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这番话,相当于是把庄内的客人们当小偷看,一时间有不少人面露不虞。
“各位放心,萧大奶奶丢失的乃是修仙者赠与的护身符,会与特制的符箓相感应,我们只要进屋发动符箓就好,绝不会乱动各位的东西。”
管事的连忙作揖道:“此护符珍贵异常,大奶奶珍爱得紧,若非如此,我们绝不会行此无礼之举,还请各位宽恕则个。”
话说到这份上,客人们自然不可能再抗拒,只得让那管事进去搜。
李诚好奇,凑上前围观。
只见那管事的手里拿着枚黄底红字的符纸,上面绑了一块指头大的灵石,进一个房间便用符纸转一圈。
李诚猜想,这东西应该也算是阵法,只要给灵石,哪怕没有修仙者操控,也能发挥出基本的功能。要是有人能教导他制作方法,他应该也能轻松做出来。
然后……
就见他们查到自己的卧室门口了。
符纸上的咒文亮了起来。
哈?
几个庄客冲了进去,最后从被褥下面提溜出来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巴掌大的方形白玉板。
“李先生,请问,这是怎么回事?”管事的认识李诚,语气颇有些不太客气。
李诚并未慌乱,心里思考着各种可能,沉着道:“……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偷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栽赃?你一个臭说书的,哪会有人想栽赃你?”
李诚转头望去,发现说话者是一位衣着雍容华贵,相貌中却透着一股凶悍气息的女人。
她身边围拢着两个丫鬟,被刚刚才见过的萧达萧二少爷搀扶着,伸出手指着李诚的鼻子骂道:“我看就是你偷得!我就知道啊,那女人总带不三不四的人进庄,早晚是要惹出祸事的!”
萧达在旁符合道:“娘,要我看,打他几板子,就会说实话了。”
李诚眉头微皱,想起来,她就是萧大奶奶,萧二少爷的娘。
上来就不管不顾冤枉人,真不愧是母子。
他还想起来,这位大奶奶貌似和萧雨媚关系很僵,据说是因为过去萧雨媚曾查处过庄内一批贪污的管事,结果其中大半都是这位大奶奶的人,萧大奶奶求情很久也没保下来。
从地位上讲,自己一个外来的小小说书人,便是有理也说不过她。
眼见周围人越聚越多,李诚用余光望去,终于看见了可以抱的大腿。
萧二少爷正要下令把李诚拿住时……
“等等。”
萧雨媚在下人通报后赶过来,对萧大奶奶道:
“姐姐,李先生是我请来的,且看在小妹的面上,给个机会让他自辩。若不是他偷的,我们就不能冤枉好人,若真是他偷的,一会儿拿人也有理由,免得让人说咱们屈打成招,名声不好。”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放贼进家门的人来了,好啊,那就听听他怎么解释……可要是他解释不清,妹妹你可别说自己没干系。”
萧大奶奶嘴上阴阳怪气,却也挥挥手,让庄客们都先停下来。
显然她很自信,觉得李诚必然是偷东西的那个人。一旁的萧达也附和道:“就听听这小子怎么狡辩!”
李诚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自己要一路打出飞云庄了。
他拱了拱手,问萧大奶奶道:“敢问您是几时发现这宝物丢了的?”
“……今天快中午时,我还有拿出来把玩,睡了个午觉起来后,就没再见到了。”萧大奶奶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将时间给了出来。“也就是说,最多只丢了一个时辰?”
“列位,咱们来说道说道。”李诚朝向围观者说:“我和舍妹在演武场练武一直到中午,吃完饭后又去买了只鸡回来,刚到门口,就已经见到管事的在搜东西了……”
“我哪来的本事,抽时间去偷这宝物呢?”
萧二少爷不屑地抽了声鼻子:“你口说无凭,谁知道是不是真去了?”
李诚眉头一挑,心中吐槽:喂喂,演武场那么老些人呢!
就算是去买鸡的路上,也有……
“各位夫人少爷,小的插一句嘴。”
人群中,那姓洪的教头突然开口,问李诚道:“李先生,我今日记得清楚,你很早就离了演武场,按说要买鸡,只需一刻钟便够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呢?”
嘿,关你何事?
李诚眉头微皱,心里思索该怎么编,反正是不能把自己偷偷回去看受伤庄稼汉的事说出去……
“他当时和我在一起。”
恰在此时,萧婉儿不知何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也不顾别人看她的眼神有异,直截了当地帮李诚做了证。
只见她乌黑的秀发有几缕还粘在脸颊上,身上的红杉也隐隐有潮湿痕迹……显然,这是刚刷完枪,满身香汗,压根没换衣服就过来了。
“怎么,你不信我的话吗?”
“不敢不敢……”
有萧婉儿作证,外加李诚叙述翔实,这不在场证明算是拿下了。
那萧大奶奶用一种狐疑混着鄙视的目光在李诚和萧婉儿之间来回瞅,末了啐了一句:“真是女传母业,个顶个的会养小白脸。”
“你……”
萧婉儿有些生气,但还是被萧雨媚拦下。
萧二少爷继续追问李诚:“你说不是你偷的,那又会是谁,难不成我娘的东西,还会自己长翅膀飞出来不成?”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修仙者的玩意儿,那可是说飞就飞,我有见过的!
不过李诚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多是洗脱了一丢丢的嫌疑,要想了结这破事,可能还得亲自把凶手找出来才行。
脑筋一转,他有了个主意。
“请问这护符平日里可有他人触碰?”
“这是我早年在府城重金买来的,说是能驱邪避祸、延年益寿,我没练过武,就指望它能帮我老得慢些,向来是亲手经管,除了今天,还不曾让外人动过。”
李诚瞟了一眼那玉佩,只感觉上面有些许灵气散逸,再就没别的奇异之处了。
驱邪避祸那是肯定做不到的,最多也就缓解下颈椎痛。
他又对萧大奶奶说:“既如此,鄙人有一江湖法子,或可找到真正偷窃宝物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都好奇地看向他。
萧婉儿伸出食指,偷偷捅了一下李诚的腰眼,悄声问:“你真有把握吗?别弄巧成拙了,倒时我和我娘恐怕不好护你。”
“其实没有,不过我想试试,另外……别捅了!你弄疼我了!”
如果李诚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说书人,估计也就退缩了,
但作为狐妖,他多少有点有恃无恐——反正庄子里最高也就是七品,大不了爷走就是了。
与之相比,能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合情合理地把那个栽赃他的家伙揪出来,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
至于所用的方法嘛……
他对萧雨媚道:“萧夫人,可否给我准备一支毛笔和一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