存在的一样。
李璇想到这儿,嘴巴比大脑更快,直接问道“宋砚,你不会还是个残废吧”
残废的话就更不配了。
李璇过来想抓起他的手看一看,实在想满足一下心中的好奇。
可刚碰到他的手,宋砚陡然躲开,盯着他,冷冷的凶道“滚”
李璇真的没见过宋砚还有这么凶神恶煞的时候。
他那瞬间眼底的戾气,好像能直接过来咬他一口。
李璇吓得愣住,反应过来后,讪讪的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他刚刚就想怼一怼人,没想真的闹矛盾,既然这样,他还是少和宋砚说话吧。
弥月正好在教室门口碰见了肖倬。
他们体育生也是刚刚回来。
“盛弥月,考的怎么样”这么冷的天,肖倬就穿着一件t恤,甚至额头上还冒着汗。
他刚刚打完篮球回来,浑身热气腾腾。
“挺好的。”弥月乍一眼看到肖倬,愣了下,问“你集训结束了”
“本来是要到年底,提前结束了。”肖倬看了她两眼,笑道“看你恢复的挺好。”
“对呀,都没有好好谢谢你。”弥月想起这件事来。
“有时间请你吃饭啊。”
“客气了。”肖倬想着,他也只是去让通知了老师,然后上山找了她一圈,后面接到电话,说她人已经在医院了,他就下山往医院去了。
到医院的时候,想她肯定很久没吃东西了,于是顺便给她买了吃的。
肖倬说,“同学之间,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
没想到肖倬同学是这么有觉悟的人。
弥月有点小感动。
“那给你个小面包吃。”弥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面包,递给了肖倬。
总要谢谢他,总要做点什么来谢谢他。
不然弥月心里过不去。
这么可爱的小面包啊,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小一个,还没他手心大。
肖倬接过,用手掂量了下,收下来了。
“行。”他笑着点头。
肖倬还有事,指了指自己班那边,意思是他先回去了。
弥月点点头,朝他点头。
了解一桩事,有种心终于落地的感觉。
弥月长舒了一口气。
她却不知道,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少年眼眸漆黑幽深,冷意萧瑟,正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们的笑格外刺眼。
弥月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许久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抬不起来,用不了力,也根本没办法打篮球的手。
那些话就在他耳边回荡。
是,他连篮球都没有摸过。
那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做的事。
因为这只残废的手。
她像是一道耀眼的光,温暖又柔和的照在了他身上,可他内心里的阴暗糟糕,却永远没办法被照亮。
他是那么的向往那道光,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让他苦涩到底的生活,能有那么一点点的甜。
可他不配。
他永远都配不上她。
他只配活在阴暗里,看着他的光,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柔亮温暖。
温暖着很多人,能分到他一点点,他已经觉得很好。
他的心是凉的,那些半点和他无关。
雪大了怕路不好走,下午的时候老秦就传达了上面领导的开会内容,说今天不用上晚自习了。
弥月刚结束联考,正想缓一缓,听见这个消息,极其兴奋。
下午她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喊宋砚一起走,却见他已经起身,转身出了教室。
之前放学他都会等她,是会坐在座位上,等她收拾好了喊他的。
今天怎么走的这么快。
弥月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把包背好,赶紧追了过去。
宋砚腿长,走的又飞快,弥月追不上他,最后小跑起来,一直到出了校门,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宋砚。”弥月走的有点气喘吁吁,喊了声他的名字。
他似乎也没有要搭理她的迹象。
下这么大雪,路哪里好走啊,弥月腿又没有宋砚长,还想追上他,吃力的不行。
走不到一半她已经气喘吁吁。
算了,不追了。
弥月停下来,擦了擦额角的汗。
她比宋砚晚了五分钟到家。
进门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宋砚房间房门紧闭。
晚上弥月不准备做饭,想着点外卖,站在门口敲他的门,问他想吃什么。
宋砚只说他不吃。
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之后,弥月终于意识到,她和宋砚的关系,跌入了冰点。
他不愿意搭理她了。
是更沉默,更冰冷,也更加生疏远离的关系。
她不知道宋砚怎么就变得更讨厌她,只是在紧迫的学习任务面前,她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