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霁‘赔罪’的方法是把董平的头按在龙虾锅里,让酒精辣油糊了他满脸,痛的嗷嗷直叫。
幸亏那锅里的汤不烫,否则非得闹到医院去不可。
“许行霁,许行霁!你他妈冷静一下!”俞九西看他快把人祸害的半死了,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拦住他:“你想上新闻头条是不是?给我住手!”
董平杀猪一样的惨叫把盛弋出窍的灵魂唤了回来,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发颤,强忍着想吐的感觉,在一片混乱中和俞九西一起拦住许行霁。
现在事情已经够糟糕了,无论怎么样,她不能让他闹到警察局去。
“许行霁……别打了,别打了!”盛弋走到他身后,细软的手臂抱住她的腰。
一个动作,就让暴怒的男人没办法继续肆无忌惮的动手,只能僵硬地停了下来——毕竟不能伤到她。
“愣着干什么呢?把人拉走啊!”俞九西趁机咆哮着叫人把死狗一样的董平拖走了,他狠狠抹了把脸,走到已经僵硬的刘也面前。
“刘哥,你看这事儿搞的。”俞九西有些狼狈地笑了下:“您赶紧把人带去医院瞧瞧吧。”
“你、你们这是故意伤人!”刘也回过神,哆哆嗦嗦的怒斥着:“我要报警!警察绝对不会姑息你们这种暴徒!”
许行霁感觉到腰间那双软软的手臂听到这话就僵硬了,登时有些不屑地笑了声,然后拉着盛弋的手腕带着人离开。
“刘哥,您真的想报警处理么?”俞九西压下刘也已经拿出手机的手,轻声道:“我记得董哥可是在政府上班的。T”
刘也一怔,抬头看向他。
俞九西低垂的眸子里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唇边虽然是在笑,但阴阴柔柔的,冻的刘也不自觉地打冷战,只听他幽幽地说:“而且董哥家那位夫人是某个领导家女儿吧,据说董哥挺惧内的。”“要是真的闹上去警察局,原因只怕是好说不好听吧?”
……
被许行霁拉着手腕到了饭店外面,盛弋终于忍不住挣开他的手,迅速跑到无人的路边蹲下呕吐出来。
她恶心的要命,刚刚围观了一场激战也让五脏六腑都觉得难受,早就想吐了。
只是晚上还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就有人来闹事,吐出来的也都是酸水,胃里翻江倒海的厉害,盛弋紧紧攥着包的手都一直发抖。
“给。”许行霁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瓶水,拧开瓶盖后同样是蹲着递给她:“漱口。”
盛弋说不话,只得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漱过口后稍微平静了一西才道谢。
许行霁自嘲的笑了笑:“有什么好谢的。”
“你应该知道我不止谢这个。”盛弋刚刚吐完的声音有些沙哑,瞳孔里也泛着一层水润的雾气,却很认真地说:“刚刚的事情也谢谢你你,帮我…帮我打他。”
她是真的很恶心董平那个男人,更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的样子,恶心的她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盛弋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洁癖,但刚刚因为仅限于握手的亲密,她忍不住吐了。甚至于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觉得胃里隐隐约约有些翻腾。
注意到盛弋提起董平就难受的蹙起了眉,许行霁强忍着触碰她的冲动,有些烦躁的扒了扒头发。
“那也不必道歉。”他狼狈的冷哼一声:“如果你不是带着行西员工的身份,也根本都不用被那老逼登威胁,总之都是我的错。”
盛弋皱眉,不是很认同他的话:“许行霁,你太偏激了,也太冲动了。”
许行霁倏的抬头,同样皱眉回视她:“他不该打?”“该打,但你的项目怎么办?那可是好不容易拿下的项目。”盛弋叹了口气:“对我个人而言也会拒绝那个姓董的,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不当行西的员工了,这样也不会连累到你们。”
“谁觉得这是连累了?!”许行霁突然暴怒,盛弋冷静、平静、客观的分析都宛如在他烈火焚烧的心头上洒了一把冰川雪似的,冰的人通体生寒,牙关打战。
“盛弋,你别自以为是行不行?我需要你一个姑娘家承担这些?”他咬着牙,怒火中烧:“就算这个项目丢了,也休想我对那个老王八能谄媚奉承!他算个屁!”
“许行霁!你怎么回事啊?”盛弋被他吼的愣了一下,也怒了,一向软和的声音高了起来:“你可不可以好好说话?客观来说的确是我说的这样的情况,他就算再恶心也是评委,忍一时风平浪静,现在这样……CBD的T项目怎么办?”
说到最后,盛弋眼圈都有些红,她倔强的不让眼底的晶莹掉下来,偏过头说:“我不想因为我连累了你…不是,连累了行西,我受不起。”
气氛诡异的沉静下来,陷入一片死一样的默然,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盛弋心里乱的像被捅了马蜂窝,太阳穴‘突突’的疼,正大脑躁乱到一片空白的时候,肩膀就被人扣住扳了过去。
不由分说的,许行霁把人揽在怀里,他微微弯腰,下巴抵住盛弋的肩。
“放心,你不会连累任何人。”男人好听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清透的冷意:“虽然刚刚冲动了点,但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项目是项目,人心是人心——你希望我成为一个六亲不认的人么?眼睁睁看着猥琐老头子对你动手动脚?”盛弋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也忘了挣开许行霁的怀抱,任由他搂着自己。
她必须承认她不希望,她当然不希望他成为那么冷漠的人,可是……
“你记不记得我们…嗯,之前还没离婚的时候。”许行霁忽然说起了别的,好似风马牛不相及:“有一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打了很多个我都没接,是后来才看到的,然后回到家里,发现你全身湿漉漉的,正在客厅弹钢琴。”
盛弋自然记得那个夜晚,自己在饭店洗手间里的恐惧,还有时隔多年后第一次碰触钢琴。
她身子微僵,不懂许行霁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轻声回答一句:“记得。”
“我那时候也没问你为什么会打那么多电话,看你哭了还真以为你是想妈妈,现在想想真够缺心眼儿的。”许行霁讥讽的笑了自己一下:“后来阴差阳错,知道你那天晚上在酒局碰见的事儿,也知道你为什么辞职了。”
“但你是女孩子,我不好主动提起这事儿,只想着下次你的电话我一定会接。你被人占便宜我没挡着这种事,不能发生第二次了。”
“所以你明白么?不是一时冲动,就算再来第二次,我还是会动手揍他。”
“盛弋,我的确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
许行霁略有些惆怅的声音四散在二月底的寒风中,他没等到女孩儿的回答,只是感觉肩膀那里湿了一块,衬衫贴着皮肤微微发凉。
于是只能有些无奈地轻笑:“别哭了。”
他只善于应付别人的恶意,不善于应付善意和眼泪,此时此刻,手足无措。
“但是…怎么办?”盛弋抬起头来,她眼眶红的厉害,水润晶莹,在白皙的脸上就像一只兔子,哽咽着:“我不想因为这个让你丢了项目。”她知道许行霁有多看重这个项目,他曾经怎样意气风发的畅想过,又未知付出了多少努力……如果功亏一篑,她确实会问心有愧。
“没关系,也不一定会丢。”许行霁口袋里没纸,只能用袖口内侧稍微柔软一点的衬衫布料帮着盛弋T擦了擦眼泪,声音淡淡的:“董平也未必有这么大的能量,他没报警,说明自己也有见不得人的把柄。”
盛弋吸了吸鼻子,不是很信:“真的假的?”
“真的啊,评委团里也不只有他一个人。”许行霁回忆了一下:“我今天拿到的可是百分之八十的支持率,就算少他一票又能怎么样?”
董平既然不敢报警,那就大事没有,无非就是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有可能会被他穿小鞋罢了。
许行霁抱够了才把人放开,拉着盛弋的手走去停车场:“走,送你回家。”
盛弋:“那其他人?”
“没关系,其他事老九会处理。”
……
行吧,有的时候真感觉俞九西又当爹又当妈的,操心的厉害。
跌宕起伏的一晚堪称惊心动魄,尤其自己还是事件中心的‘女主角’,盛弋坐在车里靠在椅背上,神经稍稍放松下来才觉得疲累的厉害。
但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跳,就算刚刚许行霁讲清了利害关系以及其他大道理,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毕竟……太难了,也太在乎了,这样一个项目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情丢掉的话实在太可惜,有了这样的念头,就会愈发地钻进牛角尖里。
许行霁知道这事儿靠劝一时半会儿也劝不通,尤其是盛弋又是个心思缜密的姑娘,所以索性也不说话,任由她自己去想。冷一会儿,让她有个独立的思考空间也有好处。
直到车子开了半小时后停在了群杉门口,许行霁才重新开了口。
“盛弋,不要介意,我说的是真的。”男人的声音平静冷淡,不急不缓,自带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我是很想做这个项目,但我不怕丢了这个项目,没什么可遗憾的。”
“三年前行西差点要倒闭时,我对那些撤单的公司说了一句话,时至今日我还是那句话。”
“错失了我的设计是他们的损失,不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想看甜的还是想看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