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发烧了,388c。
他这几天都在冒雨进行抗洪工作,前几天一直没事,可今天突然就发烧了。
医生说应该是着凉。
着凉
弥月不由想起他昨天晚上为了背她,只穿了一件衣服,晚上风那么大,肯定是那时候把他吹感冒了。
要不是她,他可能还不会有事。
弥月想着这个缘由,更愧疚了,整个晚上守在他床边,半步都没有离开。
吃了退烧药后,他额头开始浸出细汗,紧皱的眉心微微舒展,安静的睡下去,想应该是人舒服一点了。
都不知道过去多久。
该有好几个小时了。
弥月坐在床边守着,坐累了,慢慢的把头枕在手臂上,偏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她发现宋砚真的长得很好。
他是那种五官挑不出一点错误的清秀俊朗,高挺的鼻梁让他有一种挺拔白杨的气质,特别是他闭着眼睛安静躺着的样子
弥月就这么看着,视线直勾勾的,不知道过去多久。
宋砚睁开了眼睛。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弥月愣住没反应过来,只是近在咫尺看进他的眼眸,竟让她感觉心都漏跳了一拍。
一秒、两秒
沉默之后,弥月陡然抬起头。
“砰”一声,脑袋重重撞在了床栏上。
她“嘶”的倒吸一口凉气。
“疼不疼”宋砚看她撞上,当即坐了起来,看着她被撞到的额头,紧张的询问。
弥月第一次看见宋砚有这样不耐于平常的神色,她瞬间怀疑了下眼前的人是不是宋砚。
他手指停在她额头前,不敢碰她。
“是很疼吗”他见弥月呆住,神色更紧张,又问了一句。
弥月反应过来,马上摇头。
“没事,不疼的。”
其实疼的
停顿片刻,宋砚手指尖陡然触到她脸颊的温热,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
他很多次告诉自己不要越界,既然不会得到的东西,那还不如不要去想的好。
弥月抬手,掌心落在他额头上。
已经不烫了。
终于退烧了。
她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弥月上下打量着问他。
他受了伤,又在发烧,这卫生院里各种设备都不完善,没办法做全面的检查,弥月现在就怕他还有其它的伤。
“你疼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弥月嘱咐他,“千万千万不要忍着。”
她大概摸得清宋砚的性格,知道很多事情他都喜欢憋在心里,不管多苦多难,都自己一个人默默忍着。
“来,先吃糖。”弥月从包里拿出几个小糖果,剥开糖纸,就要往他嘴里送。
刚刚医生说他血糖低。
弥月边递给他边说“宋砚你怎么那么厉害啊,他掉下去你就拉住了,自己伤成那样了也不吭一声。”
弥月手指捏着糖,已经送到了他嘴边。
宋砚头还晕沉沉的,耳朵听着她在说话,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他神思游离恍惚,垂眼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颗糖果。
是弥月已经送到了嘴边。
还差那么一点,他却似乎已经闻到了糖果的甜香味。
也可能不是糖果的味道。
总之很香
宋砚唇角弯起一点点的弧度,慢慢的张嘴。
舌头触到糖果的甜味。
这是什么糖,甜的不得了,直往人心底里钻,好像心脏里每一个角落都被这样的甜蜜填满了。
他知道弥月对他有多好,那种怜悯的好,也让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应该贪恋。
可她这么心疼他的样子,却让他心里的防线一再崩溃后退。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有多喜欢她。
在他那些灰暗痛苦的日子里,她是唯一支撑着他向前的支柱。
他从泥石流里爬出来,奄奄一息的时候,她陪在他身边,一点一点给他擦掉手上的血污。
她漂亮,温柔,是他心里的神。
“我上次在山上晕倒,也发烧了,醒来后差点犯了低血糖。”
弥月又剥开一颗糖,说起自己的亲身经历来。
“多亏肖倬还记得我没吃东西,给我带了粥。”
“你想不想喝粥吗”说起粥,于是弥月又问他。
他现在要吃清淡一点,白米粥最好。
不过白米粥食之无味,实在不开胃口,弥月就想问问他,想不想吃南瓜粥,紫薯粥这些。
宋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都可以。
反正他不挑。
“那我先去了。”弥月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这么晚了东西不好买,弥月跑了好几家店,才终于买到了一碗八宝粥,和几个馒头。
她气喘吁吁,有些不好意思“只有这些了。”
这几天几乎吃的都是馒头,弥月知道自己再带馒头回来不好,可真的没有其它能吃的了。
“谢谢。”宋砚接过她的东西。
弥月买的是红糖小馒头,半个拳头大小,枣红色,麦香中还混着红糖的香味。
她买了五个,一大包,一股脑全给了宋砚。
宋砚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他没动,犹豫了下后,把袋子递到弥月面前,问“你不吃吗”
“我吃两个吧。”弥月眼角笑得弯了起来,拿了两个馒头,往自己嘴巴里塞。
她觉得宋砚好多了,心里不由就放心了下来。
没想到这馒头还挺好吃的。
弥月也饿了,几口就吃完了。
差不多也吃饱了。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弥月出声,打破这寒冰。
“宋砚,我问你一件事好不好”
她一开口,宋砚也抬头看向她。
眉间有思索,在想她要问什么,可也没说话,是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高三的时候,丢过一本手帐,当时我特别难过,到处找都没有找到。”
“可是有一天早上,它突然就出现了。”
“宋砚,他们说是你给我拿回来的,真的吗”弥月目光恳切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那时候宋砚打架,她很不理解,只是在想他究竟受了什么打击,才会让他性情大变,做出这些反常的事情来。
可现在她得知,他的反常,是为了她。
弥月心里就莫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窝里一角的地方,似乎隐隐的触动,有羽毛轻轻的挠,酥麻痒痒的。
宋砚什么性格,她最清楚了。
为了她的手账本,和人打架,这是多么让人感动感激的一件事。
宋砚眼帘微垂,阴影下他下颌线清晰分明。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弥月没想到他直接就承认了。
她眼睛不由的一酸。
“对不起啊,我都不知道。”弥月好愧疚的。
“宋砚,谢谢你。”
这句晚了那么久的“谢谢”,是弥月真心想和他说的。
不过为什么那么拼命也要帮她把本子拿回来
弥月还想问他,可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从他嘴里撬出任何答案。
于是她不再问了。
那天晚上弥月窝在病房的小床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宋砚的脸格外清晰。
他把她抱在怀里,嘴唇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温柔的喊着她“月月”,和平时里那个冷漠的少年截然不同。
弥月心上快速又鲜活的跳动了起来。
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
卫生院的小床就是一张折叠床,条件有限,昨天晚上躺下的时候连枕头都没有,可今天醒来,脑袋下面却似乎垫着软乎乎的。
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用手撑着身体起来了一点。
一侧头,唇瓣擦过一片温热。
弥月愣了下,入目是宽大的手掌,她顿住,接着发现宋砚的手正枕在她的脑袋下面。
那瞬间弥月的脸迅速涨红起来,唇瓣上也莫名灼烧了起来。
脑袋迅速的往后挪了挪。
她刚刚几乎整个脑袋都是落在他手心里的,少年手心宽大温厚,所以感觉睡得格外舒服一些。
弥月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这时候宋砚也醒了。
他手为了伸过来能够到她这边,人已经睡到了床边缘上,因为被压了一晚上,已经麻的不行了。
两人目光对上,弥月却先慌张的避开。
她赶紧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已经退烧了手还痛不痛”
她低着头边穿鞋边问,穿好之后,也不等宋砚回答她的话,急急忙忙起身,就往门外走。
“我去买早餐,顺便找医生过来看看。”
弥月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门。
出门之后,她活像后面有人追着一样,快步不停的往前走。
直到出了卫生院大门,前面是一条小巷子。
她停在墙边,脚步顿住,伸手捂在自己心口处。
连着大喘了几口气。
再摸摸脸。
已经红的快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