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你疼不疼?”江苓尾音泛着颤,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这么恐惧过。
因为姿势原因,他不敢乱动, 巨大秋千架压在两人身上, 也可以说压在撑在江苓上方的萧晟昀身上。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没人想到,看着牢固无比的秋千架会突然倒下。
九皇子慌慌忙忙叫人来帮忙,淑蕙公主得到消息赶来, 忙命身边伺候的下人拿自己的手信去请太医。
力气大的健仆合力将秋千架搬开。
“殿下……”江苓眼中的慌乱和心疼一览无遗。
萧晟昀维持原来的姿势, 没有动。
“孤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殿下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扑过来?”血腥味环绕下,江苓脸色微微泛白。
“孤真的没事,孤卸了力道避开要害, 顶多看着严重点。”萧晟昀柔声道。
意外发生的一刹那, 他什么都来不及想,行事全凭本能,他很庆幸,受伤的不是江苓。
张太医匆匆赶来,萧晟昀被挪到屋子里, 不相干的人退下, 只留下江苓。
伤在后背, 萧晟昀只能趴在床上, 他穿的是玄色外衫,血迹不显, 只能看到后背有一块地方颜色比别处深。
衣衫退下, 江苓看到了横亘在男人后背上的伤痕, 狰狞骇人。
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
江苓眼眶微红,鼻尖泛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张太医仔细为萧晟昀处理伤口,江苓站在一边,怕打扰到张太医,始终没有出声。
布料碎片从伤口里被挑出,江苓知道有多疼,全程萧晟昀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唯有额头上冒出的细细密密汗珠昭示着他在忍受怎样的痛苦。
“苓儿,害怕就别看。”这个时候了,萧晟昀担心的还是江苓,而不是自己的伤口。
江苓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出极力压制的哽咽。
心中像是冒出了一股股酸涩小气泡,盈满整个心田。
终于包扎好伤口,江苓疾步走到床边:“张太医,殿下怎么样?”
“不算特别严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段时间要注意,伤口不能碰水……”张太医逐一说出注意事项。
江苓认真记下。
“也不能有剧烈动作,以免崩裂伤口。”
“我会注意的,张太医,哪种程度算剧烈动作?”江苓问。
“骑射一应全不能碰,房事暂时也最好禁了……”张太医列举出几样。
江苓坐在床边,视线避开了萧晟昀的后背:“殿下,你好点没有?”
萧晟昀握住他的手:“孤没有大碍,张太医也说了不要紧,这下能放心了?”
“殿下没好之前,我都不可能放心。”江苓摇头。
本是一场欢庆的宴会,因为太子突然受伤,宴会中止,淑蕙公主第一时间派人查了秋千架。
秋千架矗立在院子中,刚做好的时候,因为安安会玩,淑蕙公主带人仔细检查过,确定不会出意外,可今天它无缘无故倒了。
绝不可能是什么意外。
派人查了之后初步判定,有人在秋千架上动了手脚。
淑蕙公主脸色很难看。
秋千架倒下造成的动静很大,没多久,来参加宴会的人就知道了这件事。
“好端端的,秋千架怎么会倒,还刚好砸到太子殿下?”
“听说秋千架被人动了手脚。”
“好端端的宴会都给毁了,会是什么人做的?”
“淑蕙公主人缘一向很好,几乎没与人交恶过,这件事莫非是冲东宫来的?”
“如果是冲东宫,他们怎么保证太子殿下一定会去秋千那里?我倒觉得,是冲公主府来的,不论受伤的是谁,事情发生在公主府,淑蕙公主或多或少都要担责。”
“不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在秋千架上动手脚,最有可能受伤的其实是那些在院子里玩乐的幼童,那么大的秋千架如果砸到孩童身上,就不仅仅是受伤了,会出人命的。”
淑蕙公主也想到了这层,她吩咐心腹侍女将孩子们带到房中休息。
“娘亲,太子舅舅和江舅舅是不是很疼?”事情发生的时候,小团子就在萧晟昀身边,如果江苓当时是抱着他去秋千边,后果不堪设想。
小团子刚哭过,眼眶红红的。
淑蕙公主摸摸他的头:“有太医去给太子舅舅看伤了,娘亲现在有事要做,安安照顾好你的那些玩伴,好不好?”
“好,娘亲一定要把坏人抓出来。”
长公主多日不见淑蕙公主,这次宴会也来了,只是她府中临时有事耽搁了一会,到的比较晚。
“姑母。”淑蕙公主迎上去。
“你这怎么乱糟糟的?”长公主打量一眼四周。
因为出事的是太子,淑蕙不知道对方是冲着太子来的,还是冲着什么来的,如果是前者,他们必须重视,对一国储君下手,绝对算得上一件大事。
淑蕙公主与长公主说了之前发生的事:“那秋千架不知被何人动了手脚,意外发生的时候,为了护住太子妃,太子挡了一下,被砸伤了。”
“以你的性子,不该出这么大的纰漏才是。”
“这次是我疏忽了。”
有长公主帮忙,宾客暂时被安抚下来。
“这次事发突然,需要各位配合一下,还请各位在府中多待一会。”
“我们知道,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淑蕙公主尽管吩咐。”
公主府上下忙碌起来。
九皇子和长公主一起去看受伤的太子。
“殿下睡着了,张太医说,没有大碍。”江苓在外间接待他们,为了不吵醒萧晟昀,声音放得很轻。
“没事就好,”九皇子坐下,“我当时都快吓傻了。”
“淑蕙已经在排查了,这次的事,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长公主道。
“江哥,你要是累的话,也休息一会吧。”
为了不打扰太子休息,两人没有多待。
踏出大门,九皇子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长公主边走边问。
“因为太子皇兄的事,太子皇兄这受伤的频率也太高了,我还记得,他上战场那三年,时不时就有消息传来,太子皇兄在哪哪受伤了,本以为回京后不会再出事,这才多久,又带了伤。”
送走九皇子和长公主,江苓重新坐回床边,手覆在萧晟昀手背上,往男人体内渡入本源力量。
他不敢输送太多,待睡梦中的男人松开蹙起的眉头,就停止了输送。
萧晟昀只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江苓正趴在床头浅眠。
少年眼眶红红的,不知是不是哭过,萧晟昀伸手,摸到他眼角。
“殿下,你醒了?还疼不疼?”江苓没敢睡熟,一有动静就清醒过来。
“不疼了,这回孤不骗你。”
“殿下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端水来。”江苓说完便起身,到外间端了水进来,喂给萧晟昀。
就着他的姿势喝完水,水是温的,萧晟昀喝完后,撑着床想坐起来。
“殿下,你别动。”江苓放下杯子,想要萧晟昀停下动作,又不敢去碰他。
萧晟昀慢慢坐起来,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在战场上,多重的伤他没受过?与敌军交战的时候,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不能表现出来,为了己方士气,为了不让敌军发现破绽,他必须带伤应战。
紧紧盯着萧晟昀的后背,确定没有鲜血浸出,江苓放下提起的一颗心。
淑蕙公主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找到了在秋千架上动手脚的人。
是淑蕙公主回京后,公主府的管家新招来的仆人之一,可惜无论怎么审,他都不肯说出这么做的原因,以及背后是谁在指使他。
来参加宴会的都是权贵子弟,既然抓到了人,淑蕙公主没有一直把人扣在公主府的必要,发生了这样的事,宴会也不可能继续下去,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长公主留到了最后。
皇后听到消息,怎么也放心不下,亲自到东宫等人,江苓和太子回到东宫,皇后在堇竹的搀扶下走出来。
“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出去参加宴会,还受了伤?”
“母后,殿下没事。”见皇后一脸急色,江苓赶紧开口,“殿下是为了我,才受的伤。”
皇后拉住江苓的手:“好孩子,你没事吧?受惊没?”
“我没事。”
“没事就好。”
皇后又关心了萧晟昀几句,见他不像有大碍的样子,提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下。
萧晟昀受了伤,崇明帝给他放了几天假,江苓看他看得紧,黏着人不让他离开东宫。
因为江苓发现,萧晟昀真的一点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受伤第一天就不肯好好在床上养病,他敢肯定,如果崇明帝没开口让他休息,萧晟昀肯定会和往常一样去上朝,处理政务。
“殿下,受伤了就该有受伤的自觉,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一次被男人按在怀里亲,江苓气恼推开他。
一开始,江苓根本不敢动手推人,只能被摁着欺负个彻底,后来他发现了,就不该纵着男人。
萧晟昀身体恢复得很快,江苓看着他不让他练武,又爱黏在他身边,经常蹭得他一身火气。
将人拢在怀里,炽热呼吸洒在颈侧,鼻尖在脖颈处轻蹭:“苓儿的玉是不是用完了?”
“有没有用完你现在也不能做这种事,”江苓想也不想拒绝,“张太医说过,不能做的剧烈动作包括房事,殿下,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
“孤可以不动,”炙热的吻印在江苓耳后,男人声音低哑,“苓儿自己动,就不会让孤的伤口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