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妆完毕,准备去逸安院,出房的时候,恰好撞见练完功刚刚收拾妥当的程宴。
两人对视一会儿,见程宴竟然避开了她的视线,面上似乎还有些尴尬之色。
心下便明白了他是为昨日醉酒之事难堪,忍不住嘴下调笑道:“大人日后还是少喝些的好,贪杯伤身。”
“昨日辛苦小夫人了。”
见他坦荡道谢,姜妤晚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弄得她如此说是故意邀功似的。
之后两人没再说什么,程宴就得上早朝去了,同样的其他两房有官职加深的也都得进宫,所以并不用早早等起。
姜妤晚于卯时准,到了主屋,立于廊下等着吴氏传召的时候,远远瞧见两个结伴而来的妙龄少女走了过来。
几人相遇互相见礼。
两位都是笑颜如花的小小姐,如此俏生生的行礼问安,叫人心情舒畅。
跟在她身边一起来的灵梦似乎是知道她没接触过其他两房的人,便附在她耳边简单介绍了一下两人。
身着豆青圆领绸缎小袄的是时年十四的二房嫡出三小姐程宜柠,另一位身着浅粉平绣盘花小袄的是时年十六的三房庶出二小姐程宜微。
程家本来就只有三个女孩,这一下就见了两个。
另一个二房大小姐好像前年就已嫁人,嫁的是礼部尚书的嫡次子,算得上门当户对的好去处了。
没一会儿,丫鬟就来通报说可以进去了。
进去后,才发现另外两房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一时间要面对这么多人,姜妤晚还是有些心慌的。
先向吴氏行礼问安后,在吴氏的介绍下才依次跟着向其余两房的人问安。
在一众或惊艳或好奇的打量目光中,姜妤晚才堪堪入座。
吴氏端坐在上座,见人都到齐的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道:“今日霆郎回府,真是劳烦诸位弟弟弟妹赏脸来为霆郎接风洗尘了。”
吴氏话音刚落,一位身着深紫色夹金线华绣缎袍面容精明的妇人便接话道:“大嫂哪里的话,大哥年年带兵在外,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挂念着呢。”
几人客气了几句,随后又聊起一些家常小事,什么二房三公子正在刻苦备考来年春闱,三房二小姐的婚事也得筹备起来了。
长辈说话,自然没有她们这些小辈说话的份,姜妤晚正认真梳理她们话里的信息,不知怎么的话锋竟转到她身上来了。
“宴哥儿纳的这位姨娘,早听说是个标志的小美人,今日总算见着人了。”二房夫人捂着嘴,一双明亮的凤眸看向她。
二房夫人似乎是被什么困扰住了,又接着道:“方才听你说话,听口音似乎不是北方人,倒像是南方人。”
姜妤晚微微抬眼,起身恭声道:“回二夫人的话,妾身是江南郁南人。”
她表情又是一变,似乎很是惊讶,讥笑道:“原来如此...可深居闺阁的姑娘家,有何机缘竟结识了宴哥儿?”
姜妤晚脸色大方得体的笑容险些没绷住,自然听出来她话里有话,暗自嘲讽她私会外男,动机不纯勾引程宴,才飞上枝头。
稳了稳心神,将两人相识过程说了一遍。
“没想到竟是如戏文般的英雄救美,不过江南真是民风彪悍,女子竟可随意出门走动,真是不像话,如今入了程府,可得守好规矩,别给宴哥儿丢人才是。”
见她一直揪着自己不放,似乎不给自己安个不检点的罪名不肯罢休了,明明从未见过,实在不知道是哪里惹了这位二夫人的不痛快。
刚欲开口,就听见一道讥讽声响起:“二嫂话里夹棍带棒的,江南风景绝佳,出门游玩踏青怎么就不像话了?”
姜妤晚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一位气质清冷的美妇人正蹙着眉,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不悦。
想来这位便是三夫人了,她隐约记得三夫人也是江南人。帮她解围想必只是二夫人一不小心把三夫人也内涵了。
二夫人见她表情难看,暗自气自己忘了这茬,只得赔笑道:“是嫂子表达有误,以偏概全了。”
感情她姜妤晚是那个偏喽?
可惜三夫人表面看着清冷,实则却是个真性情,不领情道:“二嫂不必因为没将自己的侄女送进大房,就迁怒于旁人。”
被人直接戳穿,二夫人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哼了两声便扭过头不再说话了。
程宜柠虽不认同母亲的做法,但见自己母亲吃瘪,还是想要出声安慰,却被二夫人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开口了。
姜妤晚看了眼一直高坐在上位,俨然一副看戏模样的吴氏,明白自己在她心中,还未达到能让她为自己出头,去驳二夫人的面子。
若不是二夫人的话惹怒了三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她呢。
不多时,前厅开始热闹起来,男人们粗犷高昂的谈笑声传到了主屋。
姜妤晚忽然感到些微的紧张,定了定心神,跟在后面朝外迎去。
一眼便瞧见了程霆走在最前面,不似常年在朝为官的文官们,程霆肤色偏黑,体态精壮,比旁边两位叔父要瞧着英伟高挺许多,虽一身常服,却仍然看得出那周遭逼人的气势。
程宴陪在程霆的身后一侧,手边拿着那柄极少离身的短剑。
见礼后,一群人便入了主屋各入各位坐好,少不了好一同寒暄问好。
一圈下来,不少晚辈都得到了程霆从北境带回来的礼物,姜妤晚心想果然程宴的话不可信,程霆明明很是爽朗大方,哪里不好相处了?
不好相处的明明是那个二夫人。
“你就是宴哥儿未娶妻就纳的妾?”
姜妤晚猛地抬眼,就见程霆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神情难辨喜怒。
心下忐忑,下意识瞥向身边的程宴,却只来得及瞥着一张侧脸,就立马垂下眼睛,起身走到正厅中央。
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恭声回道:“回阿公的话,正是妾身。”
屋内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的声音。
众人见程霆那眉宇紧缩的样子,都以为这是对程宴擅自纳的妾极为不喜的意思,就连不敢抬眼看的姜妤晚也能感觉到头顶那审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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