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饼生意黄了,族人都有点失落。大家推断是过年走亲访友互相串门太多,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偷了发酵和去酸的粉,然后那些酒楼的大厨又凭此弄出了老面。
这个口子是从哪里打开的,族人都说不清(或许有人心知肚明,但不敢说)。
过年家家户户都有亲朋来访,而但凡有女眷的人家基本都有林婉婉发下来的发酵粉和面碱,因此想要查出源头并不容易。
且事情已经发生,就算追究到底也顶多是让被偷的那户人家跟亲戚断亲。但在揪出人的过程中会闹得全族不得安宁,因此林族长权衡再三最终没一查到底。
当然,林族长之所以能很快放下,主要还是他内心深处就觉得买卖的事不是正经事,丢了就丢了,反正已经赚到不少横财了,人不能太贪心,打渔种田才是脚踏实地的日子。
有些人天生不爱创业冒险,就爱吃一口稳稳当当的饭。
最关键是当时丢蒸饼买卖的时候,正是族里和林婉婉地里土豆大丰收之时。有了高产土豆打底,林族长当然全心都扑在土豆上了。
毕竟粮食才是根本,钱再多,混乱的时候也换不来粮啊。
林族长就在意两件事,一是族里有没有粮,二是族里有没有能打能杀的壮劳力。只要有这两样,钱不钱的无所谓。有句话怎么说的,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最混乱的时候,能打比有粮还重要。
何况蒸饼的生意没了,还有虾滑的生意呢!虽然虾滑的销量不像蒸饼那么稳定,但也是个收入啊。
其实现在各镇富户家里庖子都在研究林家庄出品的高奢产品虾滑呢,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参透秘密。谁让他们林家庄住在偏僻的海边,人家想买虾滑也很不方便。
现在是因为垄断才有些市场,若是外头有人破解了做法,他们估计很快就会没订单。
正事都说完后,林族长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林婉婉新煮的茶,说道:“婉婉啊,圣人对你的敕封你收到了吗?”
来了,果然来了!
林婉婉眼珠一转,笑着道:“啊,这个啊,我知道,天使去钱塘给我宣旨了,如今我大小也是个从五品乡君。”
林婉婉现在的品级比萧翀这个上县县令都高一级,对方是从六品。也就是说在鄮县她若是枉法的话,都没人能管得了她。
“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得好好庆祝,还得办流水席,婉婉你是怎么个想法?”
林婉婉道:“一切就听族长叔安排。叔你也知道我,从小生长在山林,师尊又是个出尘脱俗的隐士,因此对俗世的繁文缛节一窍不通的,全靠叔了。”
“那行吧,敕旨你收好了吗?冠服有赏吗?”
林婉婉笑回:“冠服有。”
从五品乡君的冠服是一套浅绯色的汉服,层层叠叠好几件,刺绣美轮美奂,比云裳的手艺都强,极为隆重。另外还配了一只黄金花钗,钗头的雕花也有讲究,从五品便是五钿。
只要林婉婉穿上这身冠服再插上花钗,懂礼的一眼便知她的等级了。
在大唐,有专门的舆服制度,文武百官和皇亲贵胄乃至庶民百姓,所有人的服饰都有严格规定。这一切都体现了森严的等级,不能随意瞎穿瞎戴。
但实际上,离京师越远,僭越的现象就越重,女子又比男子僭越更重。所谓“绮罗锦绣各随所好,贵贱无别”。
富豪之家逾常制,更是司空见惯。越往后期,社会奢靡之风越重。中唐以后,便是商人也敢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了。
有诗史白居易的《盐商妇》为证“绿鬟富去金钗多,皓腕肥来银钏窄”。
要说最遵守规矩的就是在天子脚下当官的人,可也只是初唐,到后期就只有朝服还守着规矩,官员们的常服早就乱穿了。
此刻,林族长沉吟道:“我看过黄历,大后天就是个黄道吉日,适合开祠堂告祭祖宗,再把敕旨供在里面。这里的祖宗祠堂是我们林家最老的老祠堂,嫡支分支的先人牌位都在里面哩。”
林婉婉心里一个咯噔,果然是要把敕旨供在祠堂里啊,查的资料里没骗我t_t。
还好这个问题早就想到了,林婉婉当下故作疑惑道:“族长叔,天使宣读完敕旨就收回存档了啊,并没有给我。怎么,敕封的敕旨是可以给我收藏的吗?”
林族长看看一脸疑惑的林婉婉,摸了摸胡子,干咳一声道:“没给敕旨吗?那是我想差了。呵呵,老夫一个乡下糟老头,没什么见识,不懂这些,倒是闹笑话了。”
林婉婉笑眯眯道:“族长叔说笑了,你懂得最多了。”
偶尔的欺骗林婉婉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谁还没点自己的小心思呢!让她把写满了大佬签名的国宝拿出来放祠堂供着,她可舍不得啊。
到了祭祀那日,林婉婉又是半夜被叫了起来祭拜大地母神后土皇地祇。
拜后土皇地祇不用摆在祠堂里,而是摆在林婉婉家的正堂。
林婉婉洗漱完坐在化妆镜前的胡凳上,眯着眼睛,任由华浓和鸿雁一个给自己穿衣一个给自己梳头,等她睁开眼时,身上已经妥妥帖帖了。
浅绯的冠服穿在身上,映得林婉婉气色很好,连脚下的鞋履都绣着精美的金边刺绣。这一套行头穿戴完毕,不仅好看,还十分庄重,一下子就将人的气场拉成了两米八。
扶着华浓的手臂下楼,底下云裳和孙母、林秦氏、族长娘子钮氏、林族长、林孟博等几个族人都在了。
正堂的大门大开着,外头摆了香案,屋里放着祭台,上面摆着三牲和果品还有酒水,一切准备工作均已就绪。
林族长见到林婉婉下楼,笑呵呵道:“婉婉,过来,正是涨潮的好时辰,你来焚香迎神,愿后土娘娘保佑你一生富贵。”
林婉婉对这些规矩礼仪一概不懂,林族长和林秦氏等人在旁边教着她。让她焚香就焚香,让她跪拜就跪拜,如此忙了大半个时辰,请神的仪式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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