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是鱼？”

林秀上下看了七八遍，始终没法把这条比海洛还高的大家伙和记忆里的鱼想到一块。

“对啊。”

这条长着尖牙利齿的大鱼在他手里就跟玩具一样，甭管怎么扑腾，海洛半点不费力直接把它开肠破肚了。

内脏全被他又丢回了海里，那指甲一割比刀还顺滑，大鱼就被分割成了几大块鱼肉。

在海水里冲一下洗去多余的血水，鱼肉就露出了粉白色细腻的纹理，和方才狰狞的样子截然不同。

“给你，”

海洛挑挑拣拣，选出一块最大的放进她手里：

“这个好吃。”

他舔了舔嘴唇，很自然得捞出一块用手撕成长条塞进嘴里，要不是林秀一直看着，都要以为那不是生鱼肉是馒头了。

这鱼肉…还能生吃？

她反复看了看她手里的鱼肉又看看海洛，火速把试试看的念头抛出脑海。

不管看起来多好吃她都没有尝试的勇气，还是老老实实吃熟食吧。

“一号，我要兑换火种。”

“好的，耗费五个普通材质，剩余352。”

火架子凭空出现，这一幕林秀已经看了很多遍，半点情绪都没有。

反倒是海洛眼睛闪闪发亮问她：

“你有空间扣是吗？”

“那是什么？”

林秀之前学的东西很多是偏向于学科类的，常识的她还来得及看。

不过海洛很乐意给她解释是什么意思，估计是平时没人愿意跟他说话，现在逮住一个愿意听的，他一个劲不停得说。

“就是一个扣子，也可能是手链，可能是项链，”海洛摸着下巴：

“可以是任何东西，然后只要这样碰一下，你就能看见里头有什么，你想着把它取出来就出来了。”

林秀敷衍应了两声，她听明白了，又没太听明白，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她从一边的垃圾堆里揪出两根细铁棍，上头的锈迹很重，用海水洗了很久都没能洗干净。

又放进沙堆里，用沙土去搓，这样锈迹又掉了一些，但还是没完全干净。

林秀也不在意，在鱼肉上比划着：

“海洛，这个地方划一下，还有这里，这里。”

“哦。”

海洛乖乖按照她的话划分好了鱼肉。

鱼肉穿过铁棍，即使是划分后的鱼肉也还是足有两个拇指指节那么大，满满当当串在棍子上，拎起来沉甸甸的重量让林秀忍不住笑了起来。

海洛在一边好奇地看着，林秀举着鱼肉放在了离火有一点距离的空中烤灼。

他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他记得其他人鱼和他不一样，他们是不会一直吃生食。

有时候也会把鱼肉放进厨具里，弄成精致的熟食。

他看见过很多次，也吃过他们扔掉的残渣，但是都是冰的，不好吃。

他也想知道，这样熟的鱼到底会是什么味道呢？

海洛靠近了些，火焰的温度不同于太阳，只有挨得近的地方，才会有灼烫的温暖。

太阳已经落下，残余的霞光洒在海平线上，一如曾经无数个相同的日落虚假的美好。

烤了一会，那股独属于肉的香味散发出来。

“好香。”

海洛吸了吸鼻子，火光在他眼里倒映，那串鱼肉已经烤得发白紧致，细嫩的汁水顺着鱼肉滑落滴在柴火上，发出呲呲的声响。

“尝下。”

林秀把一串鱼肉递给了海洛。

海洛欢喜地接过就往嘴里放。

“等下——”

林秀拦得晚了些，他已经咬下一口鱼肉，连汁带肉吞下肚。

“好烫好烫！”

这倒霉孩子拼命往外咳着呼气，可是那肉都咽了下去还能怎么办，烫得他全身直发抖，直到那股滚烫的烧灼感从胃里消失。

他才彻底放松瘫软了身子，连鱼尾都焉焉地贴在沙滩上，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海洛还是死死抓着手里的鱼肉串，甚至还刻意举高了些，就怕自己不小心弄掉了，这动作可爱得令人发笑。

“没事吧？”

林秀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忍住想笑的冲动安慰他：

“不能这样直接吃的，要等等放凉一点。”

“嗯…”

海洛神游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撅着嘴，倔强地继续去吃那串鱼肉。

这次他学聪明了，先是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鱼肉撕了下来，嚼了几下吞咽了下去。

不过被烫了一下，也不知道他还能吃出是什么味道不。

林秀咬了一口自己的鱼肉，没什么味道，但海鱼本来就自带着一点咸味，咀嚼撕咬的时候，里头的汁水丰富鲜甜，鱼肉细滑，吞下去的时候都还没品出味来。

她又大口咬下一块，有点烫，呼气吸气的几下吓到了海洛。

他急得站了起来：“吐出来，吐出来。”

等林秀缓过劲，再来看他的反应忍不住笑了：

“要是烫的话先别吞下去，就像我刚刚那样呼气再吸气，它很快就凉了，不过刚煮好的不能立马吃，得放一下，你现在吃应该刚好。”

海洛半信半疑也学着大口咬了一块，这下他应该是吃出味了，也顾不上和林秀说话了，几大口吃完了殷勤地问：

“我再去抓几条？”

“先吃剩下这些。”

林秀指着另几块鱼肉：“先把这些切好。”

“哦。”

两个人一个切一个串，一个烤一个看。

火光摇拽，它一会明亮一会暗淡，就像一只在沙滩下蛰伏着跃跃欲试的螃蟹。

次日一大早，天边刚转灰亮，林秀就醒了。

火堆还没熄，微弱的火苗保留着一点火光，不过也就差最后一点了。

她左顾右看翻找了一下，没有适合用来燃烧的东西，只能靠着坐在沙滩上，看着火光一点点熄灭。

就如她眼里的光，顽强得亮了一会就灭了。

没有预兆，悄无声息。

“喂！”

海洛站在另一端的沙滩上冲她招手：

“快起来，他们又丢新东西了，说不定有好玩的。”

林秀缓慢得掀了下眼皮，又放了下来，无动于衷坐着。

“喂，”海洛跑了过来：“快来，你肯定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我看了下，今天有好些稀罕东西，有一张大床，还有一个贝壳机那东西可以一直变出泡泡来，还有…”

他皱起了眉头：

“想不起来了，反正你过去就对了。”

他说完也不管林秀答不答应，就拉起林秀往那边走，或许在他看来，他们一起吃过东西，一起说过话就算是朋友了。

“你怎么了？”

林秀被他扯着往前走，始终一言不发得看着沙滩。

他不由发问：“谁欺负你了吗？”

“没事。”

林秀下意识扬起笑容：“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太高兴。”

海洛理所应当地说：“不高兴那就更应该跟我一起捡垃圾了。”

“我说，”林秀问他：“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捡垃圾？”

海洛连头都没回，就跟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思考一样：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会捡到什么，而且，每一个物品都有它的故事，我觉得…我觉得它们不该被丢掉，就像我们一样。”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很重，像是在肯定自己，他又重复了一次：

“就像我们一样。”

林秀忍不住笑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说出这样富有哲学的话，其实大人的第一反应不会是震撼，而是觉得他可爱，可笑过以后再去想，才觉得惊叹：

“对，”林秀附和着说：“就像我们一样。”

不止在肯定他，也在肯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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