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约看了一眼还围在画旁研究个不停的三位老教授,摘了白手套,坐在林婉婉的旁边,笑道:“画很不错,你如果要往外卖,就得好好说一说画的来历了。这幅画若是上拍卖场,动静可不会小。”
林婉婉耸肩道:“我没打算卖。”
陆守约笑道:“真不卖?可能值好几亿咯。”
林婉婉暗暗抽了一口冷气,好几亿?!这是什么画啊?
那她更不能卖了,若是几百上千万的,无声无息地也就卖了。价值几亿,肯定会成为大新闻,说不定外媒都会参与。
而东西的来源,根本经不起旁人的深扒。算了算了,还是别了,省得给自己找事,反正现在钱够用。
不过,听陆守约的意思,这应该不是萧翀的画了。
萧翀在历史上早夭,根本没留下太多痕迹,他的画作自然不可能那么值钱,那这是谁的画?
“这画有什么说法?我是从一位萧氏后人手里得到的。”
“萧氏,就是前阵子你让我查的萧统后裔吗?”
林婉婉没想到他还记得,含糊道:“嗯,差不多。你还没说这画的讲究呢。”
陆守约也不卖关子,低声道:“此画是一幅工笔草虫画,笔墨淋漓、气势夺人,又自然生趣、犹如活物,无论是运笔还是着墨,都属精工大师之作,艺术效果极强。
而且,上面竟然有款,这是尤为难得的一点。
在书画界,唐以前的大家,都不爱题款,所以那些古早作品考古起来,尤为麻烦。便是书圣留下的作品,因没有款,至今在考古界,仍有一部分人认定是假。
而你带来的这幅画,上面有名章亭林野王,也有字章希冯,加上画本身精妙绝伦,运笔出神入化,所以我认为真品的概率挺大。”
林婉婉琢磨着说道:“野王,希冯,萧翀……啊,是顾野王?”
她记得陆守约之前给她的萧氏资料里,萧翀的母族就是吴郡顾氏。
想到这,林婉婉掏出了手机打开之前保存的文件,快速翻到萧翀的母族那一篇,很快就看到了顾野王三个字。果然,他母亲是顾野王的后人。
“嘶,这画,难道是顾野王的真迹?”林婉婉惊了。
虽然她不懂画,可顾野王那么厉害的人物,她还是听说过的啊。
历史资料里记载的顾野王是个博闻强记的牛人,南朝梁陈间官员,文学家、史学家、书法家、画家等等荣誉加身,总而言之,是个全能大佬。
陆守约笑着道:“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还很大。现代顾野王留下的真迹极少,他的原本《玉篇》被岛国抢走了,现在岛国博物馆里。若你的这图能证明是顾野王的真迹,价值难以估量啊。进拍卖场,那就是你想叫价几何就几何。”
“唉。”林婉婉叹了口气,正因为价值太大,她才愁,不敢拿出去啊。
陆守约见她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由失笑:“手里有这么一幅无价之宝,你还唉声叹气?我都要嫉妒你的运气了。”
林婉婉苦笑道:“价值巨大,国家万一要我捐献了怎么办?”
陆守约“哈哈”笑了起来:“不至于,不至于。”
其实无论这群专家会得出什么结论,林婉婉心里已经认定这是顾野王的真迹了。萧翀这种萧家嫡子送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给一个假货?何况,吴郡顾氏本就是他的母族。
萧翀这人,出手这么阔绰,竟然连送自己两样无价之宝,太壕了。顾野王的真迹,在唐朝也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到现代,自然更是无价瑰宝。
林婉婉和陆守约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三位老教授终于研究完毕,怔怔地站在一旁盯着画,个个都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陆守约微微一笑,侧身轻轻对林婉婉道:“看来,你这画令三位大牛为难得很啊。怎么样,进我家的拍卖场,由我帮你运作吧?保证服务周到,不让你费心。”
闻弦歌而知雅意,林婉婉懂了,不管画是怎么来的,陆守约有办法让它变得光明正大呗!
但林婉婉还是不想冒险,轻轻摇头:“说了不卖啦。”
陆守约佯装受伤地捧了下心,笑道:“又是来馋我的,每次你手里的好货都只是让我眼馋的吗?哎,既然如此,那让我好好拍个照,留下欣赏照片可以吗?”
“那当然。”
两人这边说着话,另一边的三位专家终于也开口了。
“这幅画,很可能是顾野王的草虫图真迹,且保存得难以置信地好。”说出这句话的王老,眼中有着浓浓的羡慕和眷恋,“小陆,你拍好照了,发我一份。”
陆守约看向林婉婉,后者轻点了下头,前者才笑着道:“好,没问题。”
两人站了起来,同时走到画旁。陆守约轻轻取过画,挂在另一面的白墙上,然后又变戏法一样从柜子边上翻出两块白板一个三脚架。
一切准备就绪后,陆守约站在单反相机后面,不断地提着三脚架找合适的位置和角度,足足拍了半个小时,他才收起单反,笑着对林婉婉说:“好了。”
林婉婉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收起画,对他们道:“今日多谢几位教授给我做鉴定了。”
“鉴定谈不上。”何老笑着道,“我和老王是教画画的,哪懂文物鉴定,只是借着机会欣赏好画。不论这幅画是不是文物,艺术性是登峰造极、毋庸置疑的。”
王教授含笑点头,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曹永问林婉婉:“小林,你这画卖吗?”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问来源,古玩这一行,问别人的东西来源,还是有点忌讳的。除非是买家,要确定东西来源正当之时。
而三位老教授,显然还没这个财力买下画。
顾野王的真迹,那完全可以拍出好几个小目标的啊。
林婉婉摇头:“不了,我想收着自己欣赏。”
何老喃喃着道:“自己欣赏好啊,这画的运笔可是宗师级的,难得一见啊。”
在众老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林婉婉抱着画跟陆守约一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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