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策松开她的后颈,濡湿温热触感,悠悠退去。
江音晚玉葱样的纤指,软软撑在锦衾上,一时怔住了。睁圆了的杏眸里,还有泪滴在打转,眼看就要滑落,她急忙抬手拭去。
殿下怎,怎么这么喜欢用舔的……
江音晚长睫无措地翕动着,正欲垂下脑袋,倏然想起什么,紧张地偏头看向罗帐外。
隔着一层柔紫薄雾,确认了太医、李公公,还有远远守在外间的婢女们都低着头不曾看见,才舒了口气。
裴策看她如此情状,寒了一夜的面色总算稍缓。薄唇勾出一点笑意,双手掰着她的薄肩,扶她坐正,自己倚坐在床头,隔着帷幔唤太医上前诊脉。
太医姓罗名程居,正是这段时日以来为江音晚调理身体的那位。
太子深夜急召,他一颗心高高悬起,却闻只是那位姑娘梦魇,一时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为太子对姑娘的宠爱而暗暗吸一口气。
罗太医躬身上前,对帐内景象,自是一眼也不敢看。
隔着丝帕细细诊了脉,向太子行礼回禀:“禀殿下,姑娘确有梦魇之症,不过并无大碍,可用针灸治疗。在手腕上的神门穴处,每日施针半刻即可。”
江音晚一听这话,立时将搭在脉枕上的右手收回了罗幔内。犹觉不放心,将一双柔荑都背到身后,同帐外的罗太医商量道:“罗大人,能不能换个法子?”
嗓音是天生的娇软,杏眸泪意未干望着罗太医的方向。罗太医躬身低头看不到,裴策却看得清楚。方才稍见温和的面色,霎时沉冷下去。
罗太医正欲回答,按方服药亦可,便感到一道冷峭视线如寒芒刺在自己背上,登时从脊背悚到了头皮,噤声不敢言语。
江音晚等了片刻,反应过来,罗太医是顾忌殿下。于是慢慢将视线移到裴策的面上,见他神色寡漠,眸光极淡地看着自己。
长睫不由一瑟,沾染泪雾晶莹,如揉了一把碎星。江音晚犹豫半晌,终是大着胆子,将一只素手从背后伸出来,轻轻捏住裴策的袖摆,晃了两晃。
软声哀求:“殿下,有别的法子治疗的,对不对?音晚可以乖乖喝药,针灸好疼的。”比起苦,她还是更怕疼。
裴策目光静邃,闲倚床头,一言不发。
江音晚扑簌簌落了两滴泪,心中生出怯意。想了想针灸的疼,还是鼓起勇气,松开了那截袖摆,纤手再往前挪了一点,轻轻勾住裴策的尾指。
再唤一声:“殿下……”
裴策神情疏浅,漆眸凝在她面上,却是对着帐外的罗太医淡声道:“姑娘问话,哑巴了?”
这话意严厉,罗太医心中叫冤,但丝毫不敢展露,擦了擦额际冷汗,道:“回姑娘,旁的法子亦可。下官开个方子,按方煎服即可。”
他这边话音刚落,江音晚转过头来,正欲道句“有劳罗太医”,便听裴策先一步扔下冷淡的一声:“下去吧。”
罗太医一刻不敢多留,赶忙告退,开方子去了。
罗幔内二人相对,江音晚觑一眼裴策神色,勾着他尾指的纤手一颤,就要往回收,却被裴策按住。
江音晚以为他又要像白日在鼎玉楼那般,虽克制自己不往回缩,指端还是不自觉轻颤了一记。
裴策却只是捏起她的四指,将掌心翻转呈在面前,看了一眼,便松开。
江音晚怔怔反应过来,这只正是掌心伤了的左手。
这一晚,裴策宿在了归澜院。
夜色深浓,灯火尽熄。唯有拔步床边托架上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泛着一抹莹润的光,映上越罗幔帐的浅柔雾紫,帐内望去,如一帘缱绻幽梦。
江音晚果然依言乖乖喝了安神的汤药。即便吃了蜜饯,嘴里依然残存着苦味。她此刻却顾不得这些。
并肩躺着的男人,存在感太强。
两人盖着同一床锦衾。室内温暖,衾被亦不厚重。衾被下,素软缎寝衣单薄,属于男人的体温,如此清晰地传递过来。
江音晚今夜恸哭太过,不只是为了那个噩梦,亦是为了今日见过大伯母后积滞的伤怀。精神过伤,喝了药后,反而清醒难眠。
她抿了抿唇,悄悄往远离男人的一侧挪了挪身子。随后停下,侧耳听裴策的动静,只闻他呼吸轻缓,似是已入了眠。
江音晚舒出一口气,随即担忧动静太大,赶忙敛住了呼吸。片晌,她又慢慢往远挪了挪。
待第三次试图挪动时,她以为已入眠的裴策,倏然侧转过身,劲瘦臂膀横过来,径直一揽,将她带入了怀里。
江音晚不由轻呼一声,在黑暗中蓦然睁大了眼,呆愣愣感受着掐在腰侧的大掌和骤然靠近的高大身躯,脑中空白了一霎。
她下意识轻轻唤了一声:“殿下……”声调柔婉娇怯,带着试探的拒绝。香满路言情声明:本站所收录作品收集于互联网,如发现侵犯你权益小说、违背法律的小说,请立即通知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