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言在骆莱山上,从早上一直待到下午,也不见有人进出,更没有看到殷皓明的身影。直到天色开始暗下来,她实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这才决定下山,冒险潜回宋家大宅。宋诗言在宋家大宅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自然对这宅子里的安保系统无比熟悉,当然,也包括系统的漏洞——主宅的西北方向,是一片橡木林。而这片橡木林,正是监控的盲区。
如今的宋诗言,短发不及耳,皮肤因被火灼伤,变得黯淡无光。而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她后来有钱买药膏涂抹,不至于令伤口继续溃烂,但却留下了或深或浅的伤痕。她想,即便自己如今站在颜多雅和殷皓明的面前,或许,他们也不会认出她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曾经最深爱的男人,以及她最信任的朋友!
思及此,带着满腔恨意的宋诗言奔跑着,她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她必须得赶在殷皓明之前,先一步拿回属于自己的印鉴和有关她身份证明的所有材料。
一来,有了户口簿、身份证、护照这些东西,她就能向媒体公众证明自己的身份,揭穿殷皓明和颜多雅的罪行。而殷皓明拿不出这些材料,就无法和她注册结婚,如此一来,他就没有资格继承属于她的财产。二来,但凡是她签署的所有文件,都必须有她的印鉴才能生效。即使殷皓明他想要伪造一份财产转让书,没有她的印鉴与指纹,这一切根本无法得以实施!
宋诗言趁着夜色下了骆莱山,来到橡木林,朝着她住的那座宅子的方向跑去。最终,她停在了橡木林的边缘地带,看着面前那熟悉而陌生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记得当初,宋家还没有出事的时候,宋家大宅,向来是灯火通明,宅子里的帮佣们得了空闲,时常聚在一起闲聊,当真是热闹极了。而如今,即使各座宅子里还亮着些许灯光,但却也掩盖不了它的冷清与死气沉沉。
宋诗言忽然觉得,她在外流浪的这些日子,就好像是她做的一个梦。梦醒之后,宋家大宅就会如以往那样,热闹、和平,爸爸依旧忙碌,而她,依旧不知世事险恶。
宋诗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望着花园里的监控,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除了这片橡木林,宋家大宅已经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监控起来,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一个保安的前提下潜进宅子里,大概是无望了。
谁知,在一刹那之间,宋家大宅里所有的光亮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归于黑暗。宋诗言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窃喜,竟然停电了!看来,老天爷终究是帮着自己的!思及此,宋诗言急忙趁着夜色,迅速向主宅跑去。
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凭着自己这二十多年的记忆,在不曾惊动任何一个保安的前提下,偷偷回到了她住的宅子。她只知道户口簿大概被爸爸放在了他的书房里,但她不清楚户口簿究竟被放到了哪儿,所以,宋诗言只能决定先去自己的那座宅子里拿走她需要的其他东西。
她循着记忆的路线,踏上旋转扶梯,一路朝楼上跑去。
宋诗言蹑手蹑脚地打开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看着面前的地板,早已被清理得光洁如新,可是她又岂会忘记,阿祥的鲜血,像是一朵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妖冶花朵,盛开在这片地上?思及此,宋诗言的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捂着心口,好半晌才恢复了平静。宋诗言想起,当时,她随手把印鉴放在一个首饰盒里。因为一直没有用,所以,她也就忘了这一回事。如今想起来,那首饰盒估计被佣人放到了衣帽间里的首饰柜中。思及此,借着窗外的月色,宋诗言打算去她的衣帽间,寻找印鉴。
谁知,她一推开衣帽间的门,却震惊于她面前看到的一切。
曾经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如今却空旷无比。
宋诗言见状,匆忙走进衣帽间中,不死心地来到那首饰柜前,柜子里面同样是空空如也。宋诗言气得浑身发抖。她的东西,究竟都去了哪里?难道,被殷皓明派人给处理了?那她的印鉴呢?难道已经被殷皓明的人发现了吗?一想到印鉴落到殷皓明的手上,宋诗言的心便仿佛落入了冰窟一般。
宋诗言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绪,蹑手蹑脚地朝她的书房奔去,她的身份证和护照还在那儿!印鉴已经不见了,她不能再让这些东西落入殷皓明等人的手中。否则,她怎么对得起爸爸!
宋诗言来到书房,厚重的窗帘将月色掩去,宋诗言只得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眼前忽然一片光明,宋诗言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大灯,心下焦灼不已。竟然在这个时候来电了!那她等会要怎么做,才能安全离开宅子?
书桌前那张本来背对着宋诗言的真皮座椅缓缓转过来,宋诗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她的胸腔。待她看清椅子上的人时,只觉得双腿忽然失去了力气,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
宋诗言的脸色苍白,她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终究是无能为力,只能就这么瘫坐在地上,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双手环胸,一脸阴鸷的男人。“我亲爱的未婚妻,好久不见!”殷皓明的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
“殷……殷皓明,我……你,你……”宋诗言惊恐万分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语无伦次开口说道。
闻言,殷皓明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宋诗言的跟前。每走一步,宋诗言的心中便多了一份惊恐与仇恨。因为面前这个残忍的男人,爸爸、阿祥、德叔,他们都已经被残忍的杀害了。如今,自己也不幸落到了他的手上,不知他又会用怎样残酷的手段对待自己?
“我清楚地记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么喊我的。”殷皓明站在宋诗言的面前,居高临下,以一副睥睨一切的姿态看着她,面上的笑容愈发邪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