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青玉用野猫自救的时候,瓦屋门外原本的嘈嘈切切的交谈声忽然停止了,就好像发现了屋里的动静一般。
“嘭!”
本就破烂的瓦屋大门应声碎成几瓣,四散倒下,与此同时,屋外的夕阳下,一位浑身雪白的少女出现在门口。
这少女眼若大海,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美得惊心动魄,朦胧诡异,不似凡尘俗世之人。
任何人初次见她,都会从心底里发怵。
瓦屋里的小孩子都吓呆了,全部停止了呼吸,惊愕地瞪着门口。
只有小青玉惊喜地喊:“以熏小姨!”
没错,出现在门口的少女正是向来行事诡谲的萧以熏。
“跟上。”萧以熏瞥了爬起来一把拉掉自己身上麻绳的小青玉一眼,淡淡说了一句。
那个一直在跟小青玉搭话的小女孩忽然喊了起来:“喂,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小青玉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忙回身给那个小女孩解绑:“好呀,好呀,我们一起快逃。”
萧以熏微微蹙眉,但并没有表示反对。
小青玉和那小女孩一起,把屋子里所有小孩子身上的麻绳都解开了,后者还告诉了前者,自己名叫宋素兰。
“我叫做林青玉。”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小青玉也礼尚往来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萧以熏不耐烦道:“你话真多。”
小青玉不怕萧以熏的冷淡,她早就习惯了,反而很高兴地跑到她的身边,仰着小脑袋问她:“以熏小姨,是娘亲让你来救我的吗?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萧以熏闻言脸上却闪过了一丝尴尬,她是在今日小青玉失踪,大家忙着找她的混乱中,循着小青玉身上沾染的她的气味追出来的。
因为不善言辞再加上想把小青玉带回来给林婉婉一个惊喜,萧以熏追出林家庄时毫不停留,都没想过跟别人说一声,直接我行我素地走了。
但她可是个路痴啊!一路追过来时,她是靠着小青玉身上有她特意弄的香丸。
她“妹妹”养着的蛊虫最擅长感应这种香味了,所以她才能追过来。
但要再回去可就难了,毕竟只靠一路残留在空气中的气味,那是不行滴!而林婉婉身上的香丸,现在又离她太远啦!
但露怯是不会露怯的,虽然已经不认识回林家庄的路,萧以熏还是很淡定。
每次她走丢了,就会等在原地,等着她的仆从主动来找她。这一次,也可以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此刻,萧以熏安之若素地走到院子里倒在地上的婆子身边,拖起她的一只脚,往天庭井边走。
婆子的头一路东磕西撞,竟然被闹醒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喊人,就被萧以熏往她的嘴里灌了一包粉末。
“呕!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以熏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还没有力气站起来的婆子,根本懒得解释,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
小青玉一向都跟萧以熏是共频的,她马上就明白了萧以熏的想法,好奇地蹲在婆子的身前两米处,托着下巴问道:“以熏小姨,你是在用她试毒吗?”
萧以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最近闭门造车,研究出了许多毒素,都没有试过。在林家庄里她不小心毒死几只散养的白羽鸡后,她就被禁止在家里玩毒了。
萧以熏别的话可以不听,但林婉婉的话是绝不能当耳边风的,否则还怎么能在她身边待下去呢!
自从离家出走以后,身边别说药人,连奴仆都只剩两个。
而得了林婉婉信,知道她住在鄮县望海镇这里的双亲,也没有要派人来接她回去的念头,反而顺势送来了财礼,这是把林婉婉这当成乡下疗养的庄子了。
林婉婉对萧以熏这个被爹娘半放弃的白化病、人格分裂症患者,有点同情。
其实萧以熏只要不碰毒,哪怕就是第二人格出来了,也不算讨厌,可以共处。
但是用毒了嘛……嗯,其实也挺欢乐,只要不是自己中招。
但见眼前的婆子忽然开始邪魅一笑,然后拔地而起,大马金刀地坐在花坛上,一个人在院子里演了起来。
什么“把这个丫头的手折了,送去城东乞讨”,“那个小女娘颜色不错,卖去王娘子那儿调教”,“这个男娃送去给平谷川的吴老头,他喜欢白嫩的”等等尽是些丧尽天良之事。
萧以熏神色淡漠地看着婆子,看她唱独角戏唱了好一会儿后才渐渐安静了下去,与此同时脸色开始发青了。
“这个剂量有点浪费了。”萧以熏喃喃自语了一句,等婆子开始呕吐了两次后,指了宋素兰去给婆子塞药。
宋素兰硬着头皮、僵着身体靠近疯疯癫癫的婆子,好在也不用她强塞,婆子自己一把抓过了她手里拿着的褐色丸子,送进了嘴里。
被小青玉解了麻绳的小孩子们,走出瓦屋后,反而不哭不闹了。就在小青玉的旁边排排坐,学着她的样儿,托着下巴,看婆子和几个苏醒的汉子,在萧以熏淡漠的命令下表演。
“他为什么要对着树又啃又亲啊?树很好吃吗?”小青玉奇怪地喃喃。
边上一个四五岁的脸色蜡黄的小孩子摇摇头,一脸懵懂地回:“树皮不好吃,又苦又硬的。”
显然这是一位家里穷到断炊,啃过树皮、吃过野草的贫户之家孩子。
“咦,羞羞脸!这么大人了还在外面脱衣服!”小青玉捧着脸嚷了起来。
边上的小孩子以她马首是瞻,也跟着嚷了起来:“羞羞脸!羞羞脸!”
那只帮小青玉咬断了麻绳的野猫蹲在屋顶,抬着一只爪子,舔啊舔的,懒得看愚蠢的人类各种丑态。
在林婉婉着急上火之时,萧以熏和小青玉倒是玩得开心。
她们也不急着离开,栓紧了院子的门,就在里面折腾。
萧以熏在年初从长安跋山涉水来找林婉婉时,经历过被抢、被骗,对付这种人,已经算是颇有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