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弋这次是下定决心真的要离婚和许行霁断了,T所以在发出信息的一瞬间她就把手机关了机,决不给自己后悔撤回的时间。
如果这次还不长教训的话,那她真的是贱到没边,活该一次又一次的被许行霁侮辱。
盛弋打车回了她和许行霁的所谓婚房,那个她住了快要一年半的屋子。
她昨晚带走的只是一部分她的日用必需品,大多数的东西还在这里,今天来就是要全部带走,只是一个人收拾的话似乎有些困难,毕竟她的东西也挺多的。
盛弋蹙眉想了一会儿只好开机,她想找个搬家公司的电话打过去,结果开机的一瞬间就弹出七八个未接来电,全都是许行霁的。
通通无视掉,盛弋打完电话把手机静音扔到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许行霁跑回家时看到的就是盛弋站在钢琴前皱着眉,女孩手里拿着一把尺,似乎在想办法测量钢琴需要多大占地面积又用几个人抬走——他回来时看到楼下搬家公司的车了。
“盛弋。”他大步走过去,拽住盛弋想要测量的手臂,声音冷得像冰:“你什么意思?”
盛弋皱眉,仿佛不理解他说的话一样:“什么什么意思?”
许行霁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离婚。”
“哦……”盛弋顿了一下,忽然看着他笑了:“离婚,不好么?”
她的神态让许行霁愣住:“什么?”
“我说离婚不好么?”盛弋伸手拨开他攥着自己的手,揉了揉已经被捏红了一块的手臂,她皮肤白的像是嫩生生的藕,因此痕迹也就明显。
在许行霁近乎咄咄逼人的视线中,盛弋不紧不慢地说着:“离婚你就自由了,想干嘛干嘛,这不是一开始你希望的?”“盛弋。”许行霁气笑了:“你别倒打一耙。”
嗯?盛弋怔住,回头看他:“你说什么?我什么倒打一耙?”
“我自由了?你想离婚到底是谁想要自由?”这段时间的憋闷因为‘离婚’这两个字达到了巅峰,许行霁开始口不择言:“是谁先说喜欢别人又冷战的?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口口声声梦话里都是他,你喜欢的人……”
话没说完,就被清脆的巴掌声打断。
“许行霁。”盛弋脸色苍白,手气的直颤:“你别侮辱人。”
她真的没有想到许行霁会是这么想,在他心里自己竟然是那个心理出轨的人?什么叫倒打一耙,今天盛弋真的是见识到了。她也快被气的发疯了,控制不住的上去就打了许行霁一巴掌。
原来被强行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相处久了,是真的都会发疯。
“你到底想干嘛?你没有喜欢的人么?”许行霁皱眉:“那你离什么婚!”
“闭嘴,我讨厌你。”盛弋冷冷的看着他,在他明显惊讶的黑眸里竟然寻找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嗯,她也快被他逼的变态了:“我是因为讨厌你才想离婚,不是因为别的。”
盛弋一向温柔的声音如果冷下来,也是T能极度让人不适应的,许行霁此刻就十分的不适应,心口好像都被气疼了。
“你讨厌我……”许行霁喃喃自语一般的念叨着,诡异的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好,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离婚。”
盛弋:“……”
“你不是讨厌我吗?”许行霁笑了笑:“我也不在乎你多讨厌一点。”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盛弋完全搞不懂许行霁在想什么,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也没办法继续冷静,直接就开始质问了:“好聚好散不行么?”“说好的两年期限。”许行霁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天,一分钟也不能少。”
霸王别姬里有句经典台词: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此刻许行霁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想到这句台词,毕竟实在太经典了,很少有人没看过那个电影,没听过这句话。
但他们的此景此景用上这句话,呵呵,真是世界上讽刺的笑话了。
盛弋没再说什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跟在搬家公司的人身后离开了,她只说了一句话:“明天我来搬钢琴。”
这是庄青留给她的钢琴,也是她在这个‘家’里最在乎的东西。
关上门后隐约听到屋内有重物砸地的声音,八成是许行霁把什么东西摔了。
盛弋听到后不自觉在门口站了两秒,慢慢坐着电梯下楼的时候,说不上心理是什么滋味——现在冷静下来了,她就意识到了一个事情。
许行霁可能,大概,还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她的。
他刚刚那种气急败坏质问他到底喜欢的是谁,并且怀疑妻子精神出轨的愤怒不是装出来的,所以他在蒲观说的那些混蛋话……是为了显摆大男子主义?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盛弋都觉得挺可笑的。
她不在乎许行霁以为自己出轨了,毕竟那天晚上的话是自己说的,她不想承认那个人是许行霁却也总得有那么一个‘喜欢’的人,哪怕是假装出来的。
只要许行霁还不知道就好,这样她还能勉强支撑着自己那可笑的尊严。
坐着搬家公司的车开回别墅的路上,盛弋接到了时荔的电话。其实手机响个不停她以为是许行霁,本来不想接的,但不耐烦地看过去时才发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荔枝’。
这让盛弋有点意外,时荔高中毕业后就出国读书了,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国外和国内因为时差的原因通讯是不方便的,她们经常发微信却很少打电话,尤其是这个时间,下午两点钟,伦敦应该是深夜吧?
盛弋连忙接了起来,声音调整到正常状态:“荔枝?”
“弋弋!”电话对面的女声活泼开朗,隔着线路也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热情:“我回国啦!”
盛弋愣住:“真的假的?”
“真的呀!我昨天刚到林澜的!”时荔恨不得每句话后面都带着T感叹号说话:“弋弋,我能不能找你去玩啊?”
“当然能。”盛弋回神,立刻笑了起来:“我现在就把我家里位置发给你,微信说。”
真好,时荔回来了,刚收拾好的别墅就能派上用场了。
时荔似乎离群杉那边比较近,收到消息后一声‘得咧’,结果比房子主人到的都快。
盛弋只能催促着搬家公司开的快点,紧赶慢赶,等到了群杉花园里面,离的老远就看到了自家独栋门口站着的少女——时荔打扮的很简洁,穿着一身灰色宽松的运动装来的,长长的头发绑成马尾塞到戴着的遮阳帽后面,白净小巧的脸看到她就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挥手。
盛弋从车上跳下,跑过去狠狠地抱了抱她。
“弋弋弋弋!”时荔兴奋地握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好久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漂亮啊!”
上学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每天在她耳边夸她是仙女,温柔漂亮的小仙女。熟悉的朋友和声音在身边的感觉让人很是开心,盛弋连忙拉着她进了屋。
一个人拥有装修齐整的这么一套大别墅,不光是打扫的保洁阿姨们震惊,就连不知情的朋友也是蛮震惊的。时荔进了门之后上上下下跑了一圈,小嘴里面不断惊叹的‘哇’着。
“行了,你不累么?”盛弋忍俊不禁,坐在沙发上泡了壶茶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喝水。”
“弋弋,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然而让时荔更好奇的除了房子本身,还是今天自己凑巧赶上的搬家现场,她看了眼堆在一楼门口的不少行李箱,犹豫地问:“你这是搬家?”
“嗯。”盛弋垂下眼睛,轻声道:“我打算离婚了,不和许行霁一起住了。”
当时和许行霁结婚的时候是通知过异国他乡的时荔的,虽然她回不来,但盛弋至今都记得女孩子在电话对面震惊的说话磕磕巴巴的场景:“卧、卧槽?你说的许行霁,是咱们高中同学的那个许行霁么?”
盛弋笑:“还有几个许行霁?”
世界上就这一个都很难寻了。
一晃一年多过去了,现在时荔回来后听到的第一个爆炸消息就是这个,她愣了一下瞪大眼睛,反应倒没有一年多之前那么强烈,只是问:“为什么啊?”
盛弋沉默片刻,说的简略:“不想过了,嗯…性格不合。”
“我们家弋弋才不会跟别人性格合不来,一定是许行霁的错。”时荔半蹲下来,小手握着盛弋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高中时候他就和所有人都合不来,董老师不是说过么,他有性格缺陷。”
董老师是她们高三时的班主任,一次课堂上许行霁公然顶撞过他还摔门而去,气的董老师当场在课堂破口大骂这个学生有性格缺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盛弋和许行霁现在的关系如坠冰窖,她也不能认同当年董老师的评论。
女孩捏了捏时荔的耳朵,声T线一如既往的温柔,纠正她:“荔枝,他没有性格缺陷,只是我们合不来。”
“哎,你还护着他。”时荔叹了口气,忽然问:“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啊?”
她这突兀的问题堪称石破天惊,盛弋惊讶之下头脑都空白了几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傻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高中三年,咱俩可是每天都呆在一起。”时荔笑了,伸手捏了下盛弋的鼻子:“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老是偷看许行霁那家伙,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惹到你了,但后来…每次偷看完你都明显悄悄开心,我就知道你是喜欢他。”
听着时荔的话,盛弋忍不住苦笑:“我还以为我藏的挺好的呢。”
怪不得一年前结婚通知时荔的时候,她虽然意外,但并不惊讶,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家族联姻,原来时荔都明白。
她自认为对许行霁那些心思藏的很好,但时荔能看出来,于慎思也能看出来……所以自己到头来只骗到了许行霁那个蠢货么?想到他怒不可遏的质问,盛弋就觉得有些好笑。
时荔:“喜欢一个人的眼睛是藏不住的。”
“荔枝,对不起。”盛弋有些内疚:“我没告诉你。”
她们三年来形影不离,有什么说什么,但喜欢许行霁这件事她却一直没告诉她,还是被少女自己猜出来的。
“没什么啦,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啊。”时荔笑了笑,目光有些空洞:“弋弋,其实我也有秘密没告诉过你,我是个坏女孩。”盛弋怔了下:“什么?”
时荔:“你还记得叶望么?”
叶望?盛弋眯起眼睛回忆了下,脑中浮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干净少年。她记性一向是不错的,时荔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叶望是她们高中班级里的学习委员,成绩很好,清冷寡言。
“我记得他。”盛弋摇了摇时荔的手:“怎么了?突然提起叶望。”
“高三的时候你不是去坐最后一排了嘛,我就一直和叶望坐同桌来着。我那个时候成绩想冲刺985有点困难,他就,嗯,一直帮我补课来着。”时荔说到这里,眼睛里有着明显的羞窘。
她是个活泼外向的姑娘,脸上鲜少有这么小女孩家的神色,盛弋一看心里就有数了,眼睛亮了亮:“荔枝,你喜欢他?”
这次时荔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可能吧,我现在才感觉自己是有点喜欢他的,但是我也对不起他。”时荔叹了口气,声音闷闷地:“高三下学期的时候他让我跟他报一样的大学,我答应了,但是高考完之后我爸妈都说我的成绩肯定考不上澜大,让我去国外读书,我想想就去了。”
……
盛弋完全没料到是这样的反转,完全愣住。
“弋弋。”时荔有些沮丧,小声问:“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啊?”
“不、不是。”盛弋惊讶过后,摇了摇头:“荔枝,T你不坏,你只是……”
只是把爸妈当做主心骨了,只是对自己的成绩不自信,但是话到了嘴边,盛弋又怕说了会让时荔更伤心,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哎,别向着我了,我就是做的不对。”时荔手托着下巴,眼眶红红的:“我当时没理解叶望具体是什么意思,以为他只是对我的成绩比我自己还自信才让我考澜大,结果后来录取通知书下来后他气的过来告诉我他对我失望,我才明白他可能喜欢我。”只是覆水难收,已经拿到的录取通知书不可能撕掉了。
盛弋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高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时荔闭门在家,一次都不出来。
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暗处默默舔舐伤口呢。
“等录取通知书到了,我才知道自己的成绩够上澜大,叶望也喜欢我,我真是对自己太没自信了。”时荔握拳,信心满满道:“我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把叶望追回来。”
盛弋愣住,完全没想到时荔这次回来的目的居然是这个,不过,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还真是她记忆里的时荔。
“好啊。”她忍俊不禁,伸手掐了一把时荔水嫩的脸蛋:“那祝你成功。”
她虽然是笑着的,但笑意不达眼底,相反的,里面一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时荔看得出来,也就更心疼她,她握住盛弋的手,认真道:“弋弋,你要和许行霁离婚的话可千万别心软,我感觉他不是好人。”
盛弋回神,慢慢的笑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种感觉很难说,但从高中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很危险。”时荔皱眉回忆,摇了摇头:“之前以为你们结婚起码会是你的得偿所愿,但现在看来你也不开心。”
“既然不开心,那还在一起干嘛呢?”
盛弋静静琢磨着这句话,半晌后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对。”
确实,那层伪装平静地窗户纸都撕破了,她和许行霁的确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
就是……很奇怪,好像她周围遇到所有认识许行霁的人,无一例外全是说他不好的,没有一个人是认为许行霁是有优点的——除了脸以外。许行霁活的人憎狗嫌,那为什么只有自己会一意孤行的认为他好呢?那么固执。
她喜欢的到底是真实的许行霁,还是自己从他身上幻想出来的人格?
晚上,盛弋主动给许行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后者今天给自己打了几十个她都没有接,现如今她终于递过去解决问题的橄榄枝,许行霁自然是秒接的,声音也有些急切:“喂?你在哪儿?我找到袁栗烛电话打过去问她说你不在她家。”
“许行霁。”盛弋正坐在别墅外面的花园长椅上,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离婚协议书,你签字了么?”
对面立刻不说话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让盛弋能感觉到他大概的火气值。
半晌,许行霁才咬T牙切齿的开了口:“我说了,我不同意离婚。”
“你再拖半年又有什么意思呢?”盛弋叹了口气:“不还是一样要离?”
“我不签字,两年到期协议书也是无效。”许行霁冷冷道:“你要不要试试?”
“许行霁!”两三句话的交谈火气就又上来了,许行霁这个人,还真是永远懂得如何让人生气,盛弋无奈的问:“你这是图什么?难道你想和我继续过?”
对面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里,盛弋等待他说话的过程中,捏着手机的指骨都泛起了惨烈的白。
许行霁像是从齿关中艰难地憋出三个字:“不行么?”
“不行。”盛弋笑了,声音淡淡的:“我不想和你一起生活了。”
“别再拖了,我们见面谈一谈吧。”
作者有话说:
许狗真的狗!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