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熊熊,整间屋子成了高温的火场,吹来的每一股热气,都令人焦灼难忍,一名名黑袍教众焚身其中,成了人形火把,奔跑着滚倒地上,化为焦炭。
“召唤使魔?”
看着犹在喷放焰雨的火烈鸟,三元巫者面色大变,双掌一合,放出数道黑光之箭,接连射出,首几道被闪避落空,最终一箭射中,哀鸣声中,火烈鸟跌落不见。
此刻,室内满是黑烟与烈火,目难视物,连多呼吸一口气都感胸中火烫,三元巫者正要干掉陆云樵,再找出召唤者,却见浓烟中一道人影避开满地火焰,飞速窜来。
“暗之箭!”
三元巫者厉喝一声,扬手又是一道黑光之箭。
见到这诡奇的黑箭迎面射来,白夜飞不慌不忙,心静如定,顺势发动了普化宝戒,戒上宝石一亮,雷光涌出,化作一道电芒长索,环绕周身。
三元咒术.电芒护身!
黑光之箭与电芒一触,两相抵消,各自不见,白夜飞前冲势道不变,一拳轰出,迅若闪电。
三元巫者再扬两指,瞬间持咒,身前又是黄绿酸雾涌动。
像是根本没看到陆云樵早前吃的亏,白夜飞分毫不停,直接轰了进去,三元巫者嘴角扬起,露出冷笑,心道原来是个蠢货,看了刚刚同伴吃亏,还要继续撞南墙。
一拳轰入酸雾之中,白夜飞似乎感受不到拳上伤害,不停也不抽回,直取敌人面门。
三元巫者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人居然如此悍勇,强顶着腐蚀血肉的痛楚袭来,他难道都不痛的吗?
困惑闪过,三元巫者瞥见突入酸雾中的那个拳头,赫然带着电芒,顿时醒悟,敌人有法器在手,定是再次以电芒护身,挡住了酸雾腐蚀。
“哼,哪有这么容易!”
酸雾浓厚,持续时间绵长,白夜飞护身的电芒乍现乍消,还未轰穿酸雾,就已失效消失。
被削弱的酸雾,立刻开始腐蚀血肉,皮肤烂损,鲜血横流,白夜飞像是伸手入滚水,痛到想要大叫,却犹未缩手,忍着早就预想好的剧痛挥拳,更再次发动宝戒中的咒法。
二元咒术.电光矢!
两道闪电飙射而出,转瞬跨越最后的距离,直取三元巫者双目。
没估到敌人还有这一手,三元巫者目光一厉,眼看避无可避,胸口光芒骤然一闪,传出一声卡嚓,护身挂坠破碎,一道无形护盾,贴着身体出现,及时挡在电光之前。
……身为一名术者,不准备点贴身发动的防御法器,一遇上近身型的对手,随时都会被打成烂西瓜!
电光飞矢一阵颤动,消散无形,威能恰破开护盾,白夜飞的拳头紧随而来。
然而,因为酸雾腐蚀消弱,这一拳已软弱无力,三元巫者险险一抬手,以掌覆拳,轻易抓住,眼中流露得意、庆幸的神色,另一手举起,便要发射暗之箭反杀,却看见对面少年的眼中,除了痛楚,更有一丝狡狯。
……不好!
不等三元巫者反应,脑后劲风飙起,一双铁拳分从左右打来,狠狠轰中已不及施咒,护符也耗尽的三元巫者,猛击两边太阳穴。
一声脆响,三元巫者头颅碎裂,当场身亡,尸体无力垂倒。
陆云樵偷袭得手,看向白夜飞,见他拳头也是血肉模糊,忍不住道:“你玩音乐的,手很重要,拚得这么尽,太乱来了。”
“不乱来,现在倒地上的就是我们了…”
白夜飞痛得额头冷汗涔涔,强笑道:“何况做我们这行的,只要头没断,屌没残,其他的损失都不可惜。”
陆云樵眉头一皱,疑惑道:“头我懂,但你难道是用屌弹琴的?”
白夜飞不答,只是喘着粗气,强忍痛苦,平复呼吸。
方才一战,大半是依靠百役谱和普化宝戒,自己只出了一拳,耗力不大,但生死之间,层层设计,耗去敌人的防御手段,一拳分胜负,这一击岂是容易?近乎耗竭了精气神,如今解决了大敌,顿感虚脱,浑身直冒冷汗,更难忍拳上血肉蚀烂的剧痛,得咬牙才撑住不失态。
陆云樵看向地上的碎断尸躯,暗自心惊,隐隐后怕,刚刚自己率先抢攻,一半是主动作为诱饵,一半也存了擒敌先擒王,靠着出其不意,直接搞定敌酋的心思。
只是,自己的冒险一击,事先虽然已经构思过战术,却压根没考虑到敌人身上有防御法器的可能,若没有白夜飞的二轮进击,耗光对方的手段,就算不靠其他邪教徒,光是与这位对拼,丧命的也肯定是自己。
想到此处,陆云樵顾不上犹在险境,情绪开始飘散,复思起这一战的细节,要从中总结经验教训,提升自己。
这场战斗时间不长,自己却犯了几个错误,反倒是本应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白夜飞,妥善利用自己制造出的机会,连破敌人的两重手段。
想到以电光护体抵抗酸雾,这是智;后头电光消散,他还能扛着痛不缩手,贯彻战术实施,近距离施放电光矢,这是勇。
智勇兼备,一举耗光了敌人后手,反过来给自己制造出杀敌的机会!
陆云樵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酸雾腐蚀的拳头,想到打入酸雾那一瞬的本能缩手,白夜飞同样承受此痛,却能强忍着继续打下,就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过程中没有一丝动摇…
眼前浮现白夜飞持续攻击的那一瞬,想起他冷静的眼神,好像被蚀损的血肉与他无关,陆云樵益发感到白夜飞的沉着与狠辣,这种素质,非常人能有,甚至大多数逞凶斗狠的江湖人都不具备。
……搭档,你很不一般啊……
陆云樵深深看了白夜飞一眼,挑了挑眉,又环顾周遭的尸首,见残躯滚落,鲜血横流,大火熊熊,黑烟蔓延,叹道:“你厉害,以后得要高看你一份了。”
白夜飞充耳不闻,缓过一口气,立刻纵身而起,越过一片烈火,扑上祭坛,冲到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女身前。
双手颤抖伸出,扶起少女垂落的脑袋,见果然是洁芝,白夜飞先是一喜,随即面色大变。
少女双眼无神,满身除了血腥味,还有着很重的酒气,不知道是被强行灌酒,还是以酒淋身。
白夜飞心中疑惑,却顾不上追究,因为洁芝的状态非常之差,失血已极为严重,整个人都没有血色,肌肤都泛着异样的苍白,好像血已流干,偏偏脸上露出不正常的晕红,与周围对比,更显突兀,还带着几分诡异。
气息奄奄,身体冰凉,几乎就没有生命迹象,哪怕被扶着面颊,洁芝也没有一点反应,白夜飞一颗心笔直往下沉去。
“洁芝,洁芝!洁芝,醒醒啊!”
白夜飞捧着少女的下巴,对她耳边连喊数声,得不到回应,心急如焚,不祥的感受弥漫开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忘记先把人解绑下来。
陆云樵也跃了上来,一把扯上缚住洁芝的锁链,想要拉开不行,运劲再扯,锁链依旧纹丝不动。
“不成,这东西扯不断,得要有刀械…”
陆云樵环顾一眼,周围都是邪教徒的尸体,偏偏就是没谁手里拿刀的,仓促间也不知去哪里找刀械,总算急中生智,跃到三元巫者的尸首旁,从身上搜出他们这伙人标配的血魂邪匕,跃回祭坛上,运劲一砍,削铁如泥,一根锁链应声而断。
“居然这么利?看来真没少按时血祭……这班凶人…”
皱着眉头,陆云樵再削三记,将剩下三根锁链砍断,洁芝双臂立刻垂落,身子向前软倒,白夜飞连忙按住她肩头,将人撑住。
“洁芝,醒醒!”
白夜飞呼唤洁芝的名字,想要将人唤醒,周围大火烧得炽烈,已经朝祭坛蔓延而来。
热力一波波逼来,两人眉发都被烤得弯曲,皮肉生疼,外头更有一声声厉喝与惊呼,此起彼落响起。
陆云樵知道不能再等,拍了下白夜飞肩膀,催促道:“先出去再说!”
白夜飞陡然回神,一把将洁芝抱起,两人下了祭坛,避开火焰,从方才土蜘蛛撞出的破洞离开。
白色楼宇另一边,被动静与火光惊动的邪教徒纷纷赶到,看着渐渐被火焰吞没的房屋,一阵骚乱。
“怎么会起火的?”
“商司祭,李护法,快出来啊!”
“圣女,救圣女啊!”
一声声呼喊,屋内却寂静无声,无有回答,只有烈焰熊熊,赶来的教徒面色大变,抢着从门口窗外从里头探头查看,不顾火燎烟熏,不少人甚至头发燃起,却看见房中满地尸首,似乎里头的人全都死光,顿时大乱。
“怎么……怎么回事!”
“什么人如此大胆?”
“调虎离山之计,我们中计了!这下完了,大祭司还没回来吗?”
一声声惊呼,邪教徒一时间没敢闯入火场探查,也没有四处搜寻闯入的敌人,白夜飞与陆云樵趁乱带着洁芝离开,远离火场,躲入一处昏暗僻静的小路。
“现在怎么办?”白夜飞焦急问道,陆云樵看了一眼洁芝,“她伤得很重,来不及撤走了,得立刻找了地方给她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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