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最近有些奇怪。
谢疑明显感受到了变化, 并非完全的粘人,更像是苏知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想法。
看完烟花后没几天,苏知忽然说:“我想去检查一下身体。”
谢疑看向他:“身体不舒服?”
苏知说:“没有, 我就是想检查。”
谢疑:“好。”
以他的观察力和对苏知的关注度,也没有看出来苏知有哪里不舒服。
他每年都会带着苏知去体检,苏知的身体很健康, 也没有家族遗传病,相比起很多加班、饮食不规律因而陷入亚健康的同龄年轻人, 苏知的身体要好上很多。
苏知虽然很少主动进行运动健身,但晚上的活动也算消耗体力,被迫跟着动几个小时, 也算变样的运动了。
看着纤瘦只是他原本就是这种体形, 以及常年待在他身边对比出来的结果。
单拎出去就属于很正常的范围, 谁也不会觉得他柔弱。
谢疑给他安排医院体检, 预约的私人医院,价格当然比公立医院要贵很多, 胜在医护人员的服务细致程度和**度。
苏知要求:“我不要自己去, 你和我一起。”
谢疑:“……”
他本来也没有让苏知一个人去的打算,但苏知好像忘了这一点, 很担心他不一同去的样子。
谢疑:“嗯。”
他推了一上午的工作陪苏知去检查。
苏知周末不上班,但是他身为老板是没有周末和假期的说法的,想腾出时间门就要推开工作调整行程。
到了医院,苏知理所当然地拉着谢疑一起做检查。
“来都来了”,或许是一种万能的说服人的借口。
当然,谢疑并不会是会被这种借口说服的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会老实遵守人类社会通用规则的存在,并非因为性格桀骜或者傲慢, 只是一种骨肉中的冷血,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冷血到极致就显得傲慢。
谢疑无意的事,谁也无法逼迫他去做,他的财富和权利让他有这样冷血的资本。
他只是不会拒绝苏知的要求。
即使是更任性的要求,只要由苏知对他说出来,他也不会说出否定的回答
苏知毫无所觉,或者说他知道谢疑这个人没那么好糊弄,但已经习惯谢疑从来不对他说不可以的态度,所以才这么连理由都找得很随便。
反正谢疑总会答应他的。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最后一项刚做完十几分钟,前面的项目检查结果就已经全部交到他们手上。
苏知拿过来看,在回去的路上也翻看了一路。
他对自己的结果不感兴趣,草草看了两眼,然后都在研究谢疑的那一份。
“这个是什么?”
遇到专业术语,苏知还会嘟囔两句,他有时候看见一些不好词汇和貌似有问题的描述,就会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好在苏知不是那种因为担忧会失去分辨能力的人,他结合医生的批语和自己查到的,判断出并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东西。
人体多少会有一点点小毛病,过于细致的检查会放大很多小问题。
谢疑:“研究完了?”
他的身体没有问题,至少生理上是这样,至于其他的问题,并不是这种检查能够查出来的。
苏知:“……”
虽然谢疑没说什么,但苏知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他知道自己的举动确实有点不对劲,假如谢疑要向他刨根问底,他是没办法回答的。
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你上辈子英年早逝了,我没弄懂你是怎么死的,不排除突然生病的可能,所以只好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他脑子又没病。
这种怪力乱神的离奇的事,苏知没有蠢到会往外说。
况且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处呢?
谢疑又没有前世的记忆,不能预知未来,苏知依旧没办法从他这里问出来什么。
出于微妙的心虚,他先声夺人地问:“我闲着没事,随便看一下,不可以吗?”
谢疑:“没有,可以。”
苏知说:“你知道就行。”
体检报告看不出来问题,他把这些被他扒拉得有些乱的报告塞给谢疑,看着男人把它们整理好装回去,和苏知自己的那份放在一起。
苏知:“……”
下午,谢疑去处理工作,他一个人在别墅中。
还是没闲着。
苏知让人来检查了一遍车库里的车辆,做日常维修。
谢疑的物欲不重,并没有收集名车的爱好,车库中只有六七辆车,应对不同场合的需求,谢疑日常用的那一辆没在车库中,被司机开去公司了,苏知知道那辆车日常就会做保养。
谢疑下午开了很久的会,因为已经开始着手处理谢家剩余的部分,他最近会比前段时间门更忙碌一些。
他人在公司,关于苏知的动向仍旧由别墅中的员工报告到了他这里。
他仍旧没说什么,随便苏知折腾。
他窥探苏知的行动只是因为内心的掌控欲,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干涉苏知,不过是几辆车,别说是做检查,就算苏知把它们拆了,他也不会因为这个皱一下眉头。
只是,苏知的行动让他看不太懂。
—
临近傍晚,谢疑尽快结束工作回家,发现苏知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中没开灯,傍晚的光线昏暗,苏知侧躺着蜷缩身体睡在沙发上,没盖东西,看起来是坐着坐着忽然困了累了就随便睡着的。
也是,又是在医院来回奔波,又是折腾检查车库里的车。
苏知最近本来就有点懒,这样折腾一通忽然累了、睡着了也不意外。
青年流畅的侧脸轮廓被淡淡的光线映得有些许模糊。
谢疑看见他的眉间门轻轻皱着,好像又在睡梦中看到了不好的事,但是换个角度看那种略带暗色的神情又不明显了,仿佛只是他看错了。
他伸出手,手掌碰到苏知的肩膀,原本是想叫醒他。
他在公司中处理事务的间门隙,频频想起苏知,几乎是压着迫切的心情在处理工作,只想尽快回到别墅中见到、碰触一下他最近状态有点古怪的小鸟。
不过顿了顿,谢疑终究还是放柔了力度。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条胳膊揽住苏知的肩膀,另一条胳膊饶过青年腿弯,稍一用力,就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
他的胳膊很稳,抱着一个成年男人没有丝毫摇晃,看不出一丝吃力。
谢疑的动作尽量放得轻柔。
他甚至调整了一下苏知脑袋的位置,让人靠在自己肩上,不至于被晃醒。
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苏知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的惊醒了。
他睡得并不深,沙发上终究不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门,苏知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苏知并不能回想起那些梦具体的内容,但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
醒来的时候胸腔中空落落的,好似从崖边坠落。
不过紧贴着他的另一具身躯柔软又宽阔的触感,很快驱散了这种空落感。
熟悉而微凉的气息包裹住他,苏知不自觉呼吸了好几口。
苏知看到男人锋利的下颌,应该是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垂下头对上他的视线。
谢疑抱着他正在上楼梯,他原本以为苏知会惊慌挣扎一下,不过刚睁开眼半梦半醒的青年只是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伸手——
抱住了他的脖子。
“……”
谢疑一顿。
他没有因为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晃动身形,却差点因为这点小小的插曲,被楼梯绊住。
原地停了几秒钟稳定身形,才继续往前走。
苏知并没意识到这个小小的插曲,他已经习惯了谢疑随便把他抱起来的力气,并不觉得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在家穿的是短袖,抱住男人后的脖子,胳膊上被谢疑的西装外套硌了下。
又是西装外套!
苏知顿时看它有些不顺眼,谢疑在外穿衣服总是严谨地把内衬和外套的扣子都扣到最上面的一颗,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有种和他本身气质相反的冷漠禁.欲。
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有他和苏知两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是多么变.态。
能做出这个世界上最没下限的事。
装模做样的。
苏知顿时有一点点不爽。
他抱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收紧,仰起头去咬他脖颈上扣到最上面的那颗纽扣,位置就在喉结
谢疑身量比他高壮,骨骼大了一圈,就连喉结也比他大很多,有些冷硬地凸出着,和主人如出一辙的凶戾。
苏知的鼻尖都被撞红了。
“……”
谢疑强忍着把他抱回卧室,眉头越皱越紧。
刚把人放到一半,他还没来得及问苏知折腾了一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他能察觉到苏知一直在若有若无的走神。
还有现在胆子怎么这么大,还在楼梯上就敢撩拨他?
苏知倒是先发问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醒是醒了,但被谢疑抱了一路,身体纹丝未动,还没有从沉睡的状态中完全苏醒过来,眉眼间门有一股懒倦。
鼻尖和眼底倒是因为刚刚自己搞小动作啃人结果被喉结顶到,撞出来了薄红和一点润润的水雾。
他声音有点软软的,是刚睡醒的一点娇气,嘀咕:“我在家待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看到你。”
这是当然的,谢疑本来就要去上班,谢疑把他从医院送回家再离开的时候,他还很心不在焉,完全没在意这点小事。
而且说实话谢疑回来的也不算晚,天色都还没黑。
苏知平时正常下班也就这个点。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傻了,苏知还是这么不满地抱怨着。
堪称整个在胡搅蛮缠,十分不讲理。
见他这样子,谢疑有再多想问的话也没办法问出来了。
他无法在这种时刻朝苏知做出任何除了靠近外的任何举动。
他松开到一半的手收紧,重新把人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黑眸沉沉如同压抑的野兽一般攥住眼前的满脸无辜的青年,口中没做辩解地道歉:“嗯,抱歉,回来晚了。”
可他的神情,比起道歉,分明更像是进食前的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