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太子妃的宠爱程度, 比传言更甚。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想法。
江苓搂住萧晟昀脖子,萧晟昀站起来,对呆呆站着的众人道:“孤先带他回去了。”
“哦,好, 殿下您慢走。”
江苓撑起伞, 往身后看了眼。
定远侯世子站在詹乐章身边,两人正在说话, 声音压得很低, 雨声掩盖下, 江苓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两人步入雨中。
跟太子同来的一名近卫递给九皇子一把伞:“九殿下要回去吗?”
“回的。”九皇子愣愣接过伞。
同众人告别后, 九皇子跟在太子身后离开。
詹乐章也和众人分别。
望着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人,有人开口:“怎么没人来接我?”
“得了吧,你去接别人还差不多。”
众人笑闹开。
“定远侯世子亲自来接人, 看来传言不虚,定远侯府对这个刚找回来的孩子很看重。”
“肯定的啊,据说乐章被找回来的时候, 病恹恹的,养了好久才养好。”
“要是见了今天这幕,以后谁还敢说,太子殿下待太子妃好是因为冲喜?”
“我早就不满外面那些传言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怎么相处的,他们看都没看到, 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就是平常夫妻,也很难做到像太子这般吧?”
像他们这种世家,夫妻之间往往礼大于情, 皇室更不用说, 太子对江苓, 属实让他们意外。
冒着大雨来接人,亲自背回去,关键是江苓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说明不是做给他们的看的,而是两人私下相处就是这样。
江苓一手撑伞,一手搂住男人脖子,萧晟昀步履稳健,江苓趴在他肩头,丝毫不用担心自己被摔了。
“苓儿执好伞,别被雨淋到。”
江苓挪了挪伞的位置,直到萧晟昀身上没有被淋到的地方:“殿下为什么要背我回去?”
萧晟昀直接在他面前蹲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江苓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爬到了他背上。
“地上有积水,苓儿自己走,会打湿鞋袜。”
“殿下的打湿了吗?”
“孤在外面办事,本来就打湿了,再湿一次不要紧,倒是苓儿,身上是干的,没必要被雨打湿一次。”
况且,萧晟昀知道江苓有多讨厌吃药,这么大的雨,打湿了回去,万一染上风寒怎么办?
“他们一定很羡慕我……”
“羡慕你什么?”
“有殿下来接啊。”江苓想起以前在他身边玩乐的幼崽,如果有疼爱幼崽的父母来接人,剩下的幼崽目光里总会露出羡慕。
他以前都是一个人,去哪都是过客,现在也有人来接他回家了。
“他们不知道,反正我很羡慕,”九皇子气喘吁吁跟上来,“怎么没个人来背我呢?”
“你可以挑个护卫,让他背你。”萧晟昀淡声道。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说说。”九皇子打小就皮实,这点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乐章和定远侯府的关系好像很好,不然定远侯世子不会来接他。”江苓道。
“是很好,乐章刚被找回来的时候,定远侯夫人还特意去护国寺给他求了平安符。”
大臣住的地方距离皇子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回到小院,范公公忙端来姜汤。
九皇子换好衣服,给自己灌了一碗。
“这天气真是要命,不知道还会下多久。”窗外雨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九皇子放下碗,抱怨。
江苓也换了身衣服,苦着脸喝完姜汤:“这场雨下得太猝不及防了。”
放下碗,江苓忙拿了蜜饯放到嘴里,压压味。
“夏季多雨,这场雨之后,天气该凉下来了。”萧晟昀带着一身水汽进来。
他刚刚在江苓的强烈要求下,用热水泡了个澡,身上腾着热气,坐到江苓身边。
“算一算时间,我们在行宫待了快两个月了吧。”江苓往后一靠,将自己的全身重量放到男人身上。
“是啊,”九皇子懒懒散散靠在墙上,“三皇兄他们也快回来了,这次立了大功,父皇肯定要奖赏他,还有江绪。”
“他们关系怎么样?”江苓问。
“应当不错,宣王给父皇的折子上毫不吝啬对江绪的夸赞,这次回来,江绪应当会进入朝廷做事,江耀华废了,江致远得用的儿子只剩下江绪,他已经在动用关系给江绪铺路了。”萧晟昀剥了颗果子喂到江苓嘴里。
江苓几口嚼完果肉,原书里,江绪和三皇子宣王前往禹县赈灾,并没有说避暑行宫发生的事,只知道行宫一行后,崇明帝沉迷道术,请了好些道士来宫里,去后宫的次数日渐减少。
他不知道,原书里,是不是也发生过白影伤人一事,更不知道,崇明帝沉迷道术,是不是与之有关。
雷声阵阵,雨如倾盆,江苓睡不安稳,在一声闷雷中惊醒。
身上出了汗,江苓推了推环抱自己的手臂,他很热。
萧晟昀被他的动静闹醒,哑声问:“怎么了?”
“有点热。”江苓挪开萧晟昀的手,坐起来,漫无目的环顾四周。
突然,他的目光顿住了。
“殿下,白影在外面。”像是怕惊动什么,江苓的声音很小。
萧晟昀听清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将江苓搂进怀里,安抚道:“别怕。”
“我不怕,殿下,他还没走,要不要去看看。”
萧晟昀摇响床边铃铛,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出现。
萧晟昀吩咐:“带人去看看。”
江苓在男人怀里往上挪了挪,再看向窗外,已经空无一物。
暗卫出去后不久回来,跪在床外:“殿下,在外面发现了这个。”
是一枚纹路复杂的令牌。
江苓好奇看着被放到桌上的令牌,令牌整体呈黑色,中间有一圈红色纹路,诡谲复杂,给人一种不祥感。
“这是……”
“是冥令,这股势力当年以及被清剿干净了,为什么会卷土重来?”
看江苓目光茫然,萧晟昀解释:“十五年前,父皇下令剿灭过一个装神弄鬼的教会,他们自称浮世教,渡人苦难,往生极乐,这块令牌,便是浮世教教徒身份象征。”
第二天一早,萧晟昀便将令牌的事禀报上去,崇明帝很重视,派禁军全方位搜捕,誓要抓到背后之人。
一时间,风声鹤唳。
两日后,萧晟昀在七皇子院子当场抓获动手之人,让人意外的是,抓到的人没有什么神秘身份,他就是一个老太监,以前在宫里伺候,后来来到行宫,选择在七皇子院子动手,也是因为他在这里伺候,更方便。
“他为什么要杀人,还剜心?”
这是江苓的疑惑,也是许多人的疑惑。
“从他房里,搜到一些东西。”萧晟昀刚从外面回来,给好奇的江苓和九皇子带来最新消息。
“是浮世教的东西?”江苓反应过来。
“是,这名老太监是曾经伺候过四皇子的,后来四皇子遭受打击疯了,他一直留在行宫,杀人是为了复活四皇子。”
这个原因,不说萧晟昀,就连崇明帝在听到时,也沉默了许久。
“真的能复活吗?那为什么会留下‘还我命来’四个字?”江苓惊呆了。
“他说是为了掩人耳目。”
重刑之下,老太监交代了一切,包括一开始是怎么用白影在窗户外晃荡的,九皇子第一次听到的哭声也是因为他杀了人,没有被发现是因为尸体被他处理了。
按照老太监的交代,大理寺找到了被处理过的尸体。
是一名在伙房做事的宫女,平时沉默寡言,存在感不高,失踪这么久,也没人发现。
崇明帝思考良久,没对外公布浮世教的事,只让太子和刑部尚书继续查,如果查到余党,格杀勿论。
最终,这个案子对外公布的是,老太监因私人恩怨伤人,死者都是宫人,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看似已经结束,但这个案子的疑点还有很多,比如那道出现在他们窗户外的白影,为什么要留下一枚令牌。
这枚令牌,是提示,还是其他?
江苓心里想着这件事,坐在亭子里出神,詹乐章走到他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你听说过‘浮世教’吗?”
江苓没错过青年脸上一瞬间的脸色变化,坐直身体,压低声音:“你知道?”
“我很小的时候,在‘浮世教’待过一段时间,”詹乐章似乎没有多谈的心思,说完一句便岔开话题,“快要回京了吧,回京后小苓还能经常出宫吗?”
“能吧,我之前就经常去医馆,皇上知道了也没说什么。”江苓后来才清瑶那得知,像他这样的身份,一般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不过皇帝皇后太子都没意见,也没人敢说什么。
江苓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该怎么做怎么做。
崇明帝定下了回京的日子,临近分别,众人都有些不舍。
“没事,回京了又不是不能聚在一起玩,京城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江哥都没去过,还有乐章,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九皇子打破伤感气氛。
“九殿下说的不错,而且,过段时间还有秋猎,到时候我给你们烤兔子吃,别看我鱼烤的没乐章的好,烤兔肉还是很有一手的。”张时勉道。
“还有鹿肉、樟子肉……”
江苓听他们描述,还没回京,已经开始期待秋猎了。
“什么肉最好吃啊?都是用烤的吗?”
江苓吃过烤鱼,和其他做法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很香,也很好吃,不知道其他肉烤来吃是什么味道。
“可以吃烤的,如果不习惯也会有伙房做菜,不过秋猎一年就一次,不自己烤一回猎物多不划算。”九皇子道。
“对了,我们还可以自己去打猎,江哥,你会骑马吗?”
“其他时间骑马都没有秋猎时好玩,亲手猎到猎物的感觉也不一样。”
江苓想了想,他似乎不会骑马,江致远一家对原主不关心,原主也没学过,哦,不对,学是学过,但上马的第一天就被江耀华弄得摔了下来,养了一个多月才好,之后再也没骑过了。
知道江苓没去过秋猎,几人围着他开始说一些注意事项。
“就是鹿肉不能多吃,尤其是鹿血。”
“哈哈哈,你去年差点出丑是不是?”
“为什么不能多吃啊?”
江苓声音不大,说得正欢的几人没听清,詹乐章坐在江苓身边,听到后微不可见勾起嘴角。
他凑过来一点,小声道:“你多吃一点倒是没什么,别让太子多吃就行。”
反正江苓这小身板怎么闹腾太子都遭得住,反过来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