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灵的心中,她的老父亲就是她要反对的所谓封建主义的代表。她所做的一切的意义就是为了要证明给她的老父亲看看,离开了他的父亲所秉持的那套世俗规则,她白灵能过得更自由,更鲜活。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可是她真的过得不怎么样。她有理想,也每天跟着志同道合的鹿兆鹏东躲西’藏做秘密工作,她感觉人生很有意义。
可是等她有了孩子以后,这种感觉一下子就变了。她的信念依旧坚定,但是她忽然想要给孩子一个家。一个安全的家。她首先能想到的,竟然就是她当初拼了命的想要逃离的地方,她的老父亲所在的白鹿村。
可是她不能回去,她不能向她的父亲屈服。所以她来到了黑娃这里,虽然黑娃这个干哥哥,也是她的老父亲当初拼了所有人的反对给她定下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老父亲还是胜利了。
白嘉轩来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头白鹿回来了,那个白鹿冲着他奔跑,越来越近,忽然间就变成了一只百灵鸟,落在他的肩头叽叽喳喳的叫。
他知道那是他的娇娇女儿回来了,他要去看她。正好第二天黑娃就派人来通知他,白灵要生产的事。他觉得这是天意,所以在老伴仙草诧异的眼神里,霸气的吩咐道,“仙草,收拾东西,去看咱家的百灵鸟。”
仙草根本没想到,白嘉轩能想通,她自己也想死了自己就爱的死闺女,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来界牌村的路上,白嘉轩碰上了得意洋洋的鹿子霖。一问才知道,原来白灵怀的竟然是鹿兆鹏那个混蛋的孩子。
白嘉轩当然知道鹿子霖这个老小子得意什么。鹿子霖家虽然到现在还是一个第三代都没有,甚至他养的两个好大儿,一个都不回家。
现在他家的鹿兆鹏竟然让白家的宝贝给生了娃,还是未婚生的娃,只这一点,在这场比拼中,他鹿子霖完胜。果然老祖宗的话说的是有道理的。凡事要隐忍,终有扬眉吐气的时候。
看再让白嘉轩老头子嘲笑他没孙子,嘲笑他家教差,养儿子白养。
现在呢?我有孙子了,你白嘉轩的宝贝闺女给生的,还是白生的,俺们鹿家连个大子也没出。
扬眉吐气啊,看着白嘉轩那腰杆都不像往常那么直了呢?
“我说,亲家,这兆鹏和白灵这婚事,咱们两家还是得合计一下,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啊?”鹿子霖不怀好意的挤兑白嘉轩。
“我看这样挺好,不用办啥婚礼,我就不喜欢额闺女外嫁。白灵这性子我看也不能在家老实呆着,将来我们帮她带着孩子,孩子以后也姓白,肯定不能跟着他那个不着调的爹学成了勺勺性子。”
白嘉轩直接就掐住了鹿子霖的命脉,。
“白嘉轩,轩哥,轩爷,您可千万给我们老两口留一条活路啊。你孙男弟女一大堆了,老弟我这膝下连个要糖的都没有呢,您老就可怜可怜我吧。有啥条件你随便提,让我给你磕头作揖都行。”鹿子霖节操瞬间扔掉,鼻涕一把泪一把装可怜。
白嘉轩根本不搭理他的茬。只有仙草和鹿惠氏在马车上嘀嘀咕咕的看两个老头做妖。
白灵见了父母,公婆的第二天,就顺利生了个男娃,两家人都很高兴。只是可惜不知道孩子他父亲在哪里野呢。知道孩子满月,也没见回来。倒是孩子的叔叔托人捎过来一对金镯子。
这回轮到白嘉轩和鹿子霖两人一起尴尬了。他们已经知道了白灵和,鹿家两个儿子之间的纠葛,白灵根本就没有隐瞒的打算。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她勇敢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不怕别人的眼色。
白鹿两家人人,都没再多说什么。白灵的孩子取名叫鹿向红,意图简单明了。白嘉轩和鹿子霖挺着这名字脑袋都快磨秃了。
最后没办法,孩子只能委托给黑娃夫妇给带着。虽说蓝党的人进不了白鹿原,但是他们也不敢冒险。万一一个不注意,被人家绑了去就不好了。
好在在黑娃这里比他们家里条件还更好呢,当舅舅的照顾自己的外甥不是很合理的事情么?
白灵在孩子满周岁的时候,跟着路过的一只队伍走了。
那只队伍本来挺霸道,因为当头的资历很深,想要在陆仁炳的地头搞事情。结果陆仁炳也派人向那人展示了资历。又展示了势力。所以他们得到了丰厚的补给后,就走了。顺便带走了,陆仁炳收留的很多人。
第二年的时候,憔悴的鹿子霖,又给黑娃两口子送来了一个萝卜头,这个萝卜头是鹿兆海的。
跟着孩子一块来的,还有孩子的母亲。她带来了鹿兆海给她的信物。原来鹿兆海在出征之前,见到了这个让他动心的女人,然后两人结合,就有了这个萝卜头。女人没有要为鹿兆海守节的意思。安顿好了孩子,她也走了。据说嫁给另外一个蓝军官享福去了。
鹿兆海的葬礼挺隆重,据说是按照为国捐躯的仪式举行的。不过陆仁炳知道他的死并不是那么光彩,是在内战的战场上死掉的,不过陆仁炳并没有戳破。
何必呢。
鹿子霖老两口子实在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个儿子杳无音讯,一个儿子死了,只留下两个小萝卜头。不知道他俩还能不能看到孩子长大成人,只好将孩子给黑娃送来,让他们堂兄弟一块长起来,将来还能互相扶持一下子。
鹿子霖忽然感觉自己的人生真的没什么意思了。他的精神头随着二儿子的死,也一起死掉了。
他辞去了镇长的职务,回家重新扛起了锄头。有工的时候,就做工,没工的时候,就跟着一帮闲汉,晒太阳。再也没有了跟白嘉轩别矛头的念想,没什么意义。
不过白嘉轩知道,鹿子霖这个老头子,肯定就是这一阵风的事,这阵风过去,他还得出头去搞事,他就不是那个安贫乐道的人。
果然没过多久,他又去镇上上班了,说是要为他两个孙子攒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