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山第二天就离开了莺歌海,去了孟雨家。
孟雨昨天晚上睡得也不踏实,顶着俩大大的熊猫眼,给周岐山开完门,身上还穿着一件透肉的轻薄睡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了胸前,“你小子来得咋这么早,我……我去换个衣服。”
不知道咋的,她在周岐山跟前乖巧的就像是个老实巴交的小白兔似的,像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怀春少女,压根不像是久经情场,在各类男人里头穿梭来往逢迎的小妖精。
“我这不是醒了就来了吗?咱们现在有机会见到霞姐不?”
“能见,我待会儿就准备去看看他,现在探监也不难的。”孟雨的声音打卫生间里传了出来,“你昨天有打探到什么吗?”
周岐山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帮温家人是真的坏得流脓了,我回头就得给老板建议别用他们家的货了,指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孟雨换了件紧身的上衣,身材的弧度那叫一个惊心动魄,看的周岐山眼底发直。
周岐山赶紧咳嗽了一声:“孟姐,咱们去探监,要不……你再换换?”
孟雨看到这小子的德行,也微微有点得意,不过也觉得穿成这样去探监不像样儿,从衣架上抓了一件外套披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这样就行了,咱们快走吧。”
孟雨本来也有去见霞姐的计划,所以早早就已经预约了时间了。
两人到达看守所那会儿,也不需要排队。
周岐山是头一回见到王春霞,传说里头极为干练的女人,哪怕是进了号子,打扮得也是很干净,只是脸上神色很是凝重,眉宇间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阴霾。
王春霞长得比孟雨之流都普通许多,只是打扮的很得体,妆容也是认真做过的,看上去有一股子女强人的味儿。
孟雨见到王春霞第一眼就绷不住了,原本还算是平静的容颜,立马就落下泪来了,“霞姐!你在这儿过的还好吗?”
王春霞捋了捋刘海,语气里透着几分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挤出一个笑容,“这里又不是人间地狱,我也不是犯了什么大事儿进来的,都还行,生活比我上班那会儿还规律,睡得也多,吃的也香。”
孟雨本来还要哭的梨花带雨的,谁晓得一句话就给霞姐逗乐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啊……”
霞姐叹了口气,“我替石浦人家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儿,我的青春,我的事业可都贡献给了这里,谁能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老板,反手就能把自个儿送进大牢里头,我不笑,难不成还能哭不成?”
这女人心态倒是挺好,但就连周岐山都听得出,他语气里头的那种失望与无奈。
“霞姐,我从各方面了解的情况都不是很全面,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说看,说不定是误会一场,我们还能帮得上忙……”
王春霞抬眼看了一眼周岐山,她没有直接回答孟雨的问题,倒是冲着他微微一笑,“是小山吧?之前工作比较忙,本来应该亲自去你们大梁村看看的,也该和你见一面,没想到,咱们俩头一回碰上,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
周岐山点头说道:“霞姐,你也不必多担心,我们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这件事都是温氏在后头捣鬼……”
王春霞摇了摇头,“我出去和不出去其实没什么分别了。”
周岐山和孟雨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为什么,王春霞这么心灰意懒。
“霞姐,出去好过在这里坐牢啊……”孟雨说道,“而且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记得陆老板很信任你的啊……”
霞姐苦笑道:“陆庆元就是个白眼狼,我替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就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原因,就可以直接把我送进看守所,
我忙活了十几年的事业,就这么成空了……信任?陆庆元就是个实打实的小人,他从来没有真的信任过任何人。”
霞姐活得那叫一个人间清醒,只可惜,遇人不淑。
“小山,你自己也要小心,陆庆元倒是不可怕,但温氏显然是要拿你开刀,让你背黑锅的,温氏在兴安市的势力大得不可思议……我只能不把你牵扯进去,但我想他们肯定有别的办法拉你下水。”霞姐声音很平稳,听得出已经想得透彻了。
周岐山也没想到,纵使自己已经落入大牢,也在替自己着想。
“霞姐,不说丧气话,哪怕是为了我自己,这件事我也会尽力解决的。”周岐山吐字缓慢得说道。
王春霞看着这个年轻人他的处世风格,倒是很是老成,语气里也带着淡淡的坚毅,这么多年来,她在商场浮沉,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孟雨这样的朋友,举目望去,并无亲人;她的父母在老家,还有两个弟弟靠着自己的供养,只可惜,两个弟弟都是老实巴交的主儿,
分摊不了她的辛苦,只是早早娶妻生子,在家里盖了三层洋楼,过着最普通不过的生活,只是偶然家里缺钱了,才会想起这个在外打拼的姐姐来。
陌生的城市,她一待就是十几年。
孟雨说道:“霞姐,我们金辉大饭店的老板,你认识的,实在不成,陆庆元不要你,你可以来咱们金辉上班,肯定有你的位置的,咱们老板对人可不赖……”
王春霞淡淡一笑,“这可不见得,小雨,霞姐这么多年下来,什么男人没见过,这种当了老板的,没几个良心好的,对你好,那都是冲着你还有利用价值去的,
你信不信要是出了事,他们看你就是一块沾了屎的垃圾,丢开还来不及呢……咱们都是给人打工的,霞姐奉劝你一句话,别信老板那张破嘴。”
孟雨愣了一下,还想要解释什么,只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孟雨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不假思索得接了起来,只是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就像是见了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