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收网

正在视察水利工程的萧翀，耳边忽地听到一声鹰唳。他抬头望天，只见一头鹰在县衙上方盘旋。

“是表妹的鹰。”萧翀低声说了一句。

站在他身后一步之外的书棋，从怀里掏出一截短哨，长长吹了几声，那头在县衙上空盘旋的海东青，就转头朝这边飞了过来。

从地面要走很久的路，海东青在天空中滑翔只需片刻。

等海东青飞到几人上空时，书棋也已经带好了护肩。海东青从天而降，落在书棋的肩头，尖利的爪子狠狠抓住护肩。

萧翀随手取了一条肉干丢给海东青，然后从它的腿上取下绑着的便签条，展开一看，剑眉蹙起，双目闪过寒芒，冷然道：“杜少府！”

县尉杜仲尚接触到萧翀的目光，头皮一紧，急步上前，叉手行礼道：“下官在！”

“封锁鄮县各要道，并把全鄮县的地痞、牙人都揪出来，务必找到乐安乡君之女。若是小娘子有任何闪失，就让他们拿命来赔吧！”萧翀的语气并不如何森冷，但出口的话却残酷至极。

“喏！”杜仲尚闻言心中一寒，他们这位新来的县令一般不出言威胁。而一旦他说出这种话了，那大家就等着迎接雷霆之势吧！

地痞流氓和牙人的命，县令想要，还真不是难事。

古时有句话，叫做“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牙就是人牙子或者牙婆，通俗地讲就是现代的人贩子。

人贩子肯定手里有血，不可能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所以“无罪也该杀”。

大唐人贩子又分为合法和非法两种。

合法的有官卖、特权、自卖。官方卖犯官之后，贵族阶级卖律比畜产的奴仆，良民插草自卖、卖身葬父等等。

非法的不用说了，就是用坑蒙拐骗甚至绑架的手段，卖良为贱。

《唐律》中有规定“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这什么意思呢，就是非法贩卖人口去做奴婢的，人贩子吊死；卖人去当手下的，流放三千里；卖人做妻妾子孙的，流放三年。

另有一点要格外说明的是，在大唐，良民的少年儿童是绝对不允许买卖的，就是父母祖辈也无权卖儿鬻女，他们有抚养孩子成人的责任，一旦遗弃或卖了，会罪加一等！

儿童是未来，哪怕是唐朝，也是有未成年保护法的。

大唐的未成年人指的是十五周岁以下的少年儿童——当然基本上只保护良民，贱民子子孙孙都是贱籍，很难靠自己翻身了。

唐朝时岭南道民间穷山恶水之地，有以子女质钱的习俗。针对这一现象，皇帝出台了很多召令，遏制了人口买卖现象。

鄮县地下非法贩卖人口的行为也挺猖獗，打掉人贩子集团的不法链条，是今年萧翀给县尉杜仲尚布置的任务之一。

待杜仲尚骑马离开后，萧翀也带着书棋骑马去林家庄了，他不能只等着别人来汇报。要去小青玉失踪的第一现场实地勘察一下。

虽然小青玉对他颇有护食般的敌意，但萧翀却爱屋及乌，很是喜欢小青玉的。

打马走了不久，独孤頔及其侍卫也策马追了上来。

萧翀放缓速度，待他追上后问道：“希文兄何事？”

“子房，我们马上就可以捞到大鱼了，为什么现在就收网？现在收，大鱼就会被惊走，从此海阔凭鱼跃，你想再捕捞就难了。”独孤頔今天的眼睛上没有覆着白布，可以隐约视物，双眸中可以看出明显的不赞同。

萧翀沉吟片刻道：“此一时彼一时，为了这条鱼，损失玉瓶不值得。”

独孤頔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背对萧翀失望道：“子房，你的弱点在变多。”

说完不等萧翀回复，一夹马腹“驾”地一声策马走远。

萧翀淡淡一扬唇角，低语轻笑：“希文，你怎么知道这是弱点，而不是铠甲呢？驾！”

马蹄奔驰，一片尘土在他的身后飞扬。

林婉婉沉着脸，已经把跟小青玉一块玩耍的孩子挨个审问了一遍，得到了一个有用的线索——小青玉最终失踪的地方，可能是在工坊放在院子四角用来防火的水缸边。

孙锄药和底下的那些曾经在码头混饭吃，如今成了林婉婉奴仆的男丁们，已经开始撒网式寻找了。

只是在遍地山水之地，想要找两个小孩子，何其难也！

虽然今天工坊因为意外死了个小孩，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但对方能在林家庄带走小青玉，肯定是踩过点、有预谋的作案，绝不会是临时起意。

最近几天外来人太多，以林婉婉的业余审讯和查案水平，实在很难抽丝剥茧查出真相。

但她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等来噩耗。哪怕查案不行，可她能借助工具啊！

林婉婉跑回了现代，第一时间联系那位加了微信的警察叔叔，问他能不能借到警犬帮自己寻物，花多少钱都可以。

警察叔叔拒绝了她，并向她科普警犬作为执行任务的工作犬，只能调用，不能外借。

走正规之路是不行了，林婉婉马上又联系了谭律师以及陆守约，他们俩算是林婉婉认识的人里颇有能量的了。

他们俩都人脉很广，就算借不到当打之年的警犬，借一条退役的也行啊！

网上其实也有不少当红的退役警犬的，只可惜都不在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过，对于网上那些民间的搜救犬倒是可以花钱租两只。

求助的信息发出去后不久，陆守约最先给了反馈，打来电话，问林婉婉要寻什么宝贝。

军犬和警犬他都可以借来，只是训导员也会一起过来，问她是否方便。

林婉婉肯定不能对陆守约说实话，编了个慌，说她在爬山时丢了家人留给自己的心爱之物，所以想借聪明的犬找回来。

但这种事她自己带着犬就行，不必要再麻烦训导员。

陆守约一听就知道林婉婉说谎，只要犬、不要人，这不符合正常的寻物逻辑。

但是他没有拆穿她，沉吟片刻后说道：“那你等我消息，半小时后，我会带犬过来。”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林婉婉连声道谢。

“跟我不用这么见外，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