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
纳兰如歌一行人登台同时,徐瀚怒骂出声,语气愤慨,眼中却不见怒气,更多的是为了表个态度,目光瞥向颜龙沧澜,等自家王爷定夺。
……挑这种时候…欺人太甚!
颜龙沧澜心中骂了一声,面色阴沉,暗暗握拳。
见王爷脸色不对,老太监立刻下跪,道:“咱家这就去把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们撵了。”
颜龙沧澜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微微摇头,同时深吸一口气,强自冷静,看着纳兰如歌一行人在台上喊话,思忖分析。
……纳兰如歌虽然高傲,但却不蠢,从来也不是莽撞之人,怎会在庆典上冲撞圣驾,提出挑战?他是受了谁的挑拨,又是谁给了他胆量?
颜龙沧澜微微侧目,朝黄纱幔帐瞥去一眼。
是……来自慈宁宫的示威?纳兰家确实是与那边走得近,慈宁宫利用他来敲山震虎,给我们下马威?
……母后的一贯作风…这确实是一个可能……
颜龙沧澜想了想,又想到另一个可能,看向太乙真宗的包厢。
……又或者,是太乙真宗的反击?
……纳兰如歌是太乙门下,他们不忿我借势而为,怂恿纳兰如歌来拆台?
颜龙沧澜一时间捉摸不透,更难以抉择,眼见纳兰如歌上台之后,直接跪拜行礼,向仁光帝请命,举止尚合礼法,心中登时一动,摇头道:“都是有才气的年轻人,想要切磋比试很正常,孤也年轻,能理解这种心情……”
承受着全场不知多少双目光的注视,颜龙沧澜豁达一笑,朗声道:“生日庆典就是要大家开心,也不用太讲规矩了。”
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段话,徐瀚为之一怔,万万想不到小王爷会将此事轻轻放下,不追究这四人擅闯台上,冲撞圣驾,还破坏庆典氛围的行为。
……难道…是那白小子刚才不识抬举,王爷想要藉机敲打?这样一来……
颜龙沧澜笑道:“有圣上在此,纳兰小侯是跟皇上请命,当然是看皇上怎么裁断。”
黄纱幔帐中,仁光帝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思索,台上的纳兰如歌四人,姿态毕恭毕敬,静静等待,台下观众却是私语不绝,大家都想知道,天子最终会如何裁断?
如果同意了纳兰如歌的挑战,上演一场龙争虎斗,自然是所有人同享眼福、耳福的大好事,但白夜飞是今次庆典着意要捧的典型,要是当众惨败,那不光是他本人身败名裂,连带挖掘出他的北静王,都要颜面扫地,后头入京重用之事,恐怕也要成泡影…牵涉得如此之多,这个挑战…能获准吗?
身为当事人,白夜飞的注意力都在黄三传音上,听完来人出身的解释,他既感受到压力,又因此更为冷静,甚至还有心情自嘲。
……幸好只是来比音乐,不是比武……
……这几个家伙,身上气机一个比一个旺盛,看起来每个都比我强,又都是名门出身,不缺功法,真打起来,百分百是我输……
事已至此,一切由不得自己作主,白夜飞微笑等待,耳边却忽然又传来黄三的传音:“比可以比,但不能白比,你和他打赌!”
打什么赌?我又不是稳赢,万一输了,你替我买单吗……白夜飞心内疯狂吐槽,却没法传音回去,还没反应过来,对面正中的黄幔骤然拉开,立刻引来全场目光。
当先出来的,是一名快要三十岁的男子,已经脱去青春之气,成熟稳重,留着两撇小胡子,形貌威严,不怒自威,是久居高位,累积出一股凌驾人上的气势,只是站在那里,也能吸引众人目光,让人知晓其身份不凡。
男子身着明黄之袍,其上共绣有九条五爪金龙,分在身前身后三条,双肩各一,襟里藏一,前后所见皆是五龙,恰好与九五之数相吻合,正是如今帝国统治者仁光帝。
看在众人眼里,这便是天威难测,不敢直视,仁光帝在两旁太监簇拥下走出,站在楼上的包厢,朝全场观众点了点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场再一次高呼万岁,众人齐齐离开坐位,弯腰行礼。
白夜飞跟着跪拜,不忘遥遥偷瞥,享看清皇帝的长相。
……这就是皇帝了?他是天州权力最大的人……看不太清楚,但也算相貌堂堂。
仁光帝微微抬手,示意平身,目光看向表演台上,“年轻俊才是帝国未来的基石,朕乐见有才之士的比试。如歌的请求,朕许了。非但要比,朕还将有封赏赐予胜者,希望能成就一段佳话。”
天子圣裁,全场顿时掌声雷鸣,众人齐齐赞颂,“皇上圣明。”
纳兰如歌面露喜色,连忙行道:“臣谢过皇上。”
白夜飞只有跟着行礼的份,肚内却是嘲讽满满:这个国家真不像话,御前表演,还可以有人随便上来挑战的,一点规矩都不讲,当这是夜市卖艺吗?皇帝没半点威严,去当夜市摊主算了……
皇帝既都开了口,金口玉言,白夜飞知晓这次比试躲不了,目光转向挑战者,纳兰如歌也同时看来。
两边目光一触,白夜飞立刻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倨傲,明显不把自己看在这里,心下很快有了主意。
……既然无可躲避,那就不能白比,按三爷说的来吧!
白夜飞起身,微笑道:“我从不平白与人比试。”
“嘿!”纳兰如歌冷笑一声,抬眼低看,“这不是比试,你压根就没有资格和我比!”
白夜飞不以为意,两手一摊,“那就不比了。”
“你怕了?”纳兰如歌寒声道:“怕了你就……”
不等对方说完,白夜飞双膝跪地,向仁光帝遥遥一拜,高声喊道:“皇上,纳兰家显赫势大,纳兰公子英俊潇洒,微臣知道不是对手,情愿认输。”
仁光帝闻言静默,没有出声,而剧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这……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就不比认输了?”
“这算认输吗?他们要比的是音乐,为什么服的是权势?”
“呵!”有人早看不惯纳兰如歌的排场,朗声道:“服的是英俊潇洒?堂堂京城四公子,是出来和人比脸的吗?”
一声声嘲讽与质疑,传上台来,白夜飞坦然受之,纳兰如歌却觉得如同一把把匕首刺在身上。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这少年会直接认输,营造形势,反过来挤兑自己,害得自己挑战没成,直接就成了众人的笑柄!此刻众目睽睽,都是权贵,后头消息传扬出去,传到了京城,自己还哪有面目做人?
“你无耻!”一股怒气冲脑,纳兰如歌咬牙切齿。
白夜飞浑不在意,摊手道:“我只是被喊来表演的,小侯爷你要是有耻,别在别人表演的时候上来闹啊!”
纳兰如歌不善口头争辩,更从没进行过这样的市井斗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更下不来台,面上半青半红,又急又怒,恨不得把白夜飞千刀万剐,却没法动手,怎么都承担不起御前行凶的后果,哪怕纳兰家是皇亲国戚,也承担不起。
“你到底想怎么样?”纳兰如歌无奈问道。
白夜飞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从不平白跟人比试,但我喜欢赌一手。纳兰公子想要跟我比试,就要把筹码押上,若是我输,以后就不再公开演出,怎么样?这筹码公子可还满意?”
“不再公开演出?”纳兰如歌颇为讶异,想说这个赌得倒是不小,没想到这个无耻小人敢作敢为,一出手就把自身未来给押上了。
不公开演出而已,到时候挂个帘子,我一样可以弹琴,甚至还可以找别人来弹……白夜飞早想好了退路,毫不慌张,笑吟吟道:“怎么?纳兰公子觉得如何?”
纳兰如歌想了一想,“那你赢呢?”话出口,他立即摇头,“不,你不可能赢!”
对方已经动了意,白夜飞心念急转,想着该怎么宰他一笔?
堂堂京城四公子,名头听来很大,钱想必是不缺的,但对方势大,现在输了钱,回头赖账,自己还真没那个勇气上门讨帐,一个不小心,很大概率变成上门送菜。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只能赌当场交得出的东西,这样才合算。
……难道要赌他身上的所有钱?不过,这种有钱人好像不一定随身带很多钱啊?
白夜飞一时难以抉择,打量了纳兰如歌一眼,猛地灵机一动,笑道:“就赌你身上的这口钟吧!”
“大胆!”
宝钟对纳兰如歌的意义非凡,甚至可以说是他扬名、安身之本,一听见对方觊觎,当即怒火中烧,狠狠瞪着白夜飞,恨不得将他一掌拍死。
被含着杀气的目光,白夜飞满不在乎,根本不给纳兰如歌开口的机会,直接双手高举过顶,朝着仁光帝遥遥拜下。
……干什么?
纳兰如歌目瞪口呆,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又掉坑里了,就听白夜飞大声喊道:“皇上,纳兰公子坚持与臣比试,并愿意用他身上的这口宝钟作为彩头,要分个高下!草民虽自知不敌,但感其精诚,还是愿大胆一试,请皇上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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