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江氏继承人和商业巨鳄杨氏千金的联姻,一经透露,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自江氏破产引发的一系列腥风血雨后,这成了豪门圈年前的最后一场大事件。
二月初一,刚好是在新年的前一天,跨年夜。
有聪明人,比如郑锐,只一瞬就想明白了江氏飞速破产的内幕下掩盖的脏污。
他眯眼瞅着报纸上笑得温和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朝一侧的亲侄子道:“后天江棋的订婚宴,你要去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薛燃就嫌恶地拧起眉,垂着的眼中藏着戾气:“不去。”
郑锐看他一眼,笑笑:“其实我建议你去一趟,杨氏千金的订婚宴,S市的商业巨头们难得要同聚一次。”
他看薛燃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忽而挑眉,低头继续看着报纸,状似漫不经心道:“不知道江成意会不会过去。”
薛燃笔尖一顿,盯着眼前一道道复杂的公式,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跟他没关系。”
“也没说你们有什么关系。”郑锐笑了,他没结婚,但看着薛燃像是看儿子,低声道,“不过我可听说了,你看上的那一支股票,江成意对它也有想法。”
薛燃一顿,拧眉望过来:“他买周家的股做什么?”
郑锐挑挑眉:“这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他忽而一顿,抬眼看过来:“江成意是同性恋的事你知道吧?”
薛燃心里一跳,勉强逼着自己没有移开视线,沉沉嗯一声:“怎么了?”
“我听说……”郑锐眯起眼,“也只是听说,杨氏的继承人杨琛早就看上了江成意,准备先下手为强抢了这只股……这之后的事,就不用我说了吧。”
薛燃没出声,冷着脸攥紧了笔杆。
所幸出门的时候,行李箱里还塞了件西装。
江成意慢条斯理地系着领带,望着镜子里的人。
连日熬夜通宵恶补公司情况,镜子中的人脸色略有些苍白,唇色也浅淡,只一点血色。
显得十分落魄。
他顿了顿,捧起冷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没眼过鼻,在深冬里带着窒息的刺骨感。
早上又下起了雨,从阳台处朝外望去,雾蒙蒙的烟雨笼罩一城的繁华,冷寂得漂亮。
屋里没有暖气,江成意也没开空调,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换西装的时候,指节冻得僵硬,甚至解不开一个扣子。
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走到柜子边,捣鼓着接了壶热水烧开,喝了几口,待身体被热流浸透了些,才飞速换上单薄的西装。
家里的几辆车早就被扣留抵债,江成意于是随便在路边打了辆车。
订婚宴安排在游艇上,主场在夜间,晚上七点前入场。
商业巨鳄杨氏千金的订婚礼,请柬发放的门槛极高,自然不可能邀请些档次低的小明星一类。
江成意对江棋的订婚礼毫不在意,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见郑锐,想借通过陈叔同恒海商讨一个合作事宜。
付钱下了车,江成意顿了顿,抬头看一眼华灯耀眼的豪华游艇。
红毯长而鲜艳,两侧是扛着长筒炮打光板、一早就开始等待的记者们,各个眼底泛红等着第一手新闻。
见人走过来,一旁等候的服务生连忙上前,礼貌笑着问道:“请问需要帮您停车吗先生?”
江成意懒洋洋地挑眉:“不用,打车来的。”
服务生一愣:“……”
他连忙退下了,走向他身后新停的另一辆奢侈的劳斯莱斯面前。
江成意也不在意,路过红毯旁边的花篮时,脚步微停,顺手从其中抽了只开得艳丽的玫瑰,仔细折了,闲散乖张地别在领口。
身侧,举着摄像头对准他面孔、想要在其上发现类似于难堪羞愤一类表情的记者们均是一怔。
等人红毯都走了一半了,才反应过来,连声呼喊问道:
“江先生!请问您对弟弟的订婚对象有什么看法?!”
“江先生!请问江家破产对您的影响大吗?!”
“江先生!请问您对江棋继承江氏最后一份股权的事有什么看法?!兄弟二人是否早已反目?!”
“江先生!江家破产后请问您生活得怎么样?!”
“江先生……”
明亮刺目的灯光下,江成意走得不疾不徐,嘴角常年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通身的矜贵,仿佛还是那个勾勾手就能引来一片仰慕者的大少爷。
记者们举着话筒叫着追着看着,那人却置若罔闻,如同几年前一般,嚣张乖觉得不可一世。
他们慢慢沉默了下去,忽然发觉,在这样一个人面前,任何问题都显得十分苍白。
等上了游艇,身后的动静才慢慢远了。
江成意记得这个豪华游艇,之前江壑五十岁生日时,也是在这里举办的宴会。
只不过今非昔比,他这次来,怕是没有当年那么轻松。
“哟,这不是江大少爷吗。”果然,惹人厌的虫子说来就来。
林远远眉眼阴冷,一手端着酒杯,望着人笑:“怎么,不好好在家里躲着哭鼻子,还敢出门啊?”
他说完,自己先嗤笑了一声。
江成意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眯眯眼,同样嗤笑了一声。
林远远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黑如锅底,阴狠狠地盯着他。
自江家破产之后,圈子里的那些纨绔们兴奋不已,心道自己终于支棱要起来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边趾高气扬地嘲讽着江成意拔毛凤凰落魄命,一边又总是不自觉地去模仿他当年的嚣张乖戾。
但仿来仿去,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任谁都伪装不了江成意那副浑然天成的废物纨绔模样。
林远远恼羞成怒,刚要忍不住骂人,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压住气急败坏的心绪,似笑非笑道:“看来江大少爷心情不错,那就祝你……今晚一直能够这么愉快。”
说完,他甚至彬彬有礼地道了句“再见。”才端着酒杯,转身离开了。
江成意飞快地眯了下眼,指尖朝口袋里探了探,待摸到烟蒂时却一顿,收回手来。
没有了显赫的家世,他周围空无一人,几乎所有人都在绕着他走,又似乎拿眼角余光裹着自己,却始终没人上前挑衅。
这种情况下,江成意反而觉得不正常。
他面无表情地从瀑布酒泉边抽了杯酒,朝甲板边走着,边给周海打了个电话,声音冷沉:“喂……是我。”
周海语气正常,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来。
江成意拧眉挂掉电话,站在空旷的甲板上吹了会儿风,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一道笑声:“哥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他侧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
今天的订婚宴,江棋衣着精心,眉眼清俊笑意晏晏,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人。
宴客区背后的甲板灯光昏黄,远远地眺望,只有漆黑一片迎风不断翻滚的海面。
江棋不错眼地看着他,笑得温和:“哥哥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瘦了点。”
“托你的福。”江成意也笑,“没房没车,负债累累。”
周围没有旁人,江棋目光温柔,竟然敞开了直言道:“哥哥不要这样说,反正你对江家的财产没有兴趣,落到我手上,总比全散给别人要好,对不对?”
“说的没错。”江成意竟然点点头,喝了口酒,半晌才笑着开口,“大概这就是你窃取江氏私密投资文件发给杨氏的理由吧。”
江棋脸色一变,慢慢敛了笑意,盯着他:“听话一点,我会对你很好的。”
事到如今,江成意反而懒得和他争吵了,只觉得可笑,于是真的笑出了声:“是吗,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江棋看了他一会儿,眼中不断汹涌着风暴,许久,才重新挂上笑意,彬彬有礼道:“外面风大,哥哥跟我进去吧。”
江成意挑挑眉,倒也不反抗,嗯了一声,随他往里走。
“容我问一句,杨氏是怎么同意让女儿和你订婚的?”
江棋一顿,侧过脸看着他,忽然暧昧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纯情……让一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无非就是爱,和孩子。”
江成意看着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欲//望,忽然一阵反胃,拧起眉,喝了口酒勉强压下去。
见他没有再多聊一句的想法,江棋似乎有些失望,笑着转移话题:“哥哥想要回你的玫瑰别墅吗?如果你肯陪我一起,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让你重新回家。”
“不必了。”江成意漫不经心道,“经你手的东西,我都觉得恶心。”
闻言,江棋脸色猛地一沉,他停下脚步,等人即将转身离开时,才忽然问道:“那薛燃呢?”
他盯住面前这人顿住的背影,低声笑道:“哥哥现在是不是最喜欢他了?……是不是以为,他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江成意一顿,回头,冷而沉地拧眉看他:“你又发什么疯?”
“你明明不喜欢男人,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好?”江棋答非所问,沉沉盯住他的眼睛,“就因为他给你做过饭……陪你过过夜?”
他眼角迅速泛起红,突然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尖锐道:“这些事明明我也为你做过!我陪了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
“江棋!”江成意突然厉声打断他,目光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你闹够了没有?!”
江棋猛地抽回神,脸色忽青忽白地变幻一会儿,如溺水般急促地换了几口气,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望着江成意满含警惕厌恶的双眼,许久,表情竟然又强制恢复了温和,笑着道歉:“对不起哥哥,是我失态了。”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叹气:“时间到了……”
“跟我去个地方吧。”江棋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我保证,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江成意盯着他。
夜里八点多钟,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游艇豪华造价不菲,船舱内行走宛如平地,只是包厢间的走廊里灯光昏黄。
脚下深蓝色海绒的地毯柔软,江成意被头顶的灯光晃得有些泛晕,拧起眉。
身旁的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不适,放慢了脚步,担忧地看着他:“哥哥?”
在他触碰到自己之前,江成意下意识猛地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江棋一顿,收回手,目光又沉了下去,没说话,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走廊尽头,A509。
江成意拧眉看了眼,跟着他进了房间。
江棋似乎被他的不设防愉悦到了,弯了弯眼睛,转身关上门。
“哥哥坐。”江棋为他倒了杯果汁,递过去,笑笑,“好戏很快就要开始了。”
江成意没接,一动不动,他竟也不在意,弯着眼放在他面前。
包厢里干干净净,灯光通明。
只是隔音不太好,关着门,隐约还能听到隔壁房间的笑声聊天声。
江成意皱皱眉,刚要问他到底要看什么,忽然就听到了身后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熟悉的、冷质的语调:“你们找我来做什么?”
……是薛燃,他愣了下。
江棋弯起眼,半分不错地观察着他的神情。
隔壁房间接着传来另一个声音,带着笑:“不用紧张,我只是听郑锐说,你对周氏那只股很有兴趣,想找你聊一聊而已。”
江成意迅速拧起眉。
薛燃应该是沉默了一会儿:“聊什么?”
杨琛看着面前半大的少年,目光中含着暴戾,上下打量。
半晌,他忽而笑了起来,起身,亲自为薛燃倒了杯酒:“我听说,你收留了江成意半个月……”
杨琛抬起眼,盯住面前的人,笑道:“你喜欢他?”
下一秒,两侧的包厢都沉寂了下来。
江棋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人。
尽管对这个答案并无期待,江成意却莫名放缓了呼吸,从口袋里摸出根烟,随意咬在嘴里。
“不。”
隔壁那人开口,带着熟悉淡漠的厌恶,事不关己般:“我不是同性恋。”
江成意顿了顿,继而若无其事地点燃了烟。
只是指尖有点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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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燃,火葬场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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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初是世界上最后一只九尾猫妖。
为了在人类世界生存,他不得不伪装成十八线萌宠小主播来赚取小鱼干。
出外景时,他偶然听外面的同伴们惊恐地提及人类圣庭那位少将,言决,说他冷血无情、一枪一个小妖怪。
裴初支棱起耳朵,默默把靠原形卖艺挣来的小钱钱往尾巴底下藏了藏,心想:可千万不要遇到这位凶神。
然后第二天就因“非法直播”被抓走了。
雪白的九尾猫被丢在圣庭中,刚要弓背呲牙,抬头就望进台上那人深蓝冰质的眼睛中,一呆:“……你真好看。”
两侧面容冷酷的执法官们表情一崩,惊恐:“?!”
圣庭中央的少将一身深黑制服,缓慢擦拭着漆黑的枪口,居高临下地看他:“罪名,非法获利。”
目光冰冷,一如肩上繁复的银质徽章。
——
裴初觉得自己要完了,他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十分危险的人类。
为防止自己成为少将的枪下亡妖,他伤心地决定还是猫命要紧,溜为上策。
后来却又被抓了回去。
正准备要移情别恋的裴初十分不满:“我又犯了什么罪?!”
少将目光沉沉,隔着冰冷的深黑皮质手套,缓慢而强制地抬起他的下巴:“罪名,始乱终弃。”
--小剧场1--
被禁止原形卖艺后的直播间:
【猫猫呢?我那么大一只猫猫呢?!】
【呜呜呜我要看我们神仙初初!】
裴初犹豫着把镜头拉到自己面前。
少年皮肤冷白,天生一双深碧色猫眼,清冷漂亮,他挠着脑袋,尝试着讲人话:“猫猫、破产了,以后我、直播。”
直播间众人盯着镜头里那张脸沉寂片刻,当场炸了。
--小剧场2--
后来,在第无数个大佬砸钱求交往后,裴初果断拒绝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弹幕果然惨叫哄闹着追问是谁。
下一秒,直播平台全面黑屏,缓慢地浮现出一行字。
【言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