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禹的『性』子素来沉静,对着一幅画也能琢磨半天,在艺术角这种方自然如鱼得水,一个人就能待很久。但叶明垣却个闲不住的,三两下把这里逛了个遍之后,就没了一开始的兴头。
“不好意思啊师兄,我等下要给一个同学拍片,得走了。”
那女孩个刚入行的模特,原本约好的摄影师吹了,其他人又没有档期,只好去找叶明垣当救兵。本来说好了一回燕城就帮忙,但回家后就耽搁了,正巧这会儿人就在华尔蒂斯附近,周围取景方便,今天日头又晴朗,倒个天时利人和的好机会。
“行,你去忙吧。”苏闻禹不甚在意点点头,但随后,却像忽然想到么,语气一转问他:“么同学?”
他眼底含笑,也弯着身侧过头,神『色』不明看向身边的青年,别有深意道:“那个赋予你无穷灵感的缪斯,让你半夜喝醉到说胡话的,就?”
“咳——”叶明垣哪里不明白苏闻禹这在以牙牙,当下便尴尬干咳一声,苦着脸举手做投降状,“就普通同学,师兄我错了。”
“走了哈。”他飞快丢下这么一句,然后就落荒而逃。
苏闻禹不禁笑着摇摇头,没把这点小『插』曲当一回事,继续自己欣赏的脚步。
坦白说,这里的艺术角布置得在合他心意,从摆放的作品到陈设的物件,甚至小到盆栽里种植的花卉种类,居然都能恰到好处戳到他喜欢的点上。
也不知道哪儿请的设计师,竟和他这样趣味相投。
苏闻禹神『色』舒展在宽阔又明亮的展厅到处游晃,又在内部的餐饮点买了冰激凌边吃边看,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意犹未尽走出玻璃大门。
他沿着石廊和小道往外走,路旁的风景都很熟悉——艺术角之所以叫“角”,很大一个素这里正处于华尔蒂斯整个区划的尽头和死角,所以如想从处移动到别的方,只能原路返回。
他脚程很快,没多久就走到了花枝交错的林间,不想步之后,居然在其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霍城。
他一个人安静又挺拔立在斜阳里,全身上下都一动不动,肩膀上甚至凄凉掉着片落叶,再配上立体英俊的五官,乍一眼看去简直像尊雕塑。
而在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那双漆黑的眼眸,就像被火星子蹿袭点燃,竟一下子亮了起来!
苏闻禹微微一怔。
一个荒谬的念头忽然间涌了上来。
这人……不会从刚刚分开之后,就一直在这儿傻傻等到现在吧?
“闻禹。”雕塑开说话了,语气温和得不像话。
以艺术角为起点,总共就只有这么一条必经之路,霍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怀着一丝侥幸,用了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
刚见面的时候,他为太过惊讶以至于精神恍惚,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么。
后来没说句,又有了第三人的『插』入,让他的话更加无从开。
可,霍城心里有太多的期待,太多的忐忑,他不想让两人的重逢就这样草草结束。
所以,哪怕厚着脸皮,他也想再努力一次。
“我刚看到你那个师弟经走了,所以现在,你有时间和我说说话了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柔和,简直好说话到了极点,神『色』故作轻松,眉宇间却隐约透着紧张,害怕被拒绝,又好像即被拒绝了也没关系。
苏闻禹不由得又一愣。
其早在三年前,他就经能感受到霍城逐渐变温和的态度,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程度,甚至可以说……带着点卑微和讨好。
他顿时觉得怪异极了,但霍城提出的要求却并不过分,而这会儿他也确没么事,便答应了下来。
“可以。”
“那我们去那边坐下说,好吗?”霍城立刻急急搭话,像怕人反悔似的。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伞蓬下的茶座,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掌心都觉得有些『潮』湿,整个人也有一点不太正常的亢奋,冷白的俊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血『色』。
苏闻禹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反对。
于霍城快步过去,绅士给他拉开椅子,让他落座,然后,自己也在对面坐下。
桌子不算大,面对面坐着的时候,两人在桌下的长腿都无处安放,虽然不至于互相触碰,却也相隔不远。霍城半身微微前倾,久违的和苏闻禹靠近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眼眶热,甚至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差点又不知道该说些么。
好在……好在他刚才在这里呆呆站了那么长的时间,吹了一下午的热浪,足够他有条有理打好全部的腹稿。
“闻禹,没恭喜你拜了名师,作品又斩获那么多大奖,我经听好个朋友说,有收藏你的画作为投资,抢手得很。”
其这些称赞和恭维并不多么新鲜的词,照理说听起来应该十分客套,但霍城的语气偏偏又很真挚,而且他以前也从不奉承旁人,所以难得这么一说,自然让人不自觉想要信服。
“谢谢。”苏闻禹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么自谦的话。
霍城也笑了笑,又说:“我听你们工作室的徐总说,你去修采风的方信号不好,和外界交流不方便,所以这两年,我就没有特意联系你,而且,也担心打扰到你创作。”
闻言,苏闻禹眉头微皱,忍不住神『色』狐疑看他一眼:“弈棋他会跟你说这个?”
开么玩笑,徐弈棋对霍城的怨念,乎比他这个当事人要深,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能坐下来心平气和聊关于自己的去向和修情况,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听到苏闻禹的质疑,霍城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连眸光都亮了分。
事上,他很高兴。
高兴苏闻禹不再一直云淡风轻,高兴自己说的话终于能引起他情绪上的波动,哪怕只一丁点。
“嗯,我和他现在关系可以。”
“……真的?”苏闻禹依旧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没听他说过。”
“很惊讶?”霍城反而一脸自然,面上带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接触多了,就熟了,以后兴许会更熟悉。”
他觉得自己没有说谎。
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了工作室的常客,平时碰见徐弈棋的次数越来越多,现在对方经不像最开始那么排斥他,偶尔能主动寒暄句。
“我最近参加了你们那里的新型艺术培训,学了一点皮『毛』。”他沉声说。
苏闻禹倒没想到霍城有这种耐『性』和闲情逸致,但更奇怪的以他的身价,居然会来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参与这些事。
这个中原……他目光微沉,抿了抿唇,道:“你去那儿学了画画?”
“嗯,画画很有意思,别的安排也。你现在回了燕城,以后有时间也可以去看看的。”
霍城刻意避开过去的事,开始不断不着痕迹谈论未来,一句说着一个“以后”。
而在铺垫了这样长的时间之后,他喉结微动,终于忍不住开了。
“有,闻禹,你走之前曾经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和别人一样的机会。”
他太慌了,这种慌『乱』『逼』得他必须努力抓住点么。
起跑线比别人在后面些都没有关系,但至少不要,连跑道都被整个撤掉。
“现在虽然经过了快三年,但这句话,依然作数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