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小鱼

“轰隆！”

一声闷雷炸响，豆大的雨滴再次落了下来。

刘杰几个箭步就冲进了电梯里，摁下了通往五楼的按钮。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一条大花臂突然伸了进来。

来人居然是江小鱼。

江小鱼一手拎着一个红色的头盔，一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

一进门刘杰就嗅到了一股腥臭味。

定睛一看才发现江小鱼拎的是一只活鸡，鸡的脑袋从袋子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叫声。

“大主播，你好啊。”江小鱼笑着和刘杰打了声招呼。

“你认识我？”

刘杰有些意外的看着江小鱼，大美女居然主动和他打招呼，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不认识，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啊，谢谢你帮我们小区除掉了最大的祸害。”

刘杰的笑容瞬间就凝固在了脸上，忍不住再次抬头打量了江小鱼一眼。

“你为什么也要感谢我？”刘杰想到了尼采，难道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尼采？

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这种猜测，尼采明显就是个男人。

而且那家伙明显就是个一个阴阳人，和江小鱼似乎不是一个类型的。

“也？你的意思是在我之前已经有人感谢你了？”江小鱼的反应很快，瞬间就抓到了刘杰话里的破绽。“我还以为整个小区就我一个好人呢，他们都怎么和你说的？有没有鼓励你再接再厉？”

江小鱼嘴角上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表情轻松惬意，根本就没当回事。

但刘杰从内心深处感到愤怒，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戏弄的猴子，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感谢他？

钱程不是他杀的，他也不想害死钱程，这会儿感谢他什么意思？

认定他就是凶手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刘杰的脸色瞬间就暗了下来，对江小鱼的好感荡然无存。

“行啦，别演戏啦，昨天若不是你把他灌醉了，他怎么会吃错药呢？这事儿我们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对啊，整个小区就知道了，昨晚你和钱程喝酒的视频已经被人传到业主群里了，不是吧，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个刘杰还真不知道，他这一天都和吴小梅在一起，根本没时间去留意业主群的动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刚不久。”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开了，5楼到了。

“加油啊，我的大主播，下一个就是唐大妈了，整天唧唧歪歪的，烦死了，你找个机会把他弄死，到时候我请你吃饭。”江小鱼吹了一个口哨坏笑着走出了电梯。

刘杰有些错愕，连忙摸出了手机，打开了业主群。

果不其然，此刻业主群里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发布视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尼采。

尼采不但发布了视频，还做了备注，将钱程的死全都算在了刘杰头上，声称不是刘杰灌醉了钱程，最终送走了他。

业主们都挺兴奋，纷纷称赞刘杰是为民除害。

一时间刘杰成了所有人眼里的英雄。

然而刘杰却高兴不起来，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窜到了头顶。

尼采也太过分了，这分明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他这么做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就是杀人凶手。

刘杰握着手机迅速回到了房间里，关上门立刻发起了视频通话。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尼采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很快尼采就接了视频。

刘杰举着手机黑着脸直视着镜头。

但对面却是一片漆黑，尼采居然挡住了镜头。

“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男人？”刘杰咬牙切齿低声怒吼。

这一次刘杰是真的被激怒了，压抑的一整天的怒火在瞬间被释放了出来。

然而尼采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出来，听见没有？你再不出来我就报警了。”

“嘿嘿嘿……”

那个阴冷的笑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报警？我犯法了吗？你别忘记了，害死钱程的人是你，不是我。”

“什么叫我害死了钱程，那就是个意外，有本事出来了，藏头露尾的像个乌龟。”

“想见我？那就来603。”

“603？那不是钱程的家吗？”

“来了你就知道了。”

视频挂断。

没有任何犹豫刘杰就出了门，一口气冲上了六楼，这一次他到要看看尼采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刚刚拉开消防门刘杰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烟味。

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楼梯口烧纸，边上还插着两只香烛。

603的房门敞开着，一个身着黄袍的年轻道士正在屋里做法事。

中年妇女红着眼睛不停的抹泪。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钱程的姐姐。

几个邻居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候一个壮汉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嘿嘿嘿，干嘛呢？要烧纸去楼底下，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全家死绝了吗？”壮汉浑身酒气张嘴就骂。

中年妇女见状连忙站起身解释：“大哥，对不住啊，我给我弟弟烧点纸，马上就好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壮汉说着上前就是一脚把香烛全都踢飞了。

中年妇女急了，连忙上前阻止。

“大哥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

但她实在是太瘦弱了，壮汉只是一抬手就把中年妇女掀翻在地，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的纸钱踢飞了。

中年妇女眼神哀怨，除了低声哀求什么也做不了。

邻居们都在边上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就像是一群路人。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啊，他都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吗？”中年妇女声音颤抖不停的摇头。

“放过他？他什么时候放过我们？你问问这些人，谁没有被他恶心过，不是在灌酒闹事，就是在丢酒瓶子，他这种人早该死了，活该！”

壮汉啐了一口唾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就像是一群分食完尸体的秃鹫。

看着满地狼藉中年妇女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刚刚一直躲在屋里的年轻道士这会儿从屋里钻了出来，四下看了一眼，咳嗽了一声说道：“钱小姐，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谢谢你了李道长，我一会儿就把钱转给你。”

“那麻烦您了，再见。”

道士点了点头拎起行李迅速钻进了电梯里，头也不回的跑了。

早上刘杰就见识过这些邻居的冷漠，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对待钱程，只是没想到他们的仇怨如此之深，居然连一个死人都不肯放过。

这就是尼采想让自己看见的吗？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想告诉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吗？

想要消除自己的对他的敌意，乖乖的站到他一边？

他也把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刘杰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中年妇女突然叫住了刘杰。

“你应该就是昨晚陪他过生日的人吧？”

刘杰一听这话顿时警惕起来，难道说这个女人也是业主群里的人，也看过那段视频了？

女人感觉到了刘杰的敌意，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是钱程的姐姐，昨晚他出事之前和我通过电话，聊起过你，说你是住在他楼下的邻居，所以我下午来的时候就专门打听过了。”

女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调整了一下情绪，挤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刘杰心里暗叫糟糕，看来她什么都知道了，这次多半要和自己算账了吧。

“大姐，你听我说……”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昨晚真的谢谢你了。”

谢？

刘杰愣了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钱程的姐姐居然要感谢自己？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陪他走完了最后一程，他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其实他这些年过的一直都很苦，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更别说陪他过生日了，死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解脱，谢谢你。”

说着钱程的姐姐就深深的鞠了一躬。

刘杰本以为钱程的姐姐叫住自己是为了兴师问罪，没想到她居然是要感谢他。

这让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了。

毕竟他什么也没做。

“大姐，你别这样，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会走上这条路。”

钱程的姐姐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香烛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以前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但现在他完全放弃了，他终日都活在痛苦之中，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