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怎么也想不到, 江苓就是那位神秘的医馆新主人,他看向其他人,震惊过后, 众人纷纷回神,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们刚才不是在做梦吧?馆主就这么被带走了?”
“呸呸呸,他现在已经不是馆主了。”
“所以小江才是医馆真正的主人?”
四目相对, 皆是茫然。
“我还是无法相信,既然小江是医馆的主人, 为什么还要来医馆当学徒?”
“可能是为了解决前馆主?说不定小江这些天在医馆,就是为了收集前馆主对医馆不利的证据,”说话的人用胳膊杵了杵长顺,“长顺, 你和小江关系好, 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啊, ”长顺抓了抓头发, “你们别这么看我,我真的不知道, 要不你们直接问小江?”
“我们要是敢问,也不会在这问你了。”
“对了,小江呢?刚刚不是还在这里?”
“在外面, 他夫君过来了。”长顺指了个方向。
“完了,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小江面前说过很多医馆的坏话?”
关系好的学徒们偶尔会聚在一起, 抱怨一些不满的事,以前他们当江苓是和他们一样的身份, 江苓又讨人喜欢, 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不知不觉,他们便与他说了许多。
“应当不要紧吧……?”
“长顺应该是我们之中最不用担心的吧,他和小江关系那么好,长顺,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多多提携我们啊。”开口之人打趣。
“可别说了,”长顺苦着一张脸,“我以前不知道小江的身份,还同他夫君说,让他送小江去更有前途的地方……”
“他那夫君我都不敢靠近,长顺,你胆子太大了吧。”
学徒们议论着,江苓与萧晟昀说了会话,领人到医馆。
两人踏进医馆的瞬间,医馆里的议论声骤然停止。
再次见到江苓,众人都很拘谨。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怎么我一来都不说了?”之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家都会邀请他一起加入话题。
没有人开口。
最后还是长顺壮着胆子说:“我们之前不是有心说医馆坏话的……”
“原来是这事,没事啊,医馆以前在卢嘉木手里,确实有不少问题,现在卢嘉木得到应有惩罚,医馆肯定会越来越好。”
见江苓态度和往常一样,学徒们渐渐放松下来。
“小江说的对,自从医馆换了新主人,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解决了卢嘉木这个最大问题,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到底在医馆待了有段时间,大家对医馆都有感情,医馆能变好,他们自然是欢喜的。
“我打算重新办一次义诊,这一次先给青夏里的小孩子们义诊,到时候会安排你们过去,你们学习了这么久,是时候亲自上手了,”江苓,“时间比较赶,你们可能要尽快做准备。”
对学徒们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爆炸性的,他们学医、从医,为的就是能救死扶伤,卢嘉木对培养他们没多大兴趣,大半时间都在放养,长此以往,他们心中或多或少生出了怨气。
“真的吗?”田仲威捂住自己的脸,语气里尽是不可置信。
“我骗你们做什么?义诊的事我同程大夫商议许久了,你们以后转正,锻炼机会越多越好,与你们相处的过程中,我知道你们有能力,只是缺少机会,义诊便是很好的锻炼机会。”江苓道。
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即将举办的义诊上。
萧晟昀站在一侧看着江苓,目光里是自己未察觉到的柔情。
因为卢嘉木的交易对象可能牵扯到北莽,卢嘉木被单独关押起来,禁止任何人探视。萧晟昀手下的人将对他进行审问,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至于年大夫,毁坏多人清誉,遭他毒手的男子女子不知凡几,还有佳雅的命案在,当场被判了秋后问斩。
两件事成了百姓们的饭后谈资,其中讨论度最高的,要属卢嘉木一案。
卢嘉木在医馆十年间的所作所为被公布出来,京城众人纷纷意识到,南曲医馆的“没落”,与这个前馆主脱不了干系。
同时,医馆重新开办义诊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南曲医馆的名声渐渐好转,百姓们再提起时,不再是皱着眉,若有人生病了去南曲医馆,也不会被亲朋好友拉着说换个地方。
程大夫与江苓汇报了近段时间医馆的变化。
“被卢嘉木逼走的大夫有部分已经回来,那些参与过卢嘉木买卖的大夫都被带走审问,另外一些没参与但也是卢嘉木一派的几个大夫见情势不妙主动请辞,他们没有特别大的错处,属下便答应了。”
“医馆的事你做主就好,我不会亲自管理,我只希望,医馆能做到我父母在时那般,以在救死扶伤为己任,平等对待每一个病人,不要再发生卢嘉木在时的情况。”
经过这件事,医馆进行了大清洗,江夫人接手医馆后安插的人基本被清扫出去,继续留下的,都是调查确认没问题的人。
江苓手里的产业很多,其中一大部分是原主父母留下的,有医馆的前车之鉴,江苓这段时间逐一了解过其他产业的情况。
类似于卢嘉木的存在,绝不姑息。
“殿下,公子,属下在查卢嘉木与年大夫联系时,发现其中还有一个参与者,是常德茶庄的老板,这位常老板,似乎与郑家关系紧密。”书房里,暗卫首领一一道出查到的结果。
“郑家?”萧晟昀放下茶杯,“这是第二个与郑家有关的人了吧?”
“在此之前,丽妃身边的一位宫女悄悄出宫去了郑家一趟。”暗卫首领道。
萧晟昀轻嗤一声:“郑家怕是不想自己动手被孤察觉,用了这么个迂回的法子。”
看似不是什么大事,恶毒的地方就在于,利用了上位者疑心重的特点,不论江苓和年大夫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只要萧晟昀产生怀疑,对方的计谋就成功了。
“既然郑家敢从苓儿身上下手,就不要怪孤断了他这只胳膊。”萧晟昀最无法容忍的,便是将阴谋诡计用在江苓身上。
“丽妃和郑家为什么要对付我?”江苓不解,他连丽妃的人都没见过,不至于把人得罪吧?
萧晟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苓儿还记得丽妃欲给七皇子娶正妃的事么?”
“记得。”但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吧。
“父皇将这件事交给了母后负责,在这之前,恰好你给景明宫送了馅饼,父皇当晚留宿,第二天就把七皇子正妃一事交给了母后,”萧晟昀抱起江苓放到腿上,“苓儿说,丽妃会怎么想?”
“她觉得自己不能给七皇子选她满意的正妃,是因为我?”江苓熟稔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适姿势。
“或许,还因为你是孤的太子妃。”萧晟昀剥了颗荔枝喂到江苓嘴边。
江苓咬了口荔枝,略感无语:“这样也行?”
“她不想让孤好过不是第一两天的事了。”萧晟昀语气淡淡。
“我明白了,她觉得我们是一方的,无差别不想让我们好过,”甜甜的荔枝缓解不了江苓的不忿,他蹭了蹭男人的脸,“殿下放心,她不喜欢你,我以后也不会喜欢她的。”
江苓决定,从今往后,都要讨厌丽妃和七皇子等人。
以及,他是株记仇的人参,丽妃想挑拨他和太子的关系,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殿下,卢嘉木和年大夫的事有什么进展了,你要记得告诉我。”江苓最后不忘要求。
萧晟昀点头应下。
卢嘉木与年大夫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几次用刑下去,能招的都招了,在暗卫不打草惊蛇的探查下,找到了郑家与年大夫勾结的证人和证据。
萧晟昀得到消息,回东宫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了江苓。
江苓气鼓鼓道:“郑家找这么个人来,是看不起我的眼光吗?”
萧晟昀好笑戳戳他鼓起的脸:“苓儿只是在生气这个?”
“年大夫哪里比得上殿下,我瞎了眼才会不要殿下选择那什么年大夫。”
“孤在苓儿眼里有这么好?”萧晟昀眉梢微挑。
“那是自然,殿下比谁都好。”江苓回答得斩钉截铁。
医馆为义诊的事忙得热火朝天,表明身份后,江苓不再以学徒的身份待在医馆,而且天气热了,他只想天天待在有冰的屋子里,不想往外跑。
义诊之前,皇后的生辰先一步到来。
皇后没有大办,只在宫里设了一场小宴,萧晟昀带着江苓过去的时候,意外发现崇明帝、林贵妃、丽妃等人也在。
江苓看了眼萧晟昀,目光里的疑问很明显:不是说只有母后么,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是同崇明帝一起临时来的,刚到不久,景明宫来不及通知,江苓和萧晟昀已经到了。
“今日是你母后的生辰,只有我们几人,算家宴,不必拘谨。”崇明帝道。
“陛下说的不错,快坐。”皇后跟着开口。
落座后,宫人上前倒茶。
崇明帝端起茶抿了一口:“这茶……是甜的,还有股果香?”
“这是果茶,”江苓介绍,“有不同口味,父皇喜欢哪种,可以让御膳房的人根据口味做。”
“也是你想出来的方子?”崇明帝挑眉。
“我喜欢甜一点的东西,单喝茶太苦了,便让他们试着加了点水果汁和糖进去,调出现在的味道。”
感受到崇明帝对江苓的另眼相待,丽妃死死捏住手里的帕子,温婉笑道:“太子妃真是有一双巧手,总能做出新奇的吃食,只是,身为储君正妃,总是把心思放在这些东西上,是不是不太好?”
这话就差明说江苓不务正业了。
皇后放下杯子,正要开口,江苓先一步出声:“丽妃娘娘是看我与殿下恩爱有加所以心情不好吗?”
丽妃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本宫没有这个意思。”
“那不然,丽妃娘娘为什么要刻意针对我?”江苓笑容无邪,说出的话却让丽妃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在医馆的时候,有人故意接近我,试图引起殿下的误会,那个人现在就在大理寺牢里,他说,他是受了郑家一个仆人的指使。”江苓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难受,“如果丽妃娘娘对我有什么意见,直接说便是,为什么要找人破坏我与殿下之间的感情?”
丽妃惊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江苓会直接将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毫无防备之下被堵的哑口无言。
她小心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崇明帝,崇明帝脸色不是很好看。
以崇明帝对皇宫的掌控力,不难看出江苓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孩子,他喜欢他、拿他当晚辈看也是因为这点,他不怀疑江苓的话,大理寺的案子都会经他的手,江苓一说,他就对上是哪一件。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在观察江苓,皇帝普遍多疑,崇明帝也不例外。
萧晟昀也没料到江苓会直接将这件事说出来,他转头看江苓,江苓正巴巴望着崇明帝,像只受了委屈的幼兽。
那双漂亮的杏眼泛着雾气,无言倾述受到的委屈。
崇明帝心头触动了一下,不悦看向丽妃:“你与皇后之间的矛盾,做什么牵扯到孩子身上?”
崇明帝知道,因为璃王正妃的事,最近丽妃与皇后产生了不小分歧,往常他都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深谙帝王制约之道,这次却一反常态站在了皇后一边。
余光扫到被太子搂在怀里安慰的江苓对她露出嘲讽笑容,丽妃差点扯烂手里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