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玩物。”齐桓麟像是把这几个字咬在嘴边,细细品读了遍,而后一翘嘴角,反问道:“那是什么?”
他虽然想做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貌,但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顾鸿渐不明白他的愤恨与怒火从何而来——没错,愤恨,这是顾鸿渐再三确认后得出的结论。
那股愤恨是掩盖在怒火之下的,被主人强行压抑,炽烈而深沉,忍不住想要顺着视线灼烧过来,将他层层包裹。
愤怒的感情还好理解,五年了,齐桓麟似乎都在为什么事耿耿于怀。
可愤恨又是为什么?
每种情绪都有它的底层逻辑、出发点,他有做什么对不起齐桓麟的事吗?
顾鸿渐的记忆不算差,他又翻了遍和人相处的过程,依旧没发现端倪。
“是人。”顾总平静回道。语气像在说一个理所应当的答案。
齐桓麟听后更生气了,他再也不勉强自己去维持劳什子的表面和平,而是跟点着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不好听的话直接往外蹦。
“是吗,原来你还知道大家都是人,我以为你没感情,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呢。”
齐桓麟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压得低低的,激烈的指责中,竟让顾鸿渐品出了一丝委屈。
……怎么人人对上他都这么委屈?
齐桓麟顿了顿,像是在遏制自己翻涌的情绪,过了会儿缓缓道:“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有一天会跟那些只知道吃家底的废物一样,弄出包养小情人的事来。”
顾鸿渐再次强调:“小裴是在顾家工作,我们之间只有劳工合同。”
齐桓麟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工作?哪家员工福利待遇这么好,又是让老板带着参加私人宴会,又是老板亲自护送出门的?还有司机专程接送……顾鸿渐,你说这话是把别人当傻子吗?”
不信算了,讲求效率的顾总直奔主题:“发泄完了我们谈正事。齐桓麟,同学多年,以前虽然不算亲近,但也没深仇大恨,有什么问题不能摊开来讲?”
齐桓麟自嘲地笑笑:“你根本不在意,就别假惺惺了。”
顾鸿渐蹙起眉头,他的耐心也告罄了。“直说吧,我哪里惹你了?”
齐桓麟固执地说:“在你没想起来哪里对不起我前,我不会告诉你的,哼。”
顾鸿渐:……
人高马大一男人莫名其妙地来,又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结果走一半发现顾鸿渐没反应,既不拦他也不跟上来,身体一僵。再次迈开脚,大步离开时都带着风。
顾鸿渐:…………
顾鸿渐:这人到底几岁?来干什么的?
而且看着也不像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顾鸿渐回神,所以齐桓麟绕那么大一圈子,说什么“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只是为了赌气?
怀揣着“这真是他同龄人吗”的疑问,顾鸿渐回到宴会厅。
接下来的时光里,他身边依旧人流如织忙忙碌碌,而齐桓麟就像是故意要给他添堵般,和方惠云站一块相谈甚欢。
不禁让人怀疑起他来这趟的真实目的。
顾鸿渐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人在对这诡异的形式窃窃私语,视齐桓麟的行为是介入顾家内部争斗。
并且揣测背后是否有齐家授意,齐家又想在顾家的兄弟阋墙里得到什么。
不,齐桓麟不是能想那么多的人。
顾鸿渐暗道:他大概率只是在做一些小学生才会做的事而已。
体察到四周若有若无的探究视线,方惠云十分高兴,她要的就是借齐家的势——当然,齐家如果愿意掺和就更好了。
不入局也没关系,至少风声放出去后,顾嘉禾能借此机会,结交到更有地位的人。
但她高兴还没三秒,就开始心塞了。
她看到本该和自己统一战线的儿子,又跑到顾鸿渐那去摇尾巴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更令人心酸?
月上中天,夜渐深沉。
当宴会结束,方惠云从欢天喜地的儿子处得知,顾鸿渐要在庄园住一晚时,她甚至有把这不孝子塞回肚子里,再重生一次的冲动。
看得顾鸿渐都有点同情她。
庄园里还有那么多忙着收拾残局的佣人,哪怕她和顾鸿渐已经摆明车马,也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
方惠云勉强维持着风度,干巴巴说了句:“既然如此,那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走前死拖活拽,硬生生将儿子从顾鸿渐身边撕了下来。显然是准备带回房间,继续苦口婆心痛陈利害。
奈何顾嘉禾意志坚定不动摇,势要将投降政策贯彻到底——也不知他是怎么摆脱方惠云的,在顾鸿渐回自己原本的卧房检视了圈,最终站衣柜前思考,洗完澡没睡衣穿该怎么办时,青葱水嫩的顾嘉禾送上门了。
顾鸿渐拉开门,微微抬头,看着门口怀抱铺盖一脸无辜的便宜弟弟,无话可说。
顾嘉禾蠢蠢欲动往里挤:“大哥好久没回来过了,应该不太睡得着吧,没关系,我来陪你。”
他的床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一个个都想上来躺一躺?
难道他们也想重生吗?
顾鸿渐侧身让开位置,无奈道:“这间屋子平常没人住,你要想来,有的是时间。”
一个箭步窜进来的顾嘉禾满脸惊慌:“大哥,你、你原来知道啦,我怕你生气才不告诉你的,但你放心,你放在房里的东西我没乱动过,一件也没弄坏!你可以检查的!”
……你还真没事就来啊。
顾鸿渐视线下移,盯着少年折叠齐整,放在铺盖上的睡衣睡裤,矜持地没有说话。
顾嘉禾先是一愣,紧接着欣喜若狂:“大哥要睡衣吗,可以穿我的!不过这件有点旧了,你要介意的话我回房去给你拿新的。”
顾鸿渐抬手拦下:“不用了,这件就行。”
说完,他一手扯过衣物,扔下句:“我先洗澡,你随意。”就维持着我不尴尬那就不是事儿的面瘫脸,闪身进入浴室。
打开淋浴蓬头,借着淅沥沥的水声,顾鸿渐深深的叹息。
夜宿庄园是临时起意,自然什么都没准备,而作者以前给他的设定又是酷爱裸|睡……
幸亏顾嘉禾如今还没黑化,人傻又甜,没发现他为不社死而做出的努力。
要换作薛晴云,估计都开始劝他放开点,不就是不穿衣服嘛,大家同为男人看看又不会掉块肉了。
事实上,中秋那晚他就表达了对顾鸿渐穿睡衣的不满。
顾嘉禾只有十七岁,睡衣也偏大男孩的休闲款,套头衫的胸口还有一圈时髦的英文字母。
他本人喜欢运动,生得肌肉发达、肩背宽阔,和顾鸿渐不是一个体型。于是,这件本就宽松的睡衣在大了一个码子后,让顾鸿渐穿出了神奇的效果。
顾鸿渐边擦着湿哒哒的头发,边从浴室出来,抬眼见弟弟双手托腮,星星眼望着他,说:“大哥,你这样穿好像男友衣哦。”
顾鸿渐面无表情,把毛巾往旁边一扔,掀起衣摆准备脱。
顾嘉禾顿时眼睛更亮了,音调不由自主上扬:“大哥还是喜欢裸|睡吗?无所谓的,其实我不介意你光着!”
……
……
顾鸿渐又默默把衣摆放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弟弟有点危险。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就是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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