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中)
渔夫帽男人对于自己的帽子直接被怀野掀掉,露出他那早就没几根头发的谢顶而万分不满,都顾不上乔稚晚这个“跟拍目标”直挺挺地站在眼前了,眉毛一横,又是一番胡言乱语:
“……干什么啊——还我帽子……”
“小屁孩!你以为你现在成名了有钱了很牛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叫随便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们的!”
“相机、相机——你又碰我相机干什么啊!我可以报警的——警察呢!保安呢!这里有没有警察啊——有人管管吗!喂……”
简直聒噪至极。
“你想报警可以,不过你觉得,等警察看完了你相机里的东西,会抓我还是抓你?”
怀野拿起男人的相机,稍微按了旁边的一个小按钮。
镜头跟着缓缓启动。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吊儿郎当、闲适散漫。
与刚才很认真地和她说话的模样完全不同了——乔稚晚微微愣然,视线落在他的侧脸。
男人见怀野来真的,这下脸色又变了,嚷道:“——你、你……抓我也没用啊!报警警察都不会管——我说了,我说了不是我要拍的,我只是个拿钱做事的……你打我一顿也没用啊……”
这么又是威胁,又是求饶的,恐惧之色已经溢于言表。
怀野和他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四年前怀野就抓到过这个人一次,那时他的相机里就有各种追拍到乔稚晚的照片,已经不仅仅限于狗仔媒体想挖绯闻八卦的范畴了,细致到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几乎可以说,她被人监控了日常的一举一动。
怀野和乔稚晚对视的这一个瞬间,乔稚晚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不过当年rachel对她的掌控欲极强,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因为她的身上具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rachel采取过类似的手段对付过她的离经叛道。
当时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是rachel指使。
然而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rachel现在多少犯不着再做这些来对付她。
怀野默了片刻,打开了相机,他的手指微顿,不打算浏览那些照片了。
他和她再次被这个男人拍到,昨天就炒作到了网络上,符安妮大发脾气差点儿找了公关团队来解决。
但眼下对怀野来说,最重要的并非压下舆论,他根本不在意别人说自己什么。
他在意的是这个人是否还像当初的那个渔夫帽男人一样,在事无巨细地掌控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所以他今天一大早就喊了乐队的人过来,故意不开门,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动静,告诉这个躲在暗处的人,他今天就在这里。
昨天发酵过一番,这人肯定会像嗅到骨头的狗,举着镜头,忙不迭地赶来,看看能不能拍到他和她。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居然还是四年前的那个男人。
……跟踪狂吗?
“……我可告诉你,相机里什么都没有啊……这是我的工作,我随便拍拍的,”渔夫帽男人支吾起来,“你去告我也没用的,又没侵犯隐私……你能不能把相机还给我?再砸坏了我可是要讹你的,你现在不是很红吗,肯定很有钱吧……”
怀野已经没耐心听下去了。
他到底没忘了之前怎么把这个男人揍的满脸是血,垂眸,哂笑道:“告你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你不是说是有人让你拍的吗,收了不少钱吧?”
“收不收钱关你什么事!你还能再打我一顿?你就不怕我捅出去搞臭你……啊啊啊啊——我的头发!头发!”
男人的话音还没落,就被怀野一把拽住了头发。
整颗脑袋都被从地上狠狠地提了起来。
过去的少年如今已有了成年男人的轮廓,这么从上方逼视下来,压迫感非常足——饶是放在过去,想到挨过他的拳头,被打的满脸是血,也足以让渔夫帽男人畏惧了。
怀野死死地揪住男人的脑袋,一直一直向上提,男人的脖子一仰再仰,直到几乎达到颈椎的最大张力,终于忍不住哀嚎了起来,少年的笑容也愈发的恶劣和狠戾,“可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吗——我要你告诉我,这些照片是谁让你拍的?”
“啊呀呀呀呀头发、头发——”
“别拽了!别拽了!”
怀野的嘴角缓缓地上扬,他唇边还咬着半支烟,笑容多少有点痞气。
他摘下烟来,慢条斯理地朝男人脑袋上掸了掸,却是一改素来的吊儿郎当,换了副认真的口气:“你尽管去搞我,你有办法搞我,我当然也有办法搞你——还是说,你想试试吗,嗯?”
“………”
他这话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若说放在从前,真有可能对他拳脚相向,但成年人的世界最可怕的并非拳脚和武力。
面前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男人终于无端地感到了害怕。
“我、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你、你……具体怎么回事,你让她自己看啊——”渔夫帽男人一时张皇失措,脑袋朝怀野身后的女人一转,视线几分闪躲,半是屈服地嚷着,“……反、反正是你们抓住我的,我什么也没说——相机不是在你们那里吗,不会自己看吗!”
怀野手上的力气稍缓。
相机就在怀野的手中。
他思忖须臾,让身边的人重新按住地上的男人,缓缓地站直了身。
他不知道这次拍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确定她看到了是否能接受,所以刚才启动了相机,也没浏览那些照片。
“……”
乔稚晚触到他的目光。
柔软的。
是了,他总是最关切她感受的人。
乔稚晚顿了顿,整理了下情绪,坚定地看着怀野:“你把相机给我,我想看看——”
怀野眉眼一扬,认真地问她:“你确定吗?”
长年累月指使别人拍她的人,八成是生活上有干系的人。
怀野不确定她是否能接受。
乔稚晚也想到了这一层。
刚才怀野摘掉渔夫帽男人帽子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都是停滞的,有冷意从她的周身渐渐泛起。
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接受。
到底会是谁。
会是谁,一直这么做?
从四年前,或者更早,就开始了?
想弄清真想的心情,终究打败了她一贯遇到事情下意识就想逃避的惯性思维,不知为什么,从他的眼中看到坚定地会站在她这一方的情绪时,她也变得更加坚定了起来。
曾经他和她都逃避过。
但终究变成了更坚定、更勇敢的人。
过去也是他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
“——我要看,”乔稚晚深呼吸一口气,她对怀野说完,又看着那个渔夫帽男人,“我要知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这些照片我看完后,我会保留同时追究你的责任的权利。”
不等那男人再嚷,乔稚晚已经接过了怀野手中的相机。
她紧张到手都颤抖,迟迟都找不到按钮,这一刻,浑身都在发冷。
但很快,他温热的手掌就托住了她的。
怀野看了她一眼,为她打开相机,很轻声地说:“我会陪你的,放心。”
是的。
他会陪她的。
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饶是平素嘴巴再坏,再不耐烦,曾经那段十分难熬的日子,一直都是他在陪伴着她,还总是默不作声地为她处理好一切。
乔稚晚点了点头,拇指抖了抖,还是按了下去。
开始一张张地浏览起这些照片来。
所幸没有多么隐私到无法直视的照片,和上次怀野抓到这个男人时一样,大多情况都在拍她的日常生活,包括开车往来乐团上下班,去大型超市购物,和乐团的人同行洽谈工作,等等。
除此之外。
其他的居然都和她与怀野有关。
显然是从她这次回到北京后开始拍的,最早追溯到那次怀野从公司大楼下来被乐团的粉丝围追堵截,情急之下上了她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车,他们假装成一对普通的情侣,在车内装作接吻的样子。
这之后,她和他每一次大小见面,都被这台相机详实地记录了下来。
最让乔稚晚注意的是。
昨天早晨怀野牵着louis来她家找她的那一刻,就被这台相机拍到了。
后面的照片乔稚晚都在昨天的社交媒体上看过了,他们一起散步遛louis,进出便利店无意制造了动静,他牵着她离开,然后他们在雨中的阴仄小巷接吻。
这些都被拍到了。
显然昨天社交媒体上的动静源头,都来源于这个男人的镜头。
他真的只是普通的狗仔吗?
如果真的是,为什么没有任何她的其他动向在网络披露?他明明拍了她不少的日常生活不是吗?
还是仅仅因为这种有关于感情的事情更能炒作,更有看点?
那为什么没有出现她和许颂柏在一起的照片呢。
……许颂柏。
乔稚晚心下一震。
四肢好像都不会动了,血液从心脏倒流入大脑,一时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怀野敏感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下意识伸手,要接过她手里的相机,“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给我吧——”
乔稚晚的手却死死地叩住相机边缘。
她的脸色沉冷了几分,手指用力到指甲都微微地泛了白。
沉了沉气,乔稚晚终究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冷静,她微微地呼吸一下,为了让大脑清醒。
她隐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不是只拍了她近期这么简单。
于是她切回了所有相册。
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相机似乎有一张存储卡,是专门为她一人准备的,除开四年的空白期,上一次的拍摄追溯到了之前她在北京的那个夏天。
记录的十分详尽。
有去看梁桁演出的,有她被人泼了一身鸡血狼狈开车逃走的,有她被驱逐出自己原来的房子搬去丁满家的,有她那年染了头发跟怀野临时组建的乐队去一起发疯的,有在北京的最后一场演出,怀野在舞台上亲吻她的。
太多。
太多了。
几乎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她从那年到今年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思绪跟着这些照片,一帧一帧地复盘起那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乔稚晚的心情逐渐从惊惧、难以置信中,平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反应。
很久很久,差不多是把这些照片全都看过一遍后,乔稚晚才缓缓地从相机那一方小小的屏幕上,抬起了视线。
怀野看着她,表情不乏担忧,动了下唇:
“都看完了?”
乔稚晚微微点头,已然恢复了淡然的神情,她把相机交给怀野,“拍的都是你和我,其他没什么了。”
“………”
这么轻松?
怀野狐疑地接过来,还是有些担心她:“没事儿了吗。”
“四年前的事儿都被他拍了,有的拍的还挺有氛围,我都想找他拷贝一份了,”乔稚晚眨眨眼,微笑着。
接着,她也屈膝下来,蹲到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下意识地感到了害怕:“喂、喂……我说了不是我要这么做的,你要告我可以,但我话说在前头——”
“怎么样,”乔稚晚毫无情绪地打断了他,笑了笑,“这些照片可以给我吗?”
“……”
这个女人疯了吧?
男人还没支吾出声,乔稚晚看着他,又说:“有的拍的的确不错,我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告你还是告你背后的人,我心里也已经有答案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你要怎么样?”
“我知道直接问你,你也不会说,所以,我现在要向你确认几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怎么样?”乔稚晚说。
男人考虑了下,想要争辩。
乔稚晚又循循善诱道:“你不直接交代,也可以拿到钱,不算出卖吧?毕竟是我看了这些照片自己猜出来的,你只需要肯定或者否认我的猜测就可以了,你不用承担责任。”
还有这种好事?
怀野这会儿都听笑了,他接过她手里的相机时,还低声地同她耳语:“认真的吗,姐姐。”
乔稚晚半仰起脸来,也对他笑:“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
好像也在对他说——
“我对你也是认真的。”
怀野情不自禁地也弯了弯嘴角,他低眸,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把相机的后盖儿打开,拿出了里面的存储卡。
而后他扬了扬下颌,看着男人,恢复了颐指气使的模样,这回倒是做了个“好人”没把人家的相机砸了。
“我能抓到你一次,就能抓到你第二次,所以,你最好乖乖按照她说的做,下一次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怀野散漫地笑一笑,面露凶光,“如你所见,我真的不是很在乎你怎么搞我,但我有很多办法来找你的麻烦。”
“……”
这一唱一和的。
渔夫帽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乔稚晚于是开始盘问他:“四年前你就开始跟踪我了,我想知道指使你的人是女人吗。”
渔夫帽犹豫了下。
摇头。
“不是……如果我这么交代的话,真的没我责任了吗,我也是最近很缺钱才做这个……”渔夫帽争辩道。
“所以,是男人?”
乔稚晚打断了他。
怀野倒是一张张地翻起了那照片来,还凉凉地在一旁接话:“不是女人,不就是男人,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乔稚晚只是顺嘴问罢了。
她没好气地斜觑他一眼,一脸“你以为我智商很低”的表情。
怀野扬了扬眉,微微一笑。
他又立马正色,面对渔夫帽男人:“问你呢,是还是不是?”
渔夫帽赶紧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这段时间也是他找的你?”
渔夫帽点头。
乔稚晚深深沉气,“昨天网上的照片,是他让你发给营销号的吗。”
渔夫帽又点头。
“好,最后一个问题,”乔稚晚刚才的淡定有点支撑不住了,她停顿了小半秒,才看着男人,继续问,“他,是我很亲近的人吗。”
渔夫帽这下愣了愣,没有直接回答乔稚晚,反而鬼鬼祟祟地笑了:“你这么问我就没意思了,你不是都猜到是谁了吗?如果你心底有答案,不如自己去问问他呢?说好啊,不要出卖我,我要赚钱的——”
乔稚晚不甘示弱地笑笑:“我不是说了,告不告你看我心情,忘了告诉你,我曾经在国外让我的律师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具体赔了多少钱,你大可以去查询一下。”
男人脸色大变:“喂、喂——不是说好的……”
乔稚晚这下也没有耐心了,她站了起来,活动了下微微发软的脚踝。
怀野也敛了敛神色,妥善地收起了那张存储卡,伸出手,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低声地问:“不问了吗。”
乔稚晚点头,强颜带笑:“嗯,我大概知道了,我现在回家处理一下。”
怀野没问她心中的答案是什么。
她虽然在笑,神色却并不好,方才一刹那见缝插针一般的轻松也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
“行,我送你。”
会去的路上,一路沿途的树木都泛起了茂盛的新绿色,春末时节,一场雨比一场雨后要炎热。
初夏将至。
怀野送她回来,无非就是害怕还会有人跟踪她。
乔稚晚都清楚。
她也很清楚,她关机一夜,那个人肯定在家中等她出现了。
无法接受的事实是,从少女时代起就恋慕的那个如光风霁月一般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居然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他不回应她的爱意的那些年,居然已经在偷偷地让人跟拍她了。
他的掌控欲很强,乔稚晚能感受到。
她在某些方面也有苛刻的完美主义,比如音乐作品,演出效果此类——但从未把这样的个性加于最亲近的人身上。
她不喜欢这种近乎变态的掌控。
——rachel曾经的对她的控制让她触底反抗,足以证明她的厌恶。
也许是她过早失去父爱的缘故,对于他在生活中、工作中对她这样或那样的掌控,她感到不适的同时,却几乎没有觉察到异常。
所以那年接受她多年的暗恋,开始和她恋爱的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呢。
去年和她订婚,他又是怎样一番心境呢。
无数的问题折磨得乔稚晚焦躁不安,浑身的血管仿佛都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
分别时,怀野亲吻她,她整个人的感官都是麻木的。
抬头望向高楼之上的某扇窗。
她下意识地觉得有双眼睛正从那里向下眺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多么可怕。
怀野看出她心情不佳,他正好接到了符安妮的电话,要去一趟公司,晚点还要去学校。
他只说让她有什么事尽管联系她。
于是他们分别了。
对于他来说,她能不能给他一个“我不和别人结婚了,我们在一起吧”这样的答案,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哪怕她今天晚些时候回他一条短信:
一切都解决了。
不会再有人监视我了。
这样的话。
都很好。
乔稚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了电梯,回到家中的,原先还花了许多心思布置的装潢,现在看来,只是一幢飞速腐朽的棺材。
一切都令她难以接受。
rachel昨夜才到北京,现在似乎吃过饭在午睡,房门紧闭着。
乔稚晚到现在都没打开手机,她知道rachel肯定一夜都在联系她,她却仍然幼稚任性地像一个小孩子,还要妈妈担心自己。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整理了下思绪,直奔许颂柏的书房。
回来了才发现他居然不在家,她以为她一夜未归,肯定已经在家中等她回来质问她了,她昨夜下了他的车,去见怀野的时候,她就打好了和他分手的腹稿——但没想到到头来竟然闹的这么难堪。
火气上了头,乔稚晚进去一通翻箱倒柜。
他办公桌最下方的抽屉上了锁,不过好在乔稚晚了解他这样细心妥善的个性,一定会留一把备用钥匙。
她在书架上两本书的夹层中找到了。
打开抽屉。
果然,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里,装的都是和她有关的照片。
四年前,四年后。
甚至更早。
他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为了掌控她的一切,这种行为,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
在她事业最低谷的时候,他像是一个默不作声的看客,目睹她一切的狼狈,只偶尔出现在她面前,轻飘飘地说几句要帮助她的话,这么一步步地勾着她的心走,等她回归她的事业了,他才正式向她靠近。
如一个已经布下捕兽夹的猎人,“接受”了她对他多年的爱慕,顺便把他那不死不活的音乐剧团,兼并入她母亲呕心沥血打造的乐团,与她订了婚,现下还掌控着她工作室一半的决定权。
乔稚晚已经没心思再去把这些照片一张张地翻过去了,她甚至还发现了早在纽约时,她绯闻缠身的那段时间,被媒体拍到了拿去网上炒作的照片——在他这里也发现了备份。
难道这些事也和她有关吗。
浑身如披冰雪之时,听到外面传来“咔哒——”一声。
很轻的门响。
还没把照片放回抽屉,恢复原状。
脚步声已经回荡到了书房门前。
“——joanna?”
“你回来了吗。”
男人素来温和斯文的嗓音,此时如地狱的呓语。
一步一步,靠近了她。
书房的门把手传来动静,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是一贯的温和,他着一件白色衬衫,看起来那么的一尘不染,彬彬有礼。
他看见她了,脸上还浮现出微微的讶异:
“手机怎么一直都打不通?还在生我气?”
乔稚晚咬咬唇。
不说话。
许颂柏视线掠过她手边,见她一动不动的,也一句话不说,他只扬扬眉,依然在笑,嗓音却不觉放轻了些:“你这样,是要跟我提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