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飞机提前到达,rachel傍晚抵京。
许颂柏开车载乔稚晚接到了rachel,三人一行去吃饭,车内气氛轻松,乔稚晚坐在副驾,后座的rachel和许颂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rachel这好几年都没来的夜都北京。
晚风伴着细雨,打开车窗心旷神怡。
乔稚晚没什么话,下午睡久了,额头抵着车窗,兀自心不在焉。
手机放在包中,一条一条地弹消息,她拿出来,掠过一眼,微信消息只是和工作相关。
没有别的。
她有点失望。
“joanna,颂柏订了一家很好的餐厅,听说他们的刺身做得很不错,”rachel笑着道,“对了,我推给你的婚纱设计师你还没有联系吗?他家的几个打样我都看过了,没有喜欢的吗。”
乔稚晚的视线仍在手机屏幕。
她很少刷微博等社交媒体,这会儿出了城市隧道,她正翻看邮箱,网络倏然变好,一条条推送消息就弹了出来。
赫然出现了她的大名。
“……”
她目光微顿。
许颂柏余光瞥了眼,察觉到了她这细微一瞬的愣怔,他却是温和地笑了笑,回答rachel:“joanna最近太忙了,今天才休息,分乐团这边事务过多,这个刺身店需要提前预约的,之前我和她讲过但她一直没空来品尝——
“正好,今天师母您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尝尝,顺便一起商量婚纱的事情。”
“……”
乔稚晚皱了下眉,抬眸看他。
男人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依然自顾自地道:“师母您要不要先用手机看看点评网站呢,评分很高的刺身店,或者如果您有喜欢吃的别的,我们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rachel的手机一下飞机就电量告罄,好在乔稚晚和许颂柏提前过来接机,从通道一出来就看到了二人,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笑一笑道:“手机没电啦,颂柏你决定就好——joanna这孩子真是,婚纱这么大的事都不上心。”
rachel今早可是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打通。
多少有点怨气。
这聊天愈发无聊。
在这雨夜的北京高架上,好像一团腌臜稠密的空气,钻入这车厢中,充胀着,膨胀着。
挤压着她唯一一点自由空间。
令人无处可逃。
乔稚晚半天没搭话,把手机推送一条条地滑过去,还点开被“曝光”的照片,放大了,仔细地打量别人镜头下的她和怀野。
他用那只新纹了图案的右手牵着她,他们在雨中依偎,亲密无间地交谈,一起喂louis吃零食,相拥,接吻,飞奔着逃离人生冗杂的便利店,每一张都好像是这雨天的独特风景。
让她看一眼,都觉得很放松。
乔稚晚滑动翻看这些照片,嘴角不知不觉隐隐地浮现了笑意。
小半天,察觉到旁边时不时用余光打量她的男人,已经默默地收回了视线,和后座rachel的话也少了一些。
乔稚晚其实对所谓的刺身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根本吃不惯,这种食物于她的关系,就像是不允许她把louis带回来的许颂柏一样。
偏偏这还是rachel最喜欢的。
她越心不在焉,被觉得这狭小的车厢令人透不过气,她就越想逃离这里。
此时。
手机屏幕陡然一亮。
有消息弹了出来。
【下午去了录音棚关到现在。】
来自怀野。
他说“关”这个字就很好笑。
乔稚晚想象着如果他站在她面前,肯定会用那种很不耐烦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微微地弯起了唇。
她直接拿起手机。
按住语音发送。
“现在有空吗。”
莹润的声音落下。
她几乎沉默了大半路,这么一声,许颂柏和rachel的交谈被打断了,如此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joanna,你在跟谁发消息?”
rachel很不悦地问。
许颂柏更是缓了一脚油门,差点儿熄火在这汹涌的车流中。
录音结束,该走的人都走了。
录音时为了防止无线电信号干扰设备,手机都要求放在外面的,怀野留在最后,反复地听了几遍,才准备离开。
那时他的手机还在符安妮的手里,符安妮存心要在他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但事实就是事实,符安妮相信要是她找公关去处理,怀野和乔稚晚肯定能用更出格的法子来把他们所谓的“喜欢”告知大众。
符安妮可是见过,当年乔稚晚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跟怀野玩儿的有多疯。那时她就看出来了,怀野是喜欢乔稚晚的,乔稚晚不说多么喜欢他,但也一定是有好感的。
互相是否喜欢,是否有好感。
都在脸上,在眼神里,什么也藏不住。
符安妮没辙,手机还给怀野,丢下几句警告就走了,怀野这么吊儿郎当,随心所欲惯了,从来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过,说了也是白说,全世界都拿他没半分法子。
但现在,怀野却是停顿在这静谧的、四下隔音极好的录音棚。
点开了她的语音。
——“现在有空吗。”
怀野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他心底思忖了下,笑了笑,又点开听了一次,然后背起吉他往外走。
故意打字回复她。
【没空。】
【但如果你要见我,我随时有空。】
乔稚晚收到消息,心底“呵呵”两声。
她也不发语音了,而是噼里啪啦飞快地打字:
【弟弟怎么不发语音,是说出这种话会害羞吗。】
怀野看到这行字,情不自禁地哼笑了声。
他没回复她,而是径直下了这公司二十多层的电梯,将近大半分钟没有信号。
乔稚晚于是等了大半分钟。
这个人不会真的是害羞了吧?
她倒是真没怎么看见过他害羞的样子,她有点儿恶作剧地继续打字:
【说话啊小狗,怎么不说话了。】
【唱歌那么好听,跟我发个语音都不愿意了?】
【喂,小狗,早上亲我的时候不是说很多吗——】
她这几行字发过去的一瞬间。
几乎同时,他的语音消息弹了上来。
这时,许颂柏也将车稳稳地开到了目的地。
精巧的日式刺身店藏于这琼楼玉宇,高楼灯火之间,静寂的像是一个往生之处,进入了就能获得永恒的安宁。
乔稚晚点开语音。
他似乎是受了风,或是录歌录了太久,嗓音泛着微微的沙哑,却是十分的慵懒、磁性,散漫。
而且恶劣。
“——在哪,我现在就要见你。”
乔稚晚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那闷得死人的狭小车厢的,只记得rachel的神情很惊讶,许颂柏的表情不算好,甚至怀野发给她的定位距离看一眼就会打消见面的念头。但她还是去见他了。
在这偌大的北京。
在北京偌大的夜晚。
在一个只有他和她的夜晚。
路程不算很长,坐在夜色弥漫的出租车中,穿梭在望不到尽头的城市隧道,忙碌一天的司机都没有和她搭话的精力,一张并不关心她是谁,她去见谁,她会和谁发生什么事的冷漠表情。
将她送往目的地。
rachel的手机是否开机,是否看到在网络上她和另一个男人铺天盖地的照片,许颂柏是否会把这些告知,别人会如何议论她,会引发什么样蝴蝶效应一般的后果。
这些,都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一刻只觉得灵魂在这副躯壳中肆意地叫嚣,想要挣脱,得到永恒的疯狂和永恒的自由,想在风中穿梭,坐在谁的摩托车后座上,睡老式居民房搭着简易帐篷的顶楼。
闻薄荷的香气,他手指之间缠绵淡淡烟草味。
抚摸他脖颈纹身,喉结凸起的那一小块皮肤。
这些都让她感到自由。
微信共享了位置,能看到彼此的头像在星罗棋布一般的道路上无限地靠近对方。
折中选了相交点,正好在他的排练室附近。
不知为什么,乔稚晚只在这一片生活过短短的两个多月而已,每次来到这里,她却特别地有安全感。
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他永远对她有求必应吗。
前方道路维护,有重型施工车作业,这些都是见面路上的意外,司机将她随路放下,于是她只得往前走。
往前走。
走到终于看到他们的头像越来越近。
面前一道二层高,曲折交纵如同浮于城市上空的天桥。
乔稚晚的电话响了。
怀野到得早,抽着烟,半伏在天桥栏杆儿。
很快,一道白色的纤影落入他的视线。
她正四下张望,对这四处很陌生,不知道往那边上去才嫩找到他一样,他看着下方的她。
拨去了电话。
有了夜色掩护,人来人往,没有人发现他们就是热搜上的主角。
天空仍然飘小雨,怀野还戴着连帽衫的兜帽,背着吉他,半趴在这里抽烟,渺小到没有任何人在意他们。
如此的自由自在。
“——喂。”
乔稚晚接起电话,四下张望。
怀野忍着笑,学她口气:“喂。”
“在哪。”
“干嘛。”
少年依然懒洋洋的,一贯的吊儿郎当。
“……”
乔稚晚听到他这挑衅的口吻,有点儿气笑,“当然是来见你。”
“哦,是吗,”怀野垂眸看下方好似要跳脚的她,唇边浮起笑容,“我那么好见的吗?不说一句想我就要见我?”
知道他存心作弄,她也故作恼火:“刚才怎么没那么多话。”
“因为怕你没有考虑好。”
怀野说。
“什么?”
她没反应过来。
“你早上不是说要给你时间?”
“嗯……”
乔稚晚低了低头,沉了沉气,“所以我才来见你。”
“上午说要考虑,晚上就考虑好了?你是不是在骗我?”怀野很是狐疑,他顿了顿,又笑了,“喂,你不会是要睡我吧。”
什么什么啊。
乔稚晚真是懒得和他贫嘴:“我没骗你。”
“什么没骗我?”
“想见你,没骗你。”
“真的?”
“……嗯。”
乔稚晚有点没耐心了,她忽然想到了他以前也有很多这样那样,暧昧或者不暧昧的姐姐,他还给其他的姐姐递过烟,他们暧昧地相视一笑过,她忽然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玩弄她。
这一刻,有一丝小小的后悔在心底滋生。
“不信的话那我走了,”她说,“反正我还没到,现在就可以让司机掉头。”
怀野看着她,也不甘示弱:“行啊,那你走吧,你只要转身走一步,我立刻下去抓你。”
“……”
什么叫,立刻下去?
乔稚晚一愣,正欲转身。
他的嗓音已经落入她的耳中。
“别动。”
“……”
“站那儿,往前看,”怀野说,“不然你看不到我了。”
乔稚晚于是不动了。
四面高楼环绕,一条长路在眼前铺开,车来车往,人迹汹涌,陌生的面孔一个一个地迎面经过。
就是没有看到他。
她以为又是他恶作剧,正欲同电话那头的他说话:“你到底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蓦然。
一阵清冽的、柔和的,混着淡淡烟草气息的,独属于他的好闻薄荷味道,从她的身后接近了她。
覆了下来。
“——不许动。”
他说着。
轻轻地从身后环住了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带笑的嗓音也跟着落下来:“就不让你看到我。”
“……”
乔稚晚简直破涕为笑。
他这样的孩子气,她向来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看够我了,要是哪一天再走了怎么办,”他这么抱住她,偎着她单薄的脊背,轻叹着,“所以还是不要总是见我了,这样你就能一直想我。”
乔稚晚心下微微一动。
她倏然握住了他的手,从他的怀中轻轻地挣脱。
然后她转过身来。
抬眸,直视他。
怀野倏然愣了下,他的视线落在她扬起的笑靥,目光也微微地停滞。
“怀野。”
她唤他。
“嗯。”
他应她。
“小狗。”
她又唤。
怀野不知道她怎么总是热衷这么叫他,他想不屑地轻哼一声,终也扬起了笑容,继续应她:“怎么了。”
乔稚晚只是看着他笑:“亲姐姐一下。”
怀野忍不住笑了。
他满脸都快出现那标志性的不耐烦了,但还是微微地俯身,垂眸。
吻她。
“再来一下。”
她继续命令他。
他便撬开她的唇齿,再进攻三分。
“……还有。”
她接着命令。
他就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径直长驱直入。
狠狠地碾她的唇。
“再来。”
“嗯……继续。”
“好喜欢被小狗亲。”
“再、再来——”
“小狗好乖。”
他就像一只完全对主人百依百顺的小狗,她要一分,他给她三分,她要三分,他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塞给她。
微微喘息的空隙,彼此对视的那么一瞬。
他满眼、满眼,都是她了。
不知怎么,就跌跌撞撞地打了车,然后拐进了他的排练室,在一片黑暗中,二人向乱七八糟铺满曲谱的沙发倒去。
乔稚晚早就偷偷把手机关了机,他们疯狂地接吻,吻到天昏地暗时,她听他很沙哑地,很认真地问她:“喜欢被小狗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