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的视线跟着落到谢疑胸口衣物上。
因为是黑色的衬衫, 上面的褶皱不太明显,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苏知的脸颊腾一下就红了。
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可怕的是,他的大脑居然还擅自不听使唤地回忆起刚刚那一下。
只能说, 肌肉在不特殊发力的时候确实很软。有点出乎意料。
“……”
苏知陷入呆滞。
他狡辩不出来, 那确实是他亲手做出来的,他也不知道当时是哪来的勇气, 或许是烟花绽放的响动太热烈了, 一时上头, 做了那么、那么奇怪的事。
……跟个小变.态似的。
苏知这辈子都没有做过这么不着调的事,指节都蜷缩起来了,看上去仿佛要在桌子上刨个洞出来。
谢疑也没有接着逼迫他,他的本意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找苏知算账。
——这有什么可清算的?他很欢迎苏知再来两下。
他的心态大概更偏向于求偶期雄性的思路, 身体也是吸引伴侣的一种资本。
他只是在提醒苏知, 别忘了还有事没干,现在时间还早。
更像个充满绮色的预告。
谢疑不等苏知反应过来,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餐点, 本来也剩的不多,他是算着苏知的饭量点的,不然点太多吃不完,苏知会有点介意。
他对苏知的一切都记得很清楚,包括这些小小的强迫症。
谢疑没给苏知更多的思考时间,先站起身,然后从苏知身后掐着腰把人带起来。
跟薅什么小鸟一样。
苏知有点呆的被他拽起来, 男人的胳膊揽着他的后腰, 手掌扣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
都走了几步路了,才问:“你干嘛?”
路过屏风, 谢疑伸手拿了自己的外套,没穿,随手搭在一边胳膊上。
没什么好穿的,反正没几分钟也要再脱下来。
他说:“换个地方继续看烟花,去后面的酒店,那边有专门的江景房,视野更好。”
苏知:“哦。”
苏知:“……!”
等等,不对吧!
看烟花为什么要换到酒店去看啊?理论上视野最好的地方是在楼下。
苏知慢腾腾地反应过来,但他已经被谢疑带着走出包厢了。
意识到自己在外面,他下意识往四周看,担心周围有人,撞见他和谢疑搂搂抱抱的一幕。
谢疑把他扭到九十度的脑袋转回来:“别看了,没人。”
“……”
苏知有点说不出的郁闷,用郁闷形容好像也不太准确,他没有很难受,但就是心里鼓噪着些什么,有点憋得慌。
秉持着没地方撒气可以一律把锅扣给谢疑的原则,苏知看了看顺手被他拿在手里的手机,思考半秒钟,拿手机一角戳他,隔着衣物戳在男人腰上,微微往下陷。
——用的还是谢疑的手机。
不过谢疑好像不像他一样腰上有痒痒肉,被他戳了两下仍旧巍然不动,除了衣物被弄乱了点,没有要失态的迹象。
男人垂头黑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没什么表情。
但苏知分明从其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苏知:“……”
苏知顿了顿,和男人对视几秒。
然后忽然涌现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叛逆,低下头连戳好几下,力道比刚刚还重几分。
苏知报复心极强地想,都已经被往酒店带了,明摆着谢疑要睡他了,他戳两下怎么了?
他就戳!
才不忍着!
有本事,别睡他。
谢疑被他这小动作搞得微微皱眉,不是类似疼痛的难受,苏知性格如此,即使是作弄人也不会真的很用力,就算苏知真的下狠手,他本身的体格和耐受力也不会把这点动静放在心上。
是另一方面。
这样轻轻的玩一样的戏弄,由苏知做出来,对他而言更近于撩拨。
这会还在路上,虽然没有人,但谢疑确实没有在公共场合做些什么的癖好。
他不允许让苏知那种时刻的样子,有被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看到的可能。
谢疑原本想伸手制止苏知一下,不过怕惹的人不高兴、真闹脾气了,手伸出去轻轻在手腕上握一下,没用力,又收了回来。
算了,反正几步路的事。
到了再跟他一块算账。
苏知还不知道自己无意识撩拨了什么,低下头戳的很起劲。
一开始只是因为一点小小的报复心,不过后面是真的自己玩上了。
他发现谢疑虽然没有明显的反应,但戳一下他腰侧的肌肉还是会微微绷紧一下,让他觉得很新奇。
肌肉绷紧和完全放松反馈回来的力道是不一样的。
苏知跟搞什么试验一样,一直用手机一角在上面划拉。
严谨地测试不同力道下反馈回来的细微差别。
谢疑:“……”
这层楼连通着隔壁大厦,中间一道类似天桥的通道将餐厅和酒店连成一体,如果是预订了住宿的顾客,在这栋大厦中用完餐,就可以直接去后面住宿的地方,很方便。
这也是卖点之一。
他们不用坐电梯,直接从这个专门的通道走过去就可以。
谢疑揽着他快步往前走。
电梯门在他们身后打开,门顺滑地往两边滑动,没有发出丝毫响动。
女同事正打算从电梯中走出来,不过还没来得及动,就发现眼前的场景不对。
低头一看,果然多按了一层,原本想去二楼,跑到三楼包厢这里了。
她刚刚落了一个小东西在上面,想上来找一下。
因为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也没有麻烦在楼上的苏知帮她找,毕竟人家可能在欣赏烟花呢,为了这点小事打断别人让人跑腿,她不好意思干这种事。
同事正想关上电梯重新下去,余光忽然看到眼前金属挡板映出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似乎有点眼熟。
她下意识伸手拦住电梯关闭的轨迹,探出头往外看。
看到两个男人亲密地揽着往一侧走,一个身形很高大、肩宽腰窄的身材极好,胳膊上搭着一件浅灰色外套,上身纯黑色的衬衫将他衬得有些冷峻,将原本就优越的身材比例显得更好,不用看到正脸也有种威势很重的气场,看起来不太好惹。
被他揽在怀中的那个男人个子也不矮,身形修长,被压着一截的后腰显得细窄,被一旁那个身量过高的人衬得有点纤瘦的意味。
噫,这微妙的体型差,这不可以抱起来——
如果不是其中一个人是她认识的,同事当场就快乐地嗑起来了。
虽然她单身很多年,但观看别人谈恋爱的经验十分丰富:恋爱这东西还是看别人谈比较上头。
虽然只看得到背影,但刚在一起吃完饭,她不至于认不出来。
苏知怎么没去看烟花,在这里跟一个男的抱在一起啊?
同事:???
她像是被定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两个人走过转角,走远了。
电梯久久无人动作,门再次合上,金属门映出她那张因为震惊显得扭曲的脸。
同事手忙脚乱地按下下层的楼层号,免得电梯把她带到不知道哪里去。
走出电梯的时候,她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
思绪混乱的掏出手机,视线在苏知的联络上号停滞住,她也不是想做什么,就是脑子太混乱了,无意识的动作。
同事冷静了一下正想退出,结果手有点抖,点到一旁的员工聊天群里去了。
群里其余没能来团建的部门同事在酸唧唧问他们餐厅的饭好不好吃,不过烟花倒是都能看的,江岸是公共区域。
但是,自己跑去看,和公司报销路费以及豪华餐饮费的完全是两种体验!
还有人插播了点八卦,不务正业的谈论帅哥:
[今天董事长穿了件浅色西装搭配黑衬衫诶,进饭店的时候遇到他了,直接把我帅晕!所有190+的帅哥都该穿黑衬衫,谁懂?]
[我的评价是太凶了,一看就不是居家好男人,不如隔壁组那个食草系小帅哥,适合家养,前阵子和a大的那张合照帅到我了,第一次发现我们公司还有这种帅哥!我一天在他们部门外面路过三十次只为了多看两眼呜呜呜]
[???,上面的你们怎么还挑上了?]
屏幕外的同事也满脸:???
这个衣物颜色搭配好像眼熟。
她瞳孔地震地回想起来,刚刚那场偶遇中的另一位男主角,好像就是那样一副打扮。
对哦,三楼是他们公司几位高层去的地方,数的来的几个人。
其实光是用身高筛选一下,都能精准定位出那个抱着苏知的男人是谁。身高一米九以上这种气场和身材的男性,刨遍他们整个公司,也找不到第二个。
她就是刚才一下子冲击太大,没往那地方想。
现在想到了。
同事:!!!
她是不是,不小心看到了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为什么苏知会和他们大老板抱在一起啊?不要跟她说可能人家就是单纯的朋友,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那不是朋友的抱法。
以她看别人谈恋爱十几年的经验发誓,绝无可能!
而且当时两人走的那个方向,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直达后面酒店的专用通道。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人在酒店了。
!!!
——谁能来救救她快要爆炸的大脑?!
—
谢疑到也没骗人。
他订的这间房间确实是个欣赏江景的好地方,视野比在餐厅那边还要开阔些,更做了特殊的视角设计,让人可以超过180度的看到外面的景色,仿佛置身在江面上一般。
烟火还在绽放。夜空被渲染成一副斑斓彩色的花海。
但苏知已经没有余力欣赏了。
他被放在桌面上,冷硬的桌面铺了一层绒毯,没有那么冰凉,但脊背挨上去那种和软垫不一样的承托感,还是让苏知没有安全感地想蜷缩起来。
在他身前,谢疑没怎么脱衣服,乍一看甚至还是整齐的。
裤子只解开了拉链,衬衫扣子解到胸腹交界处,苏知一只纤瘦的手腕被他拉住,从扣子解开的地方挤进去。
他动了动手腕,想抽回来,但四肢实在太软了,使不上力气,随波逐流的时候,手掌不受控制地收紧。肌肉在主人紧绷发力时硬了很多,按压下去有着明显的弹性,和完全放松时的触感很不一样,即使苏知指节痉.挛微颤地捏紧,也捏不到底。
苏知的脑子成了一片浆糊,烟火再次在他眼中因为涌上来的雾气化作彩色的光点。
视野中唯一清晰的只有男人漆黑幽沉的眉眼,褪去了在外面时忍耐出来的冷静,冽锐浓稠得像是要把苏知吞噬下去,一片化不开的浓雾。
“不是很好奇吗?时间还很早,你可以慢慢试。”
口中说出的话是和实际动作完全割裂的仿佛很善解人意,只是暗哑的底调泄露了其中的真正意图。
他握着苏知的手腕又往自己身上按了按,明明是邀请的动作,却透露着一股凶猛危险的野兽捕食意味。
唇角轻轻扯动,像一个笑,但漆黑的眸色中流露的绝不是什么让人安心的预兆:“……不着急,慢慢玩。”
苏知:“……”
苏知后悔死了,他想回去砍掉自己的手。
烟火渐渐止息了,围观的人群缓缓散去。
江岸重新恢复安静,好似一切落幕,热闹之后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但这场烟花幕后的主人并不在意这些。
他已经揽住了只属于自己的那一朵烟火。
时间已经很晚,养生一些的话这个点差不多就要准备回家睡觉了,不过年轻人一般还会在外面闲逛、和朋友玩耍一会。
年轻人体力好,前一天玩到晚上十一二点,也不耽误第二天工作。
但苏知想,绝对不是他这种玩耍。
太累了,明明他不需要怎么动,但还是有种跑了几十千米马拉松的疲惫感。
休息一会儿,谢疑给他喂了点水。甜的,泡的蜂蜜水。
苏知就着他的手喝。
打进来一个电话,男人把最后一口蜂蜜水给他喂完,按了一下他沾着水意的唇珠,才捞过手机接起来。
苏知舔舔唇角残存的蜂蜜甜意,脑子还有点转不动,不过他听到谢疑说了谢行舟三个字。
他把脑袋转过去,看到谢疑微微皱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苏知问:“谢行舟怎么了?”
谢疑说:“没什么,处理一下谢家的事。”
也是他的疏忽,想着慢慢折磨谢家取乐一下,没想到谢家都衰败成这样了,谢行舟的手还能伸到国外他母亲那里,这件事他确实要负责任。
——而且还有上次谢行舟故意和苏知接触的事情。
谢行舟不应该试图利用苏知对他动手,这触到了他的底线。
他敛下眼,没让苏知看到眼底凝沉的风暴。
谢疑很少有后悔的事,这算其中一件。
应该尽早斩草除根的。
苏知顿了会儿,问:“很麻烦吗?”
他想起来前世的一些事,谢疑的死因其实没有对外公布,苏知这边被律师告知的是意外,但外界对男人的死因有诸多猜测,有阴谋论说是家族斗争,和谢家有关。
苏知的心忽然紧了紧。
上一世……在谢疑死后的前两年,他刻意地不去想起这个名字,有很长一阵子,他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那时候的心情了,只觉得很空很茫然。苏知试图不再想起他,像是在试图为自己构建一个茧。
谢疑说:“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他特意放了点水,谢家上一次的斗争中,就不会留下痕迹了。
苏知想想也是,上辈子谢疑死之前谢家全部都被清算干净,光是进监狱都进了好几个。
他被告知继承了遗产后,还疑虑过自己会不会被谢家人找麻烦,结果没有一个人来找他,完全没发生小说电视剧中那种争遗产的事。
……但是,这样好像更不对劲?
苏知好像隐约捕捉到什么,模糊抓到一丝异样的尾巴。
但他被弄得有点呆,一时间又琢磨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没有再来得及细思,谢疑走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唇舌压下来搜刮他口中残余的甜意,很快就让苏知没余力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