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里,安乐缓慢潜行。
他选择了礼堂的正门——在阴影里穿行,可以避开实体的障碍物,所以不需要像光太那边,用火力强行突进。
几乎没有什么难度,安乐便潜入了礼堂内。
整座礼堂都被阴影所笼罩。
‘这里,是我的主场。’
安乐心想。
唯一的问题在于,在阴影中移动的速度,实在太过缓慢,使得他无法快速到达礼堂的中心。
至于所谓的精神场域,安乐和小小也的确感受到了。
小小始终被安乐带在身边,或许可以成为出其不意的杀手锏。
小小:“我好难受”
即便她没有显形,而是存在于雕塑中,可仍是遭到波及,大概是无法帮上忙了。
在安乐的感觉里,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阴霾,覆盖在这片区域。
凡是靠近的人,就会受到其影响,像是吸入了有毒性的气体似的,心情变得压抑、焦虑,以至于产生更多的并发症状。
在这里待得久了,精神侵染的程度会加深。
意识和灵魂,会像冲剂溶解于热水中一般,消融在这场域中,成为它的一部分。
不过,那是对普通人来说的情况。
在体验过昨晚直视不可名状之物后,这种程度的侵染,简直是小儿科。
安乐不仅没有受到影响,还有点惊喜的看向面板。
【污秽理智+1!】
每隔十几秒,似乎就有这样一条提示闪过。
安乐心想:‘你隔这儿卡bug呢?’
不过眼下,也不是在乎这点蝇头小利的时候,拖的时间越长,光太那边就越危险。
因为【阴影掌握】这一能力,漆黑的环境丝毫不影响安乐的视线。
他能清楚的看见,礼堂内的学生们,像是负责安保的保安一样,在礼堂内巡逻。
大部分学生,都在向侧门赶去。
可仍有少许几个,正盯着正门,防止有人突破而入。
安乐心想:‘他们,都被控制了?’
乍一看,好像的确如此。
可在安乐的仔细观察下,迅速发现了异常。
学生们确实像是受到那名邪教徒的控制,依照他的命令行事。
然而他们的脸上,却仍带着惊恐和害怕,更有甚者更是在默默啜泣。
“不,我不想死。”
“不要杀我”
“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
学生们在低低的哀鸣,发出凄惨的哭声,身体却一丝不苟的执行着邪教徒的命令。
形成荒诞且诡谲的画面。
简直好像他们的身躯和灵魂并不匹配,被另一个意识占据了身躯,如同人偶戏台上的人偶般被看不见的丝线控制。
而原来的灵魂,只能像是个旁观者,眼睁睁目睹肉体的行动。
尤其是在侧门附近,学生们的呼叫此起彼伏。
“哇啊啊啊啊啊!”
“你不是警卫司的人吗?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们?”
“你居然对我动手?”
“救命!!!!”
这些家伙,一边用尽一切办法攻击着光太,用手、用脚、用地上的桌椅,一边嘴里哀嚎不断,还有人在对光太发出咒骂。
老实说,他们的实力十分弱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光太也不能全力施展,对他们痛下杀手。
一方面,学生们似乎还没有被污染到失去理智。
好像还有救?
另一方面,谁也不知道大人物的子女是否就在这些人之中,光太不敢去赌。
所以光太动作束手束脚,只敢打断学生的手脚,而没有直接杀死他们。
一时间,哀嚎声、痛哭声连成一片。
‘光太坚持不了太久。’
安乐心想。
精神场域对他没有影响,可却会侵染光太的灵魂。
耳机的通话频道中,传来光太粗重的呼吸,以及冬野明日香的提示。
“两位请注意,检测仪器显示,礼堂内的精神能级在快速提升,安德烈的仪式,极有可能进行到最后关头。”
“预计在三分钟内,会达到最高峰。”
“如果三分钟内还不能阻断仪式、救出人质,请尽快撤离,大威力热武器已准备就绪。”
安乐没有回应,他一旦说话,便会暴露自身的所在。
他只是在心里喃喃自语。
‘三分钟吗?’
“足够了!”
于是,安乐加快了在阴影中穿梭的速度,向血腥味最浓、也是感知中最危险的台上前进。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了安德烈,以及那数幅血腥的画布。
潜行的过程远比安乐想得顺利。
除了光太的吸引注意力外,【阴影掌控】本身的隐秘性也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没有一个学生察觉到异常。
有谁能想到,阴影里会藏着一个活人呢?
不远处,安德烈口中仍在念叨荒诞的话语,陶醉在外人无法理解的境地中。
“最美的艺术品!”
“最美!最棒!”
“能成为献给祂的赠礼,你们该感到荣幸,为什么要哭呢?”
回应他的,只有画布上受害者微弱的呼吸——他们的鲜血即将流尽,生命将走到尽头。
‘这个人,已经不配被称之为人了。’
安乐默默在心底为安德烈宣判了死刑。
一把锋利的尖刀,和灰色的触须,同时从阴影中浮现。
前者直接将安德烈的整颗头颅切下,后者则是伸进他的颅骨。
在脑袋飞出的瞬间,安德烈的双眼中满是错愕。
于喷涌的血液中,他死死的盯着安乐。
从失去身躯的头颅中,竟然还能说出怨毒的话语。
“你居然敢居然敢”
“呵呵哈哈哈哈——”
安德烈忽然狂笑了起来,像是个尚未出院的精神病患者。
“只可惜,太迟了!太迟了!”
“仪式已经完成,祂即将降临。”
他的头颅不顾一切的转变方向,看向头顶的黑暗中,高呼着。
“我愿以我的生命,作为您降临的献礼!”
可是。
一秒钟过去
两秒钟过去
五秒钟过去
十秒钟过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德烈脖颈处的仍在汩汩流出,学生的求饶声还从边上传来。
他那双癫狂的双眼中,首度浮现出了愕然。
本该响应他呼唤的那个存在,没有丝毫回应。
不管是安德烈的生命,还是这些准备好的祭品,都无法再吸引祂的注视。
可分明就在几秒之前,祂的气息还隐约就要降临。
“为什么?为什么?”
“您难道放弃您最虔诚的信徒了吗?”
安德烈彻底崩溃,痛哭流涕。
这就像是——一只舔狗,费尽一切努力,连命都不要了,终于做好充足的准备,向女神拨打电话准备表白,却被女神告知舔狗她即将嫁人,并且只得到一句“我们别再联系了。”
疯狂的畸变,于安德烈身上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