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跑?”顶头的几人看见了他,下意识便问出声来。但也就是这一停步,队伍中的几个较为冷静的人也是注意到了标牌的异常,就见他们立刻张大了嘴,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刚…刚才…”队伍中有人牙齿打架着道,“刚才咱们…是不是走过这个楼梯了?”
数十人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在几句小声的质疑后,不少人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韩江尘身上,他额前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落在他们眼中,更显得神秘莫测。
“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终于有人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韩江尘默默站着,并不回答,任自己的表情被埋在阴影下。
他此前也未曾经历过这种事。但很明显,现在“舞台”的范围在缩小,就像展开的大网正在收束。
这个罗网因他的出现被捅了个大窟窿,本该到手的猎物从窟窿中跑了出去,而那个掌网的存在正在极力留住剩下的这些人。
也就是说,他得从那个存在的眼皮子底下保下这些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人群中又有人壮着胆问道。
韩江尘顺着那话音抬头,正欲回答,却在一瞬间瞳仁骤缩。
只见人们背后的天花板上,丝丝缕缕鲜红的液体正从中渗透而出,那液体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地上汇聚成刺目的血泊。
在那血泊之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了
楼梯口内的所有人突然感受到了直刺入骨的阴冷,下意识齐齐闭上了嘴,又齐齐扭头看去:就见地上的血泊诡异地鼓动起来,一条粗壮的身影正从中缓缓冒出头。
就像是蟒蛇出洞,只是它的面目模糊、整个身姿都像是以血构成。
随着它的出现,地下的血泊正在徐徐扩散至整个地面,而它的身姿则扬了起来,投来的灯光被它身体的阴影遮去,影子投在那一张张大张着嘴的人脸上,每一张脸都煞白如纸。
——血滴之处,则有凶咎。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但任谁面对这情景,都足以在第一时间被吓破胆——他们才刚从那梦境中醒来,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比梦境还要冲击。
“啊”
他们张嘴想叫,声音却被卡在了喉咙眼。不等第一声尖叫出口,破空声却先响了起来。
嗖!
那一瞬间,人群只看见了一道亮光闪过眼前,那光带着凛厉的锐气擦过头顶,猛力击中了血色的身姿。就见“巨蛇”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被那股劲气带得狠狠摔在了背后的墙上——在它的胸口处,灵力环绕的长剑正钉在那里。
面色如纸的人群集体凝固了,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他们只是大张着嘴看着眼前的场景。
就在刚才“巨蛇”现身的一瞬间,那沉默着的人影猛地扯下了披在外面的长衣,背后的灵剑同时出鞘,眨眼间发出了那迅如闪电的一击。而此时,那飞出的灵剑正颤动着从“巨蛇”身上抽出,带着点点鲜血飞回他手中。
他紧跟着腾身而起,一个呼吸的时间便从人群间穿过,不等“巨蛇”起身,连续的几道剑光便自手上挥出,所指之处无不是要害。
人们只看到剑影与妖身交织着,灵剑挥斩间带出淋漓的血泼,还没等他们从呆愣中回过神,就见最后一击穿透妖魔的身体,灵剑拔出,那身体随之轰然倒地,再不动弹。
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那个人影:不算健壮的身躯、年轻得只能称之为是少年的脸,但这些都不会有人留意了,面前的人们只是呆呆地盯着——在他衣服的胸口处,正纹着一个云绕阴阳的标记。
“昆昆仑大学!”人群中终于有人发出了喊声。
他们不知道眼下是何情况,但他们都认得这个标记,也同样知道,这个标记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那是修仙者。就在他们眼前,一击便将那无法理解的邪祟击退的修仙者!
韩江尘却并未理会他们的惊讶,他只是握紧了手上的灵剑,死盯着地上那颤动着的“巨蛇”。
他对这个场面早有准备,因此刚才他没有任何吝惜,每一击用上了十成的力道,直接在那身上穿出一个血洞来,就见那东西在地上垂死扭动了两下,身体渐渐融化,重又融入那扩散开来的血流中。
但这反而让他心下提了起来:能构建出这么大范围幻境的东西,居然连炼气修者的一击都挡不下?这绝不可能。也就是说,连带这东西在内都还只是那幕后者所塑造的幻影。
那么,这东西的正体在哪里?
他四下环顾着,正欲释放神识,却听旁边的人群里有谁叫开了:“昆仑神仙!你是昆仑的修仙者对吧!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韩江尘回头,就看身后数十双眼睛全部聚集在他身上,一个个都是目光灼灼。不等他开口,那说话的起头者便已经被群起而攻之。
“这还用问人家?自己看看不就知道——这是妖怪啊!”
,转而又用惊恐祈求的目光注视着他:“小神仙,求你求你救救我们好不好?我们什么都听你的,只要能走出这鬼地方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这话立刻得到了周围人的一片应答,数十个人都在看着他:有老人、有青年、有抱着婴儿的妇女、有牵着手的情侣但此时他们都在直直地看着他,仿佛是在大洋中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在他显露身份的一瞬间,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选择了信任他。就像是遇到危机时,下意识向仙神祈求。
韩江尘沉默了一刻,收势起身,低声开口。
“你们到边角那边去,站在一起。”他说,“我会保护你们的。”
保护凡人,这是他所得到的任务。在成为斩妖人的一刻,就立下过的誓言。
就像是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一群人当即点头应声、赶忙聚在了一起,以前胸贴后背的方式缩在了一角,将中央的空间完全让给了他。
而就在同时,地上的血泊缓缓扩散开来,不消片刻已染红了大半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