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也。”白夜飞笑道:“时候未到,准备不够,来了怕出丑,那不如不来。”
“那今日副团长肯来赴约,所做好的准备…”琥珀转了表情,冷笑道:“就是这一杯一酒吗?”
目光流转,琥珀看向白夜飞面前,那里还摆着另一瓶酒,内中似乎还只是普通的白水,白夜飞手里拿着的也不是玉杯,仅是普通的小瓷杯,空空的瓷碗摆在一旁,与一尘不染的象牙箸相对。
自始至终,白夜飞就没有吃这里一口东西、喝过一滴酒液,酒与杯子都是自备,打一上来,就毫不掩饰地表现他的高度戒备。
白夜飞笑道:“当然不只,你没看我连手套都不敢脱下吗?省得那么老套,没喝酒却中了杯子上的毒,嘿,小说看得多还是有好处的,所谓开卷有益啊!”
他起另一只手,伸展包裹在手套中的五指,白夜飞朝琥珀挥了挥手,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笑道:“时代不同了,现在出门吃趟饭,可不知有多不容易啊。”
琥珀坐直身子,冷笑道:“你既然那么担心,毫无信任,又何必要来?”
白夜飞耸肩道:“我做准备是怕危险,这点很正常吧?上次你家婢女还拿刀捅我,我岂能不防,但小心归小心,事情总要做的。总不能怕就缩着不出门吧?而我冒着生命危险,还是特别来吃这口酒,这就是我的诚意。”
放下酒杯,白夜飞迎上琥珀复杂的目光,“酒已经喝过了,该说正事了。”
“哦?”琥珀挑了挑眉,问道:“副团长有什么指教?”
白夜飞正色道:“你抄袭我的东西,窃取我作品的事情,道个歉吧!只要你肯道歉,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重新回去。”
似乎没想到会听见这番说话,琥珀愣了愣,沉默数秒,道:“没想到…副团长这么快人快语,但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吗?外头现在是怎么传我的,你知道吗?你觉得这是我道歉,你同意,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吗?”
白夜飞心里当然清楚,随着自己一朝成名,特别是得到刘大教御与北静王联合认可,一夕成为天洲等级的音乐家,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都在被外界挖掘。
而琥珀之前窃取自己作品,还倒打一耙的事,自然也已宣扬开来,作为天才音乐家成长路上遭遇的首个反派,成了整个郢都的笑柄与鄙夷对象。
外头现在把整个故事,说得超级难听,琥珀已经身败名裂,而自己更知道,外头传闻里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找人散播的消息,推波助澜而成。
这些话,白夜飞自然不会犯傻说出,只是摇头笑道:“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道歉,我就给你重来的机会。这一切都可以揭过的。”
“副团长还真是什么都行呢。”
琥珀没有直接接话,只是笑了一声,再次举起酒杯,在娇艳的红唇前晃动。
酒香四溢,动人心魄,大波浪卷发在身后荡漾,琥珀神色迷离,散发美人微醉的风情,一双美目之中波光潋滟,笑问道:“我美吗?”
白夜飞不假思索地回答:“美!”
琥珀微微后仰,挺起胸前的峰峦,又问道:“我身材好吗?”
“呃……”
白夜飞瞥了一眼对面白腻翘挺的胸口,面露迟疑,没有立刻出声。
晃动的酒杯定住,琥珀怔了怔,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
白夜飞表情尴尬,迟疑道:“别的也就罢了,若是比身材,这里那么多美女,你还这么问我,也未免太膨胀了!”
琥珀又看了自己一眼,直接握着酒杯拍桌,酒液溅了一手也不管,瞪着少年怒道:“你那两个姘头,瘦的瘦,幼的幼,碧玉那小妮子连内分泌都失调,哪个能跟我比!”
“不是啊!还有凤老板嘛!”白夜飞一本正经地回道:“好歹也见过两回了,对着她那样的,你说自己身材好,我觉得……你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凤、凤老板……”
琥珀一呆,想起自己私下与凤婕相会时的场景,那纤秾合度的身材,果真是当世少有,那一对尺码惊人的雪团,弹性十足,仿佛根本不受重力影响一般,呈现完美的半球,随时都会从衣襟之中爆出一般……
低下头,琥珀看向自己胸口,气焰登消,再次拍桌怒斥:“我说的是人类尺码,那些非人的东西,我们不谈她!”
“也是。”白夜飞点头,正色道:“那你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琥珀跟着点头,怒意敛去,拿过丝巾擦去手掌的酒液,然后将青葱一般的指头放在鼻前轻嗅,露出享受之色,吃吃笑道:“那你可知,有多少人想一亲芳泽呢?”
白夜飞扬了扬眉,“美人丽质天生,是世间稀有的珍宝,除非是那些变态的道学家,否则谁会不想呢?”
“哦?”琥珀身子前倾,胸前颤动,盯着白夜飞的双眼,笑问道:“副团长也想吗?”
白夜飞眼中一片坦荡,耸肩道:“一直都想啊!而且,还从不以此为耻。我就喜欢亲近美人,有什么呢?”
“哈哈!”琥珀面上笑意更浓,起身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一口饮下,摇头道:“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白夜飞耸耸肩,察觉对方似乎有话想说,没有插嘴打断。
琥珀放下酒杯,略微侧头,仰首望向窗外月色。
明月高悬,云雾如同薄纱一般笼罩月牙,琥珀的神色渐渐复杂。
“……女团草创的时候,我就加入了。这么久以来,人来来去去,团长也很懂得利用我的魅力,总让我出去陪笑、应酬,换取女团登台演出的机会。若是没有这些幕后的事,也不会有女团的今天。”
“可以理解。”
白夜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朝琥珀举了举杯,算是致意,“人生在世,无论想得到什么,都不可能不付出东西。希望女团能够有今天,不只是努力和汗水就可以的,总会有人付出代价。”
琥珀收回目光,有些奇怪的瞥了白夜飞一眼,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预期的反应,不鄙夷、不耻笑,更多的是理所当然…
摇了摇头,琥珀自斟一杯饮下,酒意上脑,俏脸通红,眼中醉意弥漫,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目光幽幽,仿佛看回过往,渐渐流露怨忿。
“如果这份代价,是所有人轮流付出,那也就罢了,大家的未来,大家一起抗,一起争取,谁也别怨……”
琥珀恨恨道:“但团……董珍珠当初跟我说,其他人都还只是孩子,我们有责任保护她们,让她们能正常成长……说我们曾经希望的东西已破灭,何不寄希望于将来,由她们来实现……我天真答应了,结果……最后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就都由我一个人去做了!”
“太过分了!”
作为一名出色的听众,白夜飞给予愤怒的反应,猛地将手中木杯一掷,大吼道:“讲好了是我们,真到做的时候就只剩你一个,姓董的真他妈不是人!”
怒声雄吼,琥珀也被惊到,眼中愤怒少了几分,颇为奇怪,又瞥了白夜飞一眼,不能理解他的反应。
“怎么了?”
白夜飞理直气壮,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迎着琥珀视线,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又不是她手下,凭什么要盲从她?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这种老板,是所有打工者的敌人,我这是发自内心的义愤!”
话说得慷慨激昂,说完却连忙俯身,白夜飞从桌脚捡回自己杯子,两相对比,显得尴尬而搞笑,当事人却浑然不以为意,举了举酒杯,,笑道:“只带了这一个,不能任性。”
“……”
琥珀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本来酝酿到极点,要爆发出来的气势也削弱了几分,偏头视线朝向窗外,似乎穿透夜色,看向团中其些地方。
“这几年下来,团队发展上了轨道,那几个丫头是过得不错,不用像我们当年一样。但现在看看,她们又被保护成什么样了?就看看珊瑚,那贱货一早就不是处子了!我的牺牲,又算什么?”
白夜飞取过自带的清水,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朝琥珀晃了晃空杯,笑道:“该秃的头,迟早要秃的,本性不坚的,怎么保护也会自己弄脏。你不用在意这个,只要尽过力,不能说未尽全功就是没用。”
“我当然不在意这个!”琥珀冷笑,“只是这几年来,所有人都觉得我放荡,觉得我不知羞耻,可有没有谁想过,为了保护这个团队,我忍了多少屈辱?干了多少脏活?她们享受了我的付出,却没人放在心上!”
琥珀越说越怒,又给自己倒酒,一口饮尽,犹嫌不够,连喝几杯,酒意上涌,不止面颊,浑身肌肤都泛起红霞。
“砰”的一声放下酒杯,琥珀眼神从幽怨转为凄厉,寒声道:“洛水诗会那次,我为了全团,陪了岑百万整整两晚,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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