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识一下上神的力量吗?”
西西亚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她的眼睛里流露出诡异的喜悦。
她在二十一岁,青春少艾的年龄第一次听到“上神”的召唤:白衣胜雪、耀若天使的男人在一个午夜出现在了她回去必经的路上。
他告诉她:“你是上神选中的人。”
“上神”选中了她,她不必再一天打三份工凑足去牛津大学的学费,最好的资源、最优的训练接踵而来,可以说西西亚的一切都是“上神”给的,但是她从未亲眼见过“上神”的力量。
这句话如同一只巫蛊。
纽曼医生微微一笑,他从衣服内里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香包,拎着上面的绳结,吊在了温斯蒂的面前。
地洞里瞬间飘着一阵奇异的幽香。
温斯蒂再次闻到这股令她目眩神迷的味道,一阵寒意从她的脚底往上涌,她的手脚被束缚,挣脱不开,手腕和脚腕的红痕越来越重,她的头枕在木板上,比苏醒之前更加混乱。
温斯蒂·亚当斯这具躯体本不是她的,只是她的灵魂被传输到了这具身体上,但此时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侵蚀,一个陌生的、冰凉的灵魂在跟她争夺这具身体。
温斯蒂唯有屏住呼吸,奋力抢回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可是她毕竟是凡人之躯,总是要呼吸才能保有生命体征。
温斯蒂明白自己再强大也支撑不了多久,唯有隐藏最后一丝清醒的神念,暂且让步于另一个灵魂,等待合适的时机再与之搏斗。
西西亚凑近来看,她见到温斯蒂一双黝黑的眼睛逐渐变成了血一般的赤红,西西亚觉得自己如同《神曲》里即将要面见上帝的但丁,至圣的力量处在一道圆环光圈之中,崇高、深邃又明亮。
温斯蒂的挣扎逐渐减弱,一直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苏醒,她的双眼合上,再次睁开时,已经完全变成了颜料盘里最深的赤色。
那个明媚灿烂的小姑娘不见了,她的目光空洞又冷漠,双手一抬,铐住她的镣铐瞬间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纽曼医生脸上的笑变得肆意又张狂,西西亚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宛若放恶魔出笼的撒旦之子。
纽曼医生单膝跪在地上,模样虔诚:“吾尊敬的神祗,您最诚挚的信徒向您问安,愿您张开您的庇护之手,佑吾安好。”
西西亚跟着跪了下来。
那位占据了温斯蒂身体的“上神”漠然地瞥了他们一眼,扭了扭脖子,朝着地洞的出口前行,一阵冰凉的风刮过,地洞里的蜡烛尽然熄灭。
黑暗里,西西亚听到纽曼医生说:“你已经见过上神,心愿得偿了吗?”
“哐当”一声脆响,一个东西落在了西西亚的手边。
如死亡一般迷人的银白色刀刃。
“你是上神选中的人,”纽曼医生说了初见时一样的话,但他没有就此而止,“你的生命是属于上神的。”
西西亚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片空白,空白过后,她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句话——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个道理,她如同被送上断头台的玛丽皇后,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明白。
西西亚颤抖着去碰那一把匕首。
她还没有那么快接受命运,纽曼医生就在她的身前,她把匕(首)握在手里,用尽全身力气朝纽曼医生刺去。
匕(首)尖端插在了纽曼医生的腹部。
西西亚舒了一口气,她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挑起。
纽曼医生的衣服还是那么洁白,匕(首)刺破了一个口子,一滴血都没有涌出来,纽曼医生毫发无伤。
西西亚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她哆嗦着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纽曼医生蹲在她的身前,用刀面抚西西亚光洁细腻的皮肤。
“怎么不流血是吗?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具身体早就没有血液流动了。”
西西亚的眸子颤动:“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嘘,你冒犯了我。人总是这么可笑,在不久之前你还尊称我为使者,在我带你见识了上神的力量之后,却这样称呼我。”
话虽是这样说,但纽曼医生却不是生气的语气,他那样的眼神使西西亚觉得自己宛若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他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她的生命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西西亚也终于明白,她今天必死无疑。
纽曼医生的目光描着她洁白的脖颈,如同碧蛇缠绕,他今天心情格外好,所以打算再给西西亚一次机会:“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纽曼医生的语气柔和得要命。
他说:“如果要我帮忙的话,你的模样可能不那么好看。”
他会一刀割在她的脖颈上,然后一刀切开她的腹部……他想,西西亚这样体面的女孩,应该不太喜欢自己的器官被挖出身体吧。
西西亚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伸出手:“我自己来。”
“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是。”
西西亚点头,如果非死不可,她宁愿自己终结生命。
“Goodgirl.”
纽曼医生将匕首放到了她的手里,缓缓站起身,嘴角永远挂着一抹自矜的笑容。
西西亚倒在了他的脚边,脸上还残留两道晶莹的泪痕。
“上神”选中的人自然要为“上神”出世贡献力量,西西亚是第一个。
该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了,纽曼医生理了理衣服,走向出口。
特种兵们悄无声息潜入了医院内部,他们的动作小心又谨慎,医院里还有那么多人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能汇集在一起,人数越多越容易被注意到,队长将人员分成不同队伍,两两一组,一人主攻,一人接应,他们的作战经验丰富,行动一开始进行得十分顺利,挟持人质的医生就算有武器,也大多生疏,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的对手,病人们在见到救援时,情绪格外激动。
“大家安静,不要发出声音。”
可就算是有了警告,还是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其中一支特种兵队伍已经制服了持木仓的医生以后,他们疏散人群离开,却在走廊的通道口碰到了一个赤瞳少女。
她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守住唯一一扇门,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杂色,但是眼睛却如鲜血一样深,她的目光是向着前方,但空洞极了,像是一个怨灵娃娃。
她的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却平白生出强大的威慑力。
特种兵将木仓对准了她,低声吼道:“让开。”
她没有让步。
“再不让开,就开枪了。”特种兵的话音刚落,他手里的木仓不听使唤,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附。
赤瞳少女举着手,那把木仓飞到了她的手里,对准了刚刚被解救出来的人质。
纽曼私人医院的每一层都装了监控,监控系统自动连接他的手机,已经从另一个隐蔽出口逃离的纽曼医生看到了这一幕,挑起了眉,将视频发送到了雷斯垂德探长的手机上。
当然,这个视频的受众肯定不是雷斯垂德探长。
他给邮件起了个标题:礼物到了,圣诞节快乐。
迈克罗夫特的眉头紧拧,牙关咬得死死的。
尖叫声在此前一直都很安静的医院里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通讯器里的传呼。
声音太嘈杂了,迈克罗夫特坐进了车子里,他的车子内装了特殊的隔音材质,能够隔绝大部分杂音。
“这里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长官,我们的救援行动出现了麻烦,我们遇到了一个没有武器的女孩,但是她好像有特殊的能力……”通讯器那头的特种兵队长不知道怎么概括女孩的能力,他跟很多凶残的雇佣兵战斗过,也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无能为力。
说出去可能没有人相信,那个女孩好像有魔力,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女巫一样,一抬手就能够轻而易举夺走他们手里的武器。
不用队长多解释,迈克罗夫特已经从视频邮件里看到了一切。
视频定格在温斯蒂赤红的血瞳上。
迈克罗夫特的身旁是被强制注射了镇静剂昏睡的夏洛克。
特种兵部队在等他的命令。
迈克罗夫特深呼吸,闭上眼睛:“我会加派人手过来,至于那个女孩……尽最大可能活捉,若情态恶劣,可击毙。”
“是,长官。”
迈克罗夫特挂断电话,感觉无比劳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力交瘁过了。
雷斯垂德探长已经在地面铺上了海绵,接住跳楼逃生的人质。
医院里面,病人家属和身体状况稍佳的病人也加入到了作战中,领到了迈克罗夫特明确的指令以后,特种兵不再顾及赤瞳女孩是否为被胁迫的人质,加强了攻击。
又一枚子(弹)朝她奔去,又一次被她挥手躲开,她让子(弹)调转方向,朝着慌乱窜逃的人质的方向。
“快躲开!”
眼瞧着这一枚子(弹)就要射入一位腿脚不灵便的老人体内,却像安上了暂停键,老人逃过一劫,他身旁的年轻人赶忙扶着他躲避。
子(弹)掉落到了地上。
温斯蒂最后藏起来的神念竭力抗争着,与体内更强大的灵体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她的力量实在是微弱,每一次奋力争夺换来的都是冰一样的利锥穿过她的神念。
她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唯有期盼特种兵们的救援速度能再快一些。
可是特种兵在发觉她的异样以后,以为寻到了突破口,冲着她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如果是温斯蒂的全部神念没有被侵蚀,她可能已经气得跳脚了,这么好的时机居然不抓紧救援,真是本末倒置。
可是她现在只有一丝完整的神念,只能竭力不让另一个灵魂做出更大的伤害。
就算有了疏导,撤离的人质队伍也慌乱奔忙,有一个吊着盐水瓶的孩子落了单,一枚子(弹)朝向了他。
他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温斯蒂的神念遭受了多次万锥刺心之痛,如同一个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人。
她没有办法救下那个孩子了,她的力量实在是微弱极了,就连最后一丝残留的神念也正一步一步被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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