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陈留。
柳家寨子里,赵启坤正在写字,正要揽着袖子再去沾墨,发现墨居然已经用完了,他重重咳嗽一声,却没有人进来侍奉。
赵启坤皱起眉头,最近柳氏对他愈发的不上心,昨日家中竟然连纸张也没了,让他整整一日没能写上一个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要知道他娶了杨氏之后,家中就算再穷,杨氏也不会断了他的笔墨。
只要他想要买书,杨氏总能拿出银钱来,她腰间绑着的钱袋子,总有数不完的银钱似的,虽然都是铜板,他不怎么看得上,但……用在他身上,她是不心疼的。当然这仅仅是杨氏唯一的好处罢了。
赵启坤叹口气,他也算对得起杨氏,跟着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农户,还留下几个儿子给她养老送终,之前杨家救下他的时候,大约也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回报。
想到这里,赵启坤准备去主屋歇一歇,他轻轻敲打自己的腰背,这都几月了?柳家应允的差事还没有到,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明明他跟知县大人宴席的时候,大人很是欣赏他的文采。
赵启坤慢慢走向主屋,刚进了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柳氏的娇笑,赵启坤微微皱起眉头,柳氏在家为何不去他书房里?正琢磨着,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不知为何差事不肯给,可能觉得他的文章写的不够好。”
“我还以为找了一个官老爷的好胚子,没想到中看不中用。”
赵启坤心里莫名一沉,柳氏显然是在说他,句句带着轻蔑,好像半点瞧不起。他心头一怒,就要发作,但想起这里不是以前那个农户家,一砖一瓦都是柳家给的,好不容易才将怒火压下,刚准备转身离去,就又听到一个男子声音。
“婶婶还不如跟了我……”
“莫要诓我,你家里若是能答应,我走这一遭,何苦来哉?”
赵启坤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冲上天灵盖,好像要将头顶掀翻,柳氏屋子里居然有男子,赵启坤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居然愣在那里半晌才缓过神,他满地转圈寻找,终于瞧见一根木棍,拎起来就向主屋里走去。
怒气冲冲地掀开帘子,他今日倒要看看那奸夫淫妇,揭开他们的脸皮,赵启坤这样想着,怒火也顺着声音传来:“好个不要脸的东西。”
说着话,赵启坤已经进了屋,抬眼就看到柳氏和一个男子紧挨着坐着,两个人似是正牵着手,听到动静才慌忙松开。
赵启坤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只觉得他辛辛苦苦支撑的赵家门庭一下子就垮下来,他得找回自己的颜面,好好教训教训这妇人,让她跪地求饶,让柳氏一家向他请罪,还要将这奸夫打个半死,至少半死。
赵启坤这样想着,高高扬起了手里的木棍向着柳氏就打了下去,他似乎都听到了柳氏惨叫的声音。
不过……那棍子突然一沉居然没有落下去,一股大力从棍子另一头传来,震疼了赵启坤的虎口。
柳氏旁边的男子“忽”地一下站起身,不等赵启坤开口说话,将棍子一把抢过去,赵启坤猝不及防往前跌,他挣扎着想要稳住身形却没能做到,因为那男子抬起腿,一脚踹向他的肚子,赵启坤整个人倒摔向地上,甚至滑出了一段距离。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赵启坤疼得蜷缩成一团时,还没回过神来。直到他喘过一口气,才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向柳氏和那男子。
“你们……”赵启坤颤声道,“你们……居然敢……”
柳氏眉毛竖起:“我们怎么了?这是我娘家那边的侄儿,算不得外男,我们不能凑在一起说话?”
“枉你是个读书人,却长了腌臜的心眼儿,二话不说居然动手打我们,说出去了你能有脸?我侄儿拦下你,都是为了你好,要知道你这一棍子打下来……”
柳氏脸上露出凶狠的神情:“柳家岂会饶了你?别忘了你吃着谁的,住着谁的,要不是姑奶奶,你还不如城墙根下那些讨饭的流民。”
柳氏说着上前几步一口啐在赵启坤脸上:“姑奶奶能看上你,你得惜福,一文钱也不赚的窝囊废,在家中还想兴风作浪?”
柳氏看向身边的汉子:“我娘家人在这里,你都敢动手,我怎么就看上你这样个畜生。”
赵启坤听着柳氏颠倒黑白,嘴唇气得发抖:“我没给你聘礼?我带来的银钱还不是都在你身上。”
“多少银子?”柳氏道,“连个宅院也买不起,薄地都没有一亩,好意思说你那点聘礼,便是有,也是被你和你儿子一家吃了。”
赵启坤道:“你不要乱说。”
主屋这样一闹,赵学文那边也听到了动静,急忙来查看情形,听到自家爹的声音,当即进了门。赵学文一眼就瞧见他爹躺在地上,柳氏握着帕子指着他爹辱骂。
赵学文忙道:“父亲、母亲,你们这是怎么了?”
柳氏冷哼一声:“问问你爹,我与娘家侄儿说两句话,他就闯进来打我,我这一天天操持家里外面容易吗?岂能让他这样折辱?”
赵学文看向旁边的汉子,这汉子经常来柳氏屋中,他是知晓的,但他不敢声张,不为别的,他们可是在柳家屋檐底下,真的闹起来,他们父子要去哪里落脚?如果今年考不上,他还指望柳家帮忙给他踅摸个差事。
“爹,”赵学文想到这里开口,“您这是冤枉母亲了,这真的就是母亲的侄儿,儿子是见过的。”
赵启坤攥住赵学文,本想儿子替他出这口气,没想到赵学文竟然是这话,他睁大了眼睛。
赵学文神情自然:“是真的,爹,儿子还能骗你不成?”
那男子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这事要怎么办?辱了我姑姑不说,还打伤了我,你们父子准备怎么办?”
赵启坤胸口如同被压了大石,一时喘不过气:“你们……”他的手指了指柳氏,又指向那男子,最终看向赵学文。
赵学文硬着头皮道:“爹,儿子替你向母亲和柳家弟弟赔礼,您以后万万不可这样莽撞,母亲操持家里不容易,您要好好爱护才是。”
说完话,赵学文对着柳氏跪下来:“母亲,都是父亲和儿子的错,您莫要动气,千万保重身子。”
若是平时,赵学文可能还会争一争,可现在不行了,他刚刚从书院里听到消息,洮州那边朝廷打了败仗,他娘和几个弟弟指不定如何,反正是没有指望了,他能够依靠的只有柳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