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
程宴沉着脸,转过她的头,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仿佛在尽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姜妤晚被迫趴在他的肩头,被他如同安慰孩子的抱姿和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于是也顾不得羞耻了,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感情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只会哭闹的?”
这话一出,程宴只觉得眉心连着太阳穴狠狠跳了几下,这女人闹起来,还真是半分道理都不讲。
他只能耐着性子哄道:“我是这个意思吗?只是问你为何哭。”
姜妤晚不受控制地又抽泣了几下,不讲道理般继续说道:“你方才凶我,还不准我哭了?”
“......”
凶她?他只不过声音大了些,便是凶她了?
程宴哑然失笑道:“那你要如何?”
“......”
姜妤晚错愕地看着他,是啊,她哭她委屈是要如何呢?
她是想要程宴去宠爱瑶娘吗?并不是。她心里压根就不想有瑶娘的存在。
甚至是他最好不要有别的女人。
为什么呢?为什么。
仔细想了想,她之前对瑶娘那般的恶劣态度真就全是因为程宴的吩咐吗?
这般想着,她的眼神不禁暗了又暗,心里也越来越乱。
她慌忙推开程宴,钻进了床的里侧,乖乖地躺下后,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低声道:“明天还要赶路呢,大人快些睡。”
程宴僵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尾,她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他一时觉得她的心思真是比他战场上的对敌还要难猜。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终是阖眼睡去。
禹王府建在城郊外十里的梨素山半山腰上,禹王四十大寿连摆三天宴席,自然是要备些东西的。
天色微亮,姜妤晚便穿好衣服,盥洗完毕,就去亲自督促下人们收拾好要带的东西。
不光是随身携带的物品,最重要的还是给禹王准备的贺寿礼物,尤其是那面程宴为其准备的价值不菲的屏风。
清安凑过来看着这满满一地的稀奇玩意儿,感叹道:“这么些东西,比在郁南时一年送的礼都还多。”
姜妤晚拿着账册,笑道:“不光是数量,这随意一件的价格也比我以往经手的东西都要贵重得多。”
真不愧是给王爷的礼。
准备贺礼可不算什么轻松事,一来要考虑对方的喜好,二来还要考虑对方的身份,三来还要考虑贺礼本身的价值。
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去了,若不是因为母亲向来身体不好,她一直都在掌控家里面的大小事,兴许还真弄不明白。
这边的灵梦正在院前清扫,远远瞧见瑶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朝这边走了过来,不由一愣,随即忙躬身道:“奴婢见过瑶娘姑娘。”
瑶娘朝院里望了望,朝灵梦柔声道:“妾来拜见姜姨娘,劳烦通报一声。”
灵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几天没见你来拜见了,大人一回来你就来拜见,还精心打扮过,这醉翁之意实在不在酒啊。
虽然她很是不情愿为她通报,但是眼前之人她没法得罪,只得放下手中的扫帚,道:“那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灵梦进到院子时,姜妤晚正在认真地清点物品,犹豫了一会儿,才不得不说道:“小夫人,瑶娘姑娘在外求见。”
姜妤晚闻声挑了挑眉,这个节骨眼她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想跟着去禹王寿宴不成?
抬眼往院门外一看,果真瞧见了正等着的瑶娘。
姜妤晚先是吩咐下人将这些东西装车,才对一旁的灵梦道:“让她进来吧。”
瑶娘进来后,瞥了眼进进出出的下人们,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惊讶道:“姜姨娘,准备这么多东西是要做什么去啊?”
少顷,姜妤晚看了她几眼,也故作惊讶道:“明日禹王大寿,这是给禹王准备的贺礼。整个泽州城的人怕是都知道,瑶娘姑娘连这都不知道吗?以后还是多多出去走走,消息竟堵塞成这样。”
瑶娘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脸色一时尴尬,却还是装作一副从容的样子,温顺道:“我那玉清院实在偏僻,姜姨娘莫怪我孤陋寡闻了。”
“噢,给你换院子的事,我倒是给忙忘了,从梨素山回来后,一定给瑶娘姑娘换个好一点的院子。”
姜妤晚边说还不忘提醒下人们搬东西时要轻拿轻放,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口头说说罢了。
每次和她说话,瑶娘都气得牙痒痒,但想起此行的目的,不宜和她起冲突,只能将闷气往肚子里咽。
瑶娘整理好情绪,刚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就见姜妤晚突然嫣然一笑,那笑容明媚到让她愣在原地。
这么做作的笑容肯定不是对她笑的。
果然,她一回头,程宴就沉着一张脸,出现在院子门口。
瑶娘脸上也扬起笑,柔声唤了句“大人”。
下一秒,瑶娘身边就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快速越过她,直直扑进了程宴的怀里。
“大人,妾好想你啊。”
只见姜妤晚搂着程宴的脖子,掐着一口江南嗓音,声线故意拖得老长,嗲到人心里去了。
除了程宴一脸淡定地睨了她一眼,其余深知她脾性的清安等人,都忍不住皱起眉,憋笑憋到面目扭曲。
瑶娘死死盯着姜妤晚的背影,这人平时装的一副清冷模样,却没想到一旦到了程宴跟前全然不顾形象。
还真是耍的一手好手段,勾的从程宴进门以来,还没看过她一眼。
瑶娘忍不住想,莫不是程大人就喜欢这种表面冰美人,背地里却爱撒娇还主动的?
姜妤晚松开搂着程宴脖子的手,瞥了眼瑶娘愈发难看的神色,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忍不住勾了勾唇。
程宴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冷峻的目光中,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小夫人,以后可以一直这么主动。”
话毕,从她的身上收回视线,也不管她红透了的耳垂,看向一旁的瑶娘。
“我们马上要动身去梨素山,你先回玉清院吧。”
“许久不见大人,瑶娘想陪伴大人左右。”
瑶娘目光纯澈明亮,流露出对他恰当的仰慕思念之情。
若是换做一般的男人,早就被这柔情似水的目光打动。
可惜,程宴并不是这般轻易能被撼动的人。
他冷眼瞧着她,那淡漠而无情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瑶娘后退了半步,立马改口道:“那瑶娘就在府内等候大人归来,大人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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