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素山山腰上坐落着禹王宅邸,既秉承诸王建制,又有世家大族宅宇惯有的宏阔。门前一对半人高的青铜雄狮,正门宏大,后宅也以院墙尽然隔开,中间庭院长廊连接,布局明朗开阔。
昨夜落了雨,空气格外清新,水珠顺着屋檐滴落在廊下形成的小水洼中,荡起微微涟漪。
禹王府外,姜妤晚同程宴从马车上下来,自然也看见了正接待着各州凭请柬来的达官贵人们的世子妃和侧妃。
其中一人还眼熟的很,仔细一看,竟然就是那日在香觅阁的那位美妇人,那日她身边的丫鬟确实也提到过禹王府。
只是没想到,竟是世子侧妃。
秦婉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们,只是她面色平淡如水,仿佛从未见过他们一样。
双方见过礼后,也没多说什么,世子妃就让下人带他们去住的地方了。
过了三道门,经过重庭和左右厢房,才到了为他们安排的寝屋,是一个单出单进的院子,屋内屋外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寝屋内更是纤尘不染。
“大人和姨娘稍作休息,奴婢先行告退。”
为他们带路的婢女将他们带到后,就告退了。
清安和灵梦归置行装时,姜妤晚留意到院中角落里竟还种了株梨花树,一场春雨过后,此时正开得枝繁叶茂。
姜妤晚今日穿了身淡黄收腰广袖流仙裙,长发简单梳了一个蝴蝶髻,娇嫩的脸庞未施粉黛,只唇上薄薄涂了一层粉色口脂,此时和开满淡黄色小花的梨花树站在一块,看上去格外清新可人。
这些天春信渐浓,或许是身上衣裳贴身了的缘故,他总觉得她比去年初见时要略高了些,就连胸前也......
程宴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见她像是有感知一般看了过来,程宴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
在院中休憩到申时,就有人来请他们入席用晚宴。
男女不同席,姜妤晚就和程宴分离开了。
男子在前院,女子在后院,各自用膳互不打扰。
随着侍女穿过数条长廊,才见着一座暖房花厅,撩开门帘,里面已经到了许多客人。
因还未开席,一众夫人小姐就都坐在院中赏花,地方虽不大,但是胜在别致,花的品种也多。
姜妤晚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但因为她出众的气质和样貌还是吸引不少人上前和她搭话,得知她只是一个妾室后,不少人都蹙着眉走开了。
即便如此,也是有人愿意和她搭话的,一是因为程家显赫的背景摆在那,二是因为程宴未有正妻且极为宠爱她,通过她能和程家搭上一条线也是好的。
无论旁人怎么想,姜妤晚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像是对此不甚在意。
只是她没想到,原本被众人簇拥着的世子侧妃,竟坐到她旁边来了。
秦婉清手覆上旁边花架上的花瓣,十几根竹竿架上,爬满了藤蔓,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粉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
她转过头对着姜妤晚轻言浅笑道:“你瞧这花,倒适合临摹。”
姜妤晚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视线转到那紫藤花,点了点头,回道:“是了。”
秦婉清收回手,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道:“上次香觅阁匆匆一见,晚妹妹同我的眼光倒是一致,世子前段日子赏了我一对相同的簪子,那样式我想晚妹妹也一定会喜欢,晚宴后我送去你房里看看如何?”
姜妤晚更加不明所以,只觉得她莫不是对上次之事还心存不愉?
但是在这禹王府也没有推脱之由,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禹王寿辰摆三天席,哪怕是第一天,也是热闹非凡,晚宴席上各种山珍海味数不胜数,席后还安排了京都的戏曲班子供各位赏玩。
男眷女眷中间由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隔开,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熟悉人的样子。
程宴透过插屏寻找着姜妤晚的身影,巡视一圈后,无果。
不禁皱了皱眉,刚想叫曾力去看看,身边一位官员却开始向他搭话,便止住了话头。
花房西出口处,一丛四季海棠花群中缓缓冒出两颗小脑袋。
“小姐,你动作快些,我快憋不住了。”清安拉着姜妤晚的手,左顾右盼找着方位。
“我裙子被树枝勾住了。”姜妤晚用力扯了几番,还是扯不动,不由有些着急。
“那,我先去了,你等会儿就顺着这条路来找奴婢,那丫鬟说了,直走就能看见茅厕。”
清安松开拉着姜妤晚的手,见周围没人,当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提裙便小跑起来,转眼就消失在花丛间。
“哎。”姜妤晚下意识唤了一声,见对方没有回应,只能蹲下身来先察看一下裙摆情况。
只见一根尖锐枝条勾破丝线,与其纠缠在一起,难怪扯不动。
姜妤晚耐心的将打了死结的线和树枝慢慢解开,才得以脱困。
还好,破的地方不是很明显。
呼出一口起,姜妤晚连忙往前跑去,想要追上清安的脚步,谁知没多远便碰上了岔路,一边长廊,一边幽深小道。
犹豫片刻,选择了长廊。
又跑了一会儿,姜妤晚有些气喘吁吁,秀眉轻皱,怎么跑这么远了,还没碰上?难道还在前面?
算了,找个丫鬟问问路吧。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府内办宴把人都调到花房伺候的原因,走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碰到一个下人。
穿过一道拱门,姜妤晚不由讶异的睁大双眸,伸手挥开一根缀满白色花朵的树枝,左瞧瞧右瞧瞧,只见一大片梨花傲然怒放。
褐色树枝向四面伸展,上面点缀着一朵朵梨花,白色花朵三朵一团,五朵一簇,而沁人心脾的是它那醉人的清香,随风吹进鼻尖,能钻入人心间。
越往里走,那香便越发浓郁,直进人的心扉。
姜妤晚一时便有些看痴了,下意识伸手去摸那雪白的花苞。
突然身后有人欺进,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撩起她的一缕发丝轻嗅,发出肆意的笑意。
“啊!”姜妤晚被吓了一跳,身子一软,往地上缩去。
“小娘子,莫不是寂寞难耐,竟独身一人在这伤感,不如让哥哥好生疼疼你。”低沉放.荡的话语从身后那人口中吐出,让姜妤晚不由想起了那晚在福安庙发生的事。
登徒子。
挣扎间,姜妤晚摸到发间的银簪,冷静片刻后,突然蓄力猛地朝对方搂着她腰的手扎去。
“嘶。”男人痛呼,松开了手。
姜妤晚没了支撑物,一个踉跄摔在雪地中,抬起头就对上一双阴鸷充满狠意的眼。
。VIP中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