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状,眼睫动了动,随后移开视线。
那对中年夫妇又开始跟校方扯皮。
颠过来倒过去,争吵不休,没完没了。
最后友枝真的烦了。
她扬起下巴,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你们”
“老子出手揍一个猥琐下作的畜牲,有问题”祁凛这时忽然开了口。
她蓦然回头,见他正勾唇笑着,依旧是那副懒散至极的模样,一双黑黢黢的眸子里却邪气又冷意。
“你说什么”那对夫妻一听,立刻瞪向他。
他站直身体,仰起脸,直视过去,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无所畏惧。
友枝发现他正在无所谓地轻笑。
“我说,”少年盯着那对夫妻,扬了扬眉,神色无比嘲弄地“老子揍一个猥琐下作的畜牲流氓,有什么问题”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调扬起,薄色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着,透着一股放肆又近乎嚣张的弧度。
原本闹哄哄的办公室顿时静得针落可闻。
“啧,”少年忽然发出短促的一声嗤笑,扬起下巴藐视,目光冰冷又狂妄“老子打的就是他。”
“你看看”女人错愕了一瞬,然后像只母鸡似的猛扑过来,气势汹汹用手指着祁凛,就差戳到人家脑门上“他承认了他承认了就是他指使人打我儿子你们听听,听听”她嚷嚷着。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叫你老子过来,把你手剁了”男人也指着他,难听地叫骂着。
沈归京这时抱臂冷嗤一声“你们儿子摸女孩大腿、不顾人家意愿的时候,怎么不把他的手也剁了”
沉寂了一秒,男人不可置信地“你说什么”
“把我们俩手剁了,可以啊但在这之前,老子一定先把他的生殖器给剁了,拿去喂狗。”祁凛淡淡地说。
“狗都不闻。”沈归京说。
因为这句话太过惊世骇俗,友枝一听瞳孔地震,其余人也露出无比惊愕的神色。
转头看向史凯,少年散漫地歪头,轻飘飘地吐出一句“看来那天,还是把你打得太轻了。”
那对夫妻像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样,狠狠瞪着面前的少年,嘴巴动了动,似乎要骂,最后却没有再说什么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你、你”那男生也哆嗦着“你”了半天,最终闭嘴了,脸色既惧怕又灰败。
之后又是一阵寂静。
片刻后有人站了出来。
“毕竟您家孩子之前做出那种事,孩子们年轻气盛,他们义愤填膺做出什么也是可以理解的,既然家长也同意给你们出足量的医药费,我看两位也别太过分了。”江露开口这么说。
这位一向以温和好脾气著称的女老师,此时的态度却意外很强硬。
“我班上的那个女孩子至今受到的是什么伤害,我想二位比我们更清楚吧。”
这下友枝隐隐听懂了什么,不由得再度朝祁凛看了过去。
那天他并不是在恶意揍人,而是有这样的原委吗
如果是真的,那倒也情有可原。
而且,她反倒觉得他做的很对。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少年懒洋洋勾唇,眨了眨眼,目光很玩味。
“好了小枝,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回去上课吧。”友力对她摆了摆手,这么说。
友枝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转身,走过祁凛,对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表情很轻松。
她还没从他们俩那惊世骇俗的发言里回过神,结果被祁凛不经意伸出来的鞋尖绊了一下。
友枝一惊,踉跄一下,连忙扶住旁边的舅舅。
“没事吧”
她轻轻摇摇头。
都他妈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捉弄人
站稳后,忍不住抬头狠狠瞪他。
少年歪着头,薄透的唇角勾着一尾淡淡的笑痕,没什么歉意地“啊”了一声,然后淡淡地说“抱歉。”
这人
就是故意的。
友枝和江露走出去时已经下课了,她一推开门,发现外面已经围满了学生。
高非和朱列站在最前头。
两人的神色凝重,一旁的高秋佳看着走出来的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枝枝,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她问友枝。
上前一把拉住高秋佳的手,友枝低声问她“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午12点,学校食堂。
偌大的食堂里熙熙攘攘,下了课的四个人面对面地在一张桌前坐着,气氛显得颇为凝重。
沉默了好几秒。
“这事吧,其实也不复杂,但说起来让人很气,气得抓心挠肝。”高非首先打破了寂静。
“我感觉我就像一个乱入瓜田里的猹,”咬了口卷饼慢条斯理嚼着,随后友枝抬眼,“你们说吧,我听着呢。”
后来她了解到,那个被祁凛他们揍成猪头的男生叫史凯,赤峰中学的学生,但不是通过中考正式考进来的。
“史凯那小子,初中时就臭名昭著的,以骚扰女生出名,本来靠他那几把分压根考不进来的,结果他家里愣是花了二十几万,给他在这儿办了借读。”高非说着,一边嫌恶地“呸”了一口。
“那孙子道貌岸然的,上学期趁着运动会时大家都在操场,他锁门想欺负校花陈然,好在是没得逞,被我们及时发现制止了,然后他就进少管所了。”
陈然就是之前在她座位上坐过的女孩子。
“陈然胆子小,她受了刺激,不再感来上课,这学期直接办了转学手续,我听说直到现在她精神也一直不稳定”
友枝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经过,忖度着开了口“然后呢,”抬眸,“这件事我知道了,但是为什么班里有些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有些女生明显在刻意疏远她,眼神很怪,却不是带有敌意的,而是那种说不上来的莫名同情,让人怪看不懂的。
高秋佳听了,神色犹豫地说“枝枝,是这样你那天来学校,穿的是格子百褶制服,和那天,然然被那畜牲欺负时你们的衣着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还是同一个位置。”况且她的模样又是那种逼人的漂亮。所以大家刚看到她时,才会露出那样复杂的表情。因为她们是那么的像。
“哦。”友枝立刻顿悟。
所以张主任才总对她严格,每次看到她穿膝盖以上的裙子就板着脸指指点点地训她虽然她也从没遵守过就是了
所以转学的第一天,有些人露出来那种表情。
羞耻的,奇怪的,批判的。
是因为触及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史凯那垃圾,光赔钱不反省,他父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表情,威胁陈然的父母拿了钱息事宁人,嚣张到极点了。”男生的拳头握的嘎嘎响,友枝听着这些,心头的那股怒意也越烧越旺。
“然然那么开朗温柔的女孩,被那狗东西害成现在这样,史凯那个孙子,他表现得仿佛自己什么事都没做过一样,我们实在不能接受,所以才打算找人一起揍他一顿的。”朱列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但那天我们俩被镇上排戏的人叫走了,就没去成。”
而且那天他们只是简单地教训了史凯一顿,就走了。谁知道半途被隔壁职高的那群男生插手,史凯又挨了好几顿揍。
不过最后被打成那猪头样,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至于为什么动手。
“主要是那孙子在少管所呆了几个月出来了,还想继续在这耀武扬威地待着,跟没事人一样,操,他怎么有脸的”高非说到这里,无比愤怒地拍了下桌子,引得旁边人频频向他们侧目。
“这确实不对,”友枝闻言,深深皱起眉,“怎么能让受害者离开,施暴者继续洋洋得意、毫无反省地在这里,这合理吗”
简直离谱到了极点。
陈然受伤害而办了转学,而那个禽兽却还能冠冕堂皇地上学。
这他妈就世界真奇妙。
“这事过去好几个月了,人人都闭口不谈,好像要是没有人提,就能当做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而且,本来我们学校女生的校服是裙装的,就因为这件事,现在全部改成了运动裤的款式。”
友枝的指尖敲着桌子,听到这猛地一停。
难怪张梅对她怎么看不顺眼呢。
原来问题出在这。
“烦死了,本来我们学校的校服是附近学校里最好看的,现在变成最丑的了。”高秋佳撅着嘴巴说。
“其实大家也不愿意换的,可是张梅太凶了又很强势,所以女生们就妥协了。”
“这也不对。”听到这,友枝猛地抬眼。
她心中很快了然或许是因为恐惧。
恐惧,怕这样噩梦般的事会再次出现在另一个女孩的身上,而选择对这件事避而不谈,紧闭嘴巴,只要谁也不说,这事就可以从没发生。
因为世俗的眼光,闭塞的思想,女孩子们在无形之中被剥夺了穿衣自由。而那个叫陈然的女孩,明明是被伤害了,却还要被一些自以为是、偏见又狭隘的大人们居高临下地指指点点,被不断灌输着“你也有错”的垃圾思想。
受害者有罪论。
“狗屎。”她几乎要骂出声来。
“那个女孩有什么错穿短裙有什么错”手上的卷饼也不香了,她“啪”地一声把它扔在桌上,友枝蹙眉生气地“凭什么就因为这种事被牵连。”
“太差劲了。”也不知是不是联系到自身的经历,那个曾向她求助的女孩泪眼朦胧的双眼,在友枝眼前不断地浮现,她满腔的愤怒之余,心脏顿时涌起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先不管之前的是谎言还是陷害。
她现在只在想一件事。
好像女孩子们一旦遭受了这种事,除了躲避、刻意遗忘和逃离是非之地以外,好像就全无办法了。
不得不放弃了维权,而且始终无法走出阴影,承担着本不该由她承受的流言蜚语。也不能说她们这样是软弱,但是却让人觉得无比可惜。
明明没有罪,也没有任何过错。
却是这样的结局。
很悲哀。
一声轻佻的口哨响起,耳畔蓦然被吹了一阵风,随后旁边落座下什么人。
“好孩子,这么有同理心。”坐下的沈归京朝她k一下,接着自顾自把餐盘放在桌上,轻飘飘地说“就和小时候一样。”
什么小时候
她被吹得脊背一凉,一抬眼恰好撞上一双丹凤眸子,祁凛落坐在她的正对面,正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看她。
目光戏谑玩味。
“午好啊,”他懒洋洋地开口。
友枝一激灵吓得立刻站起来。
又被高秋佳拉着,迟疑地坐下。
她掩饰尴尬地咳嗽一声,有些尴尬。
高非见到两个少年顿时嗷了一嗓子,老泪纵横地“凛哥京哥你们出来了”
“嗯。”祁凛随意应声,他没买正经吃的,随便拿了个面包和牛奶,坐下来撕开包装,搁在桌子下的长腿屈起,和少女的脚踝不经意间碰了一下。
友枝把脚缩了回去。
“这么怕我啊”他轻轻瞅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启唇说,“难不成心虚”
“心虚什么。”友枝的身子有些僵硬,梗着脖子回答。
片刻后,有人轻巧地转移了话题“怎么样,那对夫妻没有为难你们吧”
“还行,阿凛的小舅舅一来,讲了两句他们就闭嘴了。”沈归京咬了一口馒头,忽然看到对面桌上塑料袋里散开的卷饼,有些好奇问她“你不吃了吗浪费了。”
友枝把散了的卷饼重新拿起来,机械地咬了一口。
干巴巴的,早凉了。
“话说,枝枝你这几天吃的好少啊。”高秋佳说。
高非“你们艺术家也要节食吗”
“不是,是我饱了。”她想开口,“那个,秋佳我们回”
刚出口的话语被不轻不重地打断,“吃这个多没营养,”洋洋洒洒的语调,对面的少年把那瓶牛奶推了过来,修长的指尖在上面点了点,一双丹凤眼瞅着她似笑非笑“不小心绊你的赔礼。”
友枝有诈。
她抬眼,发现祁凛正好整以暇地睨着她,在近距离看对方的时候,她发现他眼尾有一点泪痣,衬得那双狭长的眼睛更加深邃。
“谢谢,不用了。”友枝礼貌地这么推拒道,伸手想把牛奶推回去。
半途被他按住牛奶瓶子,友枝推不动了,掀眼,见祁凛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一顿,友枝默默收了手,又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饼已经有点凉了,卷饼里的鸡柳还被食堂大姨抹了不少辣子。
然后,就开始辣嗓子。
几秒之后友枝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低着头,鼓着嘴巴,脸庞有点红。
眼角带泪花。
被辣的。
高秋佳见状,赶紧把那瓶冰牛奶拧开递给她,“那我代枝枝谢谢你了,”她对祁凛说,然后扭头,“枝枝,快喝。”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友枝艰难咽下口里的食物,灌下去几口,唇瓣被牛奶晕染得湿润。
她咽了咽喉咙,咳嗽两下,眸色有点微红湿漉。
好甜的牛奶。
不过这次好歹是正常的,没有捉弄她。
她清浅地呼了口气。
“噗嗤。”
沈归京诧异地抬眼,见身旁的祁凛低着头,两边的肩膀不停颤抖着。
少年似乎是在闷笑,薄淡的唇瓣抿成极为愉悦的幅度。
友枝又咳嗽了好几下,才顺足了气。她盯着少年抖动的双肩,抿了抿唇,在心里暗自腹诽你笑个屁。
虽然她对他时不时的捉弄感到恼怒,但这人,大概是不坏的。
她对这少年的印象,也稍微变好了。
这时沈归京敲了敲桌子“前情提要你应该都知道了,但是我们这次揍史凯,不仅因为这个,还因为有人发现他在放学后,经常缠着附近学校初中部女生。”
“很恶劣吧。”
“确实。”
所以说,屡教不改,说的就是史凯这种人渣了。
“希望那孙子以后别再搞事,不然我们下次还继续打他。”高非恨恨地接上了话。
他又想起什么“哦对了,听说你是美和婆婆的外孙女,我们之前都挺受婆婆照顾的,那你以后就跟我们混吧我们罩着你。是吧,凛哥”他说着问旁边的少年。
“喔,”少年咬了口面包,懒洋洋应了声,“行啊。”
听到这她心头一顿,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卷饼凉了,友枝起身,去买新的午饭。
回来时,几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明周五,欸,周六咱去电玩城吗还有网吧,我听说江街那新开了一家奶茶店。”
“什么店”
“茶百道。”
“可我爱喝诶。”高秋佳转头就问友枝,“枝枝,那周六一起去玩吗”
“我不去。”顿了顿,想着这样拒绝太生硬,她缓缓补充道“因为我得画画。”
“你画的什么画”少年冷不丁地问她。
“油画。”她下意识回答。
高秋佳立刻兴致勃勃地跟男生们普及起有关自己的事,一个个赞美词和彩虹屁不要钱地往外冒,高非捧哏,两人一唱一和,友枝听得一阵羞耻,尬到脚趾扣地。
她垂下眼睑,把脑袋无意识地放空。
她看着他那双丹凤眼睛,少年细长的眼尾上挑,睫毛黑漆漆的,很长,衬着那双狭长眼眸,舒展的时候,像晕染后漂亮的浓水墨。
见状,友枝的手又痒起来。
真的,好想画画。
这样的眼睛,要是画出来一定很漂亮。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之前自己已经濒临枯竭的灵感,此时正在慢慢聚集着。
奇怪,明明她之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
友枝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么看来,被迫转学到这里,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可以如往常地创作了。
祁凛忽然发问“我很好看么”嗓音没啥起伏,语调平稳,居然就这么问出来了。
他眸里戏谑玩味,迎着她目光,大刺刺地把视线投射了过来,把友枝几乎无意识的偷看行径给当场抓获。
“。”
“咳。”友枝脑里飞快思考补救办法。
这少年很有兴趣似的,如同小猫在伸着爪子试探拨弄。
半晌。
“不说话吗”他敲了敲桌子,像是开玩笑语调却很淡“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不说揍你了哦。”
友枝悚然一惊,那感觉仿佛是三魂直冲天灵盖,又飞速落下并回了位,她真想开口问一句你特么吓唬谁呢
问她长的好不好看是吧。
她眨巴了两下眼,然后就真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祁凛好几眼,末了说“嗯,还行。”
友枝口里的的“还行”=很好看
艺术家们颜控,挑剔,唯灵感至上主义,友枝过无不及。
高秋佳是她粉丝所以知道,但其他人大概是不知道。
高非和朱列纷纷露出匪夷所思的震惊脸,旁边的沈归京似乎在憋着笑,貌似忍得很辛苦。
惹得友枝奇怪地看他一眼。
高非“就还行那你要求可真有点高。”
高秋佳试图解释“其实枝枝说的还行是”
“这么说我可不服气了啊,我们凛哥可是校内外都公认的神颜美貌好吧。”高非说。
“霍,那可了不得。”友枝见他不服,索性适度捧起场。
“知道有多少人追他吗就隔壁职高那里,乌泱泱的一大群女孩子”高非用手比划一个夸张的范围。“而且个个漂亮身材好我们凛哥统统不屑一顾”
看她反应有些平淡,高非不依不饶起来。
“你不觉得很厉害吗不觉得很有魅力吗”
友枝迟疑几秒“可不。”
应和应和,不然气氛太尴尬。
“这还不算,去年还有女生为他打起来呢。”
“多新鲜啊。”还没完啊。
“这还不算,而且有个叫姜莱的”
“停,你俩搁这说相声呢”祁凛终于忍无可忍,一记眼刀飞了过去,锋利的眉头紧蹙。
高非当即噤声,悻悻低头吃饭。
友枝则无所谓地吐了吐舌头,表情随意。
沈归京都要笑抽过去了。
他好容易止住笑,敲了敲桌子说:“友枝,我可真稀罕你。”
有意思的小姑娘。
祁凛再不喜欢,他都要喜欢了。
他话音落下,祁凛凉凉地看了沈归京一眼,薄唇抿着,也没说话。四周的气压略低。
对方察觉,反而笑得更欢了。
哎呦,这就在意上了。
祁凛见状,垂了垂眼睑,唇里叼着吸管,修长指节搭在桌面无规则地轻点。半晌,抬眸看他一眼。
“话说谁不喜欢友枝你啊在班里人气可高了。”朱列笑着这么说。
高秋佳一听,连忙抱住友枝胳膊,凶巴巴地看了周围男生们一圈“不行枝枝只能是我的跟我锁死”
“是谁的都不是你的。”祁凛慢条斯理地抬眸看了高秋佳一眼,忽然这么说。
“”高秋佳不敢怼祁凛,鼓起嘴巴不高兴,一时也没反驳他。
“不过你真觉得我们阿凛一般啊怪意外的。”沈归京问友枝。
“哎呀不是。”
于是高秋佳开始普及友枝口里的“一般”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哦,所以你是说凛哥很好看的意思哈哈,我就知道。”高非一拍掌,表示认同。
她托着下巴,眨了眨眼。
漂亮的不良校霸听了,用鼻音轻飘飘哼了一声,拇指捏着吸管,晃荡了几下包装杯里的紫米粥,边喝,狭长的丹凤眼黢着,意味不明。
几个人吃着饭,友枝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声音,她抬眼望去,见不远处的食堂长桌,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正坐在一个有些瘦弱的女生旁边。
那女孩她认得,是自己班上的一个同学,那个男生好像是隔壁班上的人。
两人似乎在说着话,男生的手却已经不规矩地搭上女生的肩,被女生一抖躲开以后,还厚脸皮地笑着,继续凑过去。
那女生低着头,表情隐忍,正闷头吃面,缩着肩膀,样子有点害怕。
那男生看起来更放肆,流里流气地敲着桌子,甚至把嘴巴凑近她耳朵。
友枝实在看不过去,她把牛奶瓶重重磕在桌上,索性抱臂直勾勾地盯着那边,那男生吓了一跳,立刻回头恶狠狠瞪她一眼,接着却又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地,表情蓦然一愣,很滑稽。
随后他起身,逃也似的走掉了。
一直隐忍的女生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朝这边看过来,“谢谢。”
“梁田田”高秋佳自来熟地跟她打起招呼,“你要不要坐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女孩婉言拒绝,她感激地冲友枝笑了笑,随后端着餐盘,起身离开了。
“那男的谁啊,看着真恶心。”高非皱眉说。
“好像是八班的。”沈归京说。
友枝转过视线,发现祁凛正饶有趣味地打量她,一双丹凤眼里晶莹微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
也丝毫不加掩饰。
友枝和他对视了几秒,半晌对方插兜起身,指节拈着包装袋一抬,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吃完走了。”
“欸,凛哥等等我”剩下两人也起身跟过去。
终于清净了
她撕开饼干袋,吃掉一块蓝莓饼干,小口小口嚼着。
高秋佳探头,八卦的眼神在门口和身边来回了一番,然后凑到女孩面前,用小小声说“欸,枝枝,有没有觉得祁凛他对你很不一样。”
她登时呛了一口牛奶“啊哦,很爱针对我是吧早看出来了。”
友枝把眼神放空,没精打采的。
昨天没睡够,好困。
高秋佳“哎呀,不是我是说,我发现他最近脾气真是变好了不少,”说着她缩了缩脖子,“我之前压根不敢惹他的,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少年在高一的时候脾气很暴躁,校外打架那是家常便饭,他名头很大,又阴晴不定,在学校里基本没人敢惹。
以至于除了沈归京,当时根本没人敢靠近他。
“感觉现在他能收住性子了。”真的好奇怪,谁改变了他
高秋佳一度很好奇。
“特别是这几天,我觉得啊,一定是因为”这么说着,高秋佳看向身旁咬着吸管、正无意识地放空的友枝。
虽然他总捉弄枝枝,枝枝的脾气不算好,每次被捉弄都要报复回去,但是祁凛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甚至有些行为她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比如。
那天在图书馆。
“大小姐们,我还在这里呢。”沈归京点了点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友枝。
“因为你”
他接下去了高秋佳刚才未说完的话。
“”
“”
“好家伙,多新鲜呐。”友枝想起之前被他捉弄的那些事,轻轻嗤笑一声,抱臂说。
她对此并不相信。
大课间,友枝轻车熟路跑去图书馆里摸鱼。
谁知一进去,和某个人撞上了。
捂着发疼的额头退后一步,一抬眼,少年随意倚在门框上,手里捏着本漫画书,封皮很熟悉。
“原来我总是找不到的电锯人最新话被你拿走了”友枝气馁。
他挑了挑眉,单手摘掉耳机,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是你来的太晚了。”
随后少年穿过她,哼着歌走掉了。
一个看着很眼熟的黑色书签被掉落在地上。
友枝见状,拿起来随意看了看,瞳孔蓦然睁大了。
那天的人,该不会就是
她骤然捂住脸,脸颊温度不断升高。
要命,社死了。
放学的时候,她在学校旁边的便利店里买酸奶,刚走出门去,看到那少年和两个同伴一起,倚在路灯下,似乎在等人。
一个化了妆的年轻女孩站在他面前,她没穿校服,一身清凉的短裙,身材不错,长的也很漂亮,挑染的头发透着很富丽的金棕色。
女孩手里拿着一枚打火机,靠近祁凛,似乎想要给他点烟。
被不冷不淡地拒绝了,她也不恼,继续跟他说着什么。
一边把手里的香蕉牛奶的吸管插好,递给眼前的少年。
祁凛的神色淡淡,手里捏着听可乐,喝了一口。
随后懒散地直起身子,蹙眉打量面前的女孩。
“不需要。”
“下次别来,很烦。”
她远远地听到他的话,祁凛的语调没什么起伏,那女孩听了露出失落的神色,收回手,低头咬了咬唇。
哦豁。
友枝含着棒棒糖,心里想着这人还真无情。
说话一点也不委婉。
不过既然有漂亮姑娘喜欢他,祁凛貌似真的很有人气
高秋佳买完东西走过来,顺着友枝的视线望了过去,开口就问“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友枝歪了歪头,回过视线“大概不是本校的吧。”而且看着不太好惹。
“是隔壁职校的校花,叫姜莱,她哥哥姜肆,去年刚刚因为暴力事件,被学校劝退了。”高秋佳说着哼了一声,“去年她因为一直追不上祁凛,又看然然长的漂亮,她有威胁感,就找人去吓唬她,很下头吧所以这人,就是一个讨人厌的瘟事精。”
而且因为姜莱,职校那帮人也没少找她哥哥的麻烦。
姜莱醋劲大,得理不饶人,行事作风又很太妹,要是让她知道枝枝就坐祁凛的前面
嘶。高秋佳想着,猛地摇摇头,不由得抱紧了女孩的手“待会她要是过来,你就装看不见,可千万别搭理她,这人可烦了。”
这时朱列忽然看见从便利店出来的两人,朝她们挥了挥手,友枝见状点了点头,礼貌地跟他们打声招呼。
那女孩的视线也随之望了过来。
她先是面色不善地看了鼓起嘴巴的高秋佳一眼,然后盯住了身旁瞧着面生的友枝。
“切,又来了。”高秋佳不爽地鼓嘴,上前抱住友枝的胳膊,试图把她往另一条路上拉,“快别过去了,我们走吧。”
“”友枝被高秋佳拉走,才出去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上扬的口哨,下意识回头,见沈归京正从隔壁超市里走出来。
抬头对上了友枝的视线,友枝“什么事”
结果对方很茫然地看她,“咋了”
她稍稍侧过眼,这才发现方才吹口哨的人是祁凛。
他正待在路灯下看她,黑漆漆的发丝被风吹拂,手中打火机在指尖翻飞,神色轻佻又玩味。
“记的别走香港路,胆小鬼。”他这么说。
友枝怔了怔。
走香港路会从之前的那栋别墅前经过。
这样一提,她又想起上次出门跑步、结果被树影给吓到的糗事。
又在捉弄人了。
为什么总是
友枝有点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叫姜莱的女生仔细盯着他的神色,咬了咬唇,貌似有点吃味,然后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她。
“”
自己明显被这位叫姜莱的同学视为了“威胁者”。
e,怎么说呢,真的好幼稚。
她很累,压根没功夫搭理这种事,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算两道数学题,说不定高考能多得两分。
于是友枝淡漠着一张脸,提着制服包和高秋佳一起走掉。
走出几步,忽然觉得牙齿有点疼,友枝揉了揉脸颊,拧开手里的柠檬水喝了几口。
头顶的太阳好大,她好热。
决定了,明天去探索学校游泳池。
这边,姜莱试图去牵祁凛的手,结果被对方不客气地避开。
他眼神冷冷地警告她“离我远点。”声音冷淡至极。
“祁凛”被拒绝这么多次,她气得跺了下脚,“你就不能答应我一次吗”咬了咬唇,姜莱的神色有些委屈,“我一直这么追着你,你好歹理我一下啊。”
少年神色依旧淡漠。
“你是不是生气黄离他们上次乱管闲事,我保证我会让我哥好好教训他们的,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而且,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我哥的人也会帮忙的,而且我哥同意我找你”姜莱继续说。
祁凛轻轻斜她一眼,“听不懂话我不稀罕。”刚才友枝没搭理他,稍微有点不爽,烦。
而且这丫头最近也不上他当了。
他轻微啧了一声,一下捏瘪了手里的易拉罐,随手一掷,扔进街边的垃圾桶里。
姜莱委屈地咬唇,依旧不肯走,不死心地说“祁凛,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这么不耐烦。”
他动了动眼睫,眯起眼蓦然轻笑“不这样老子一直这样。”
说罢不再理她。
沈归京站到少年身侧,把水递给他,先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很失落的姜莱,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明显心不在焉的祁凛。
抬眸,扫了一眼马路尾牙上逐渐远去消失的友枝,他知晓了什么似的笑了笑,“阿凛,我们走吧。”
祁凛随意应了一声,转身。
用手机拨出一个号,接通后他说了一句“蔡婶,我过两天去妈妈那里。”
挂了电话,祁凛呼吸一口。
他眯起眼看向天边火色的云霞,拿手轻挡了挡。
太阳好热。
他想下水游泳。
作者有话要说祁正义使者路见不平专治不服人狠路子野凛
友撩人不自知偷心盗贼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