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拔腿就往外面跑, 他第一次做这样揩人家油的坏事,整个心尖乱颤, 心脏跳动得像是要死去了。
手脚都有点僵硬, 不知道怎么放,跑路的时候差点撞到屏风上。
脸颊擦过男人挂在屏风处的西装外套,材料挺恬的浅灰色外套在他侧脸剐蹭了一下, 有点疼。
他顾不得在意这点小插曲, 饶过衣服跑过屏风。
还好这是那种半封闭的包厢,不用开门。
不然就以他这笨手笨脚乱七八糟的样子,恐怕这辈子别想跑出去。
谢疑愣了下, 他一时间是真没有反应过来。
整个人被推到玻璃窗上,后背更大面积地贴上窗户, 发出“嘭”的一声轻响,因为刚刚垂下头吻人的缘故, 他的一只膝盖微弯,这样往后仰到,有种略狼狈的感觉。
仿佛刚刚被占便宜按着亲得乱七八糟的人是他一样。
不过, 假如断章取义地说, 好像也没错。
最后那几秒钟的时间, 确实不是他的主场。
“……”
谢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一侧胸口的位置。
那里的衣物乱了, 漆黑的衬衫被揉出几道折皱,衬衣是较为硬.挺的材质,不好着力,一下子就给弄成这样,可见苏知抓的那一下有多用力。
最近看起来软乎乎的,好像摊平了一样, 偶尔啄人一下还是挺有力气。
他发出一声轻啧,不知道想了点什么,没有伸手把那块衣物抚平,只是用舌尖舔了舔齿根。
牙根很痒。
他刚和谢氏的几位高管吃了饭,正常进食,他的身体并不饿,饥饿的是他的内心。
回过神后,谢疑原本想追过去,不过他的视线余光扫过桌角,看到上面倒扣着的那只手机,又没急着动。
果不其然。
没过三分钟,屏风后冒出来了一个影子。
苏知在屏风后面磨蹭了半分钟才探出脑袋,视线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四处搜寻。
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最终,看到自己的手机被谢疑捏在手里。
苏知指指他:“我的,手机。”
谢疑拿起来给他看看,薄薄的手机被他握在手里翻了一下屏幕,他的骨节宽大,手机在他手中有种小巧的感觉。
声音微沉:“嗯。”
仍旧把薄薄的机身扣在掌心。
苏知:“……”
刚刚他自知自己的体力远不如谢疑,所以一直没敢回头,一口气跑到电梯口,都进了电梯下到一半,才发现手机没带上。
应该是他刚刚进包厢拉椅子的时候,顺手放在了哪里。
苏知偶尔会有点丢三落四。
这年头没了手机简直寸步难行,想打个车都很困难,苏知身上一毛钱现金也没带,他没有带应急现金的习惯,这时代年轻人就没有几个会随身带现金的。
没办法,只能又坐着电梯上来。
但很显然,谢疑没有这么轻易就把手机还给他的打算。
苏知见他好像也没有想暴起干坏事的打算,观望了一会儿,谨慎地饶过屏风,重新走进包厢。
站在桌子另一角,伸长胳膊去够手机。
男人的指节看起来只是漫不经心地搭在上面,没怎么用力。
苏知捏住手机一角,拽了下,拽动了一点,心中一喜。
不过还没来得及再拽一下,他的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谢疑看着这又回来自投罗网的小东西,问:“跑什么,又不会怎么你。”
苏知:“……”
真的吗?他不信。
谢疑拉着他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苏知那点力气想跟他抗衡根本就是做梦,况且他现在还有点手软脚软,也根本没有抗衡的心情,被轻轻一拉就到了男人身边。
男人伸手摸他脸颊上的一道红痕。
刚刚苏知跑走的时候撞到他的外套,大概是蹭到上面的硬质纽扣,现在脸颊上浮现出一道红痕,大约半根手指长。
苏知已经没感觉了,他皮肤上的印迹就是看着唬人,远远超过实际伤势的那种虚张声势。
他的痛觉系统则是正常的,和大多数人一样,并不特别娇气。
谢疑突然摸他脸,他压根没想起来自己脸颊上可能有伤痕。
还以为男人又在占他便宜。
不过这种程度的占他便宜对谢疑而言好像跟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没有大张旗鼓抗议的必要性,苏知想了想,形式性地用眼神谴责了他一秒钟。
谢疑:“……”
他收回手指,也没说苏知脸上有印子这件事。
他用指腹感受了一下,确认这点痕迹不严重,不用处理等晚些自己也消了。
谢疑看他还有点潮红的脸颊、脖颈,连耳根都有点发红,有一点兴奋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跑路乱蹿运动激出来的,还是刚刚被亲出来的。
应该两种都有。
他放开苏知的手腕,掌心转而压在人后腰,往一旁的座椅上带。
提醒:“坐好,叫的餐快来了。”
男人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但其中的一丝暗哑还是让苏知有点心慌的预感。
苏知:“哦。”
不过,谢疑说的很有道理。
他当时只想着跑路,都忘了他是上来加餐的。
本来就没吃饱,刚刚被男人压着亲了好几分钟,接吻本身就消耗能量,他还往返坐电梯奔波了一个来回。
这么折腾了一通,胃里饥饿的感觉更加明显。
苏知几乎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叽叫了一声
好饿!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扑腾了一下,他麻木迟钝的某些知觉也跟着复苏了,变得鲜明,苏知这会儿比在楼下和同事一起吃晚餐的时候饿多了。
他现在觉得只要不给他太难吃的东西,他都能吃下一大碗。
谢疑至少不会没人性地在他饿肚子的时候搞他。
太饿了,苏知决定先吃了再说。
苏知坐下后很安分,没再跑,谢疑把手机还给他。
苏知拿过来,顺手点开想看看有没有新消息,今天和人接洽跟进的那个工作还剩一点小小的尾巴,他等着对方给他最后的反馈。
屏幕亮了一会儿,突然花屏闪烁,随即变成一片漆黑,然后任凭苏知怎么点都没再有反应。
“啊!”他有点猝不及防地惊叫了一声。
谢疑看他:“怎么了?”
苏知给他看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手机好像坏了,今天摔了一下,没来得及修。”
谢疑:“等会买个新的。现在要玩手机?先用我的。”
苏知纠正他:“不是玩手机,我有个工作要跟。”
苏知现在虽然是重度电子产品用户,一下班就抱着笔记本电脑或者ipad刷剧,但他其实并没有电子产品依赖症,和人吃饭的时候没有摸手机的习惯。
谢疑把他的手机递过去:“嗯,你把卡换进去。”
他看着苏知换卡,问:“加班吗?非工作时间可以不处理工作事务,如果你们组长要求一定要做,可以检举。核实属实后会扣除相应比例奖金。”
苏知一开始没听清,谢疑不是话多的人,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
反应过来之后,被他震住了,有点懵的说:“……也,也不算吧。”
也没什么工作量,他就是等一下人家的反馈,就是顺手的事。
苏知的神色一时间略显古怪。
他上辈子当过十几年的社畜,深知企业公司这种地方,修饰的再好,作为老板和员工还是有天然的立场对立。
谢氏虽然不主动提倡加班文化,在业界还算没把员工当拉磨的驴压榨的那类,但也不至于领导看到员工加班就诚惶诚恐。
那也太变.态了,公司又不是来做慈善散播爱心的。
结果现在,他们公司最大的资本家居然在教唆他举报领导逼迫加班。
虽然他们不只有这一层关系啦,从另一层私人关系上好像也可以理解。
但苏知的心情还是很窘迫。
类似于走夜路见鬼。
虽然是家养鬼,但还是很怪!
谢疑微微皱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苏知怕他又说出什么让他头皮发麻的话,在他张口之前,飞快捂住他的嘴巴:“没人要求我,我闲着没事看一眼……你别乱扣我们组长奖金!”
男人脸颊被他捂得微微有些变形,黑眸转动一下。
苏知猛然想起上次被他舔手心的事,又着急忙慌地放开。
都快吃饭了,他不想再跑一趟卫生间去洗手。
谢疑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垂眼看他飞快缩回去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在遗憾。
倒是没再说让苏知检举领导这种话了,让苏知松了口气。
没几分钟,谢疑叫的加餐上来。
确实是苏知会喜欢的口味,他胃口大开,一口气吃得很急,中途还被噎了一下,被男人把水杯抵在嘴边,顺着脊背喂了半杯水才算缓过来。
吃到七分饱,苏知才算感觉没那么明显的饥饿了。
窗外的烟花还在放,现在才不到九点,烟花还要放半个多小时才会结束,这会儿正热闹着。
这个包厢设计的就是便于观赏江景,座位视野正对着窗外,可以轻松看到升起散开的烟花,波光嶙峋的江岸,此时也被烟火璀璨的倒影映满,视野可及之处都是绚烂的风景。
很有情调。
上来的餐点也很好吃。
苏知一边吃一边看,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着宽阔的江面开阔了起来。
这会儿胃口好,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吃点。
但下一秒,手中的糕点却被谢疑拿走了。
苏知的视线困惑地跟着转过去:“?”
谢疑:“别吃太多,会不舒服。”
苏知:“不会啊……”
他吃完回去就睡了,也不做剧烈运动,晚上吃太多是不健康、容易长胖,但他这种健康的体型,偶尔一次也没什么。
说着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一些吃的太开心不小心忘记的东西。
谢疑稠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瞳孔映着外面的烟火,明明比平时明亮许多,却反倒有种异样的危险。
苏知看到他滚动的喉结,自己也跟着咽了口口水。
男人用指节蹭了蹭他脸颊上那一道微肿的红痕,眼中的危险几乎满溢出来,跟事后算账一样,点点衬衫胸口处那片褶皱:“摸了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