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猛如一只潜行的猎豹,贴着水塘堤岸,慢慢朝那黑影靠近,堪堪只有两三丈远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同时大喝一声,“哪里走!”
同时,岸上三面,十几名高手也齐声喝喊,齐齐拉起一张大网,要把这个刺客活捉。上次在盘肠谷中,那几个刺客都没能留下活口,这次一定要抓个活的。
聂猛已经扑到黑影面前,挺刀就刺,多说无益,先杵两个透明窟窿,不至于死人,解解心头之恨再说。那个黑影看有人来,冷笑一声,两臂一抱,一件黑袍一样的东西,把自己围住。
聂猛的钢刀刺在他身上,竟然不得而入,好像刺到一比牛皮还要坚韧的东西上,扑扑两声,对手竟然浑不在意。暗淡星光下,又蓦地从黑袍下伸出两只巨爪,哧哧破空而来,朝聂猛脸面就抓。
聂猛没见过如此怪异的招术,急忙后退,脚下一滑,几乎要栽倒在水塘里。岸上一帮兄弟齐声大叫,手里大网张开,半空中兜头朝那黑影罩过来。
黑影不再恋战,嘴里嘿嘿怪笑,长身一跃,从塘堤边上飞身而起,两臂一展,肋下突然生出一对翅膀,竟要掠着水面飞去。
聂猛也真是开了眼了:“还有这等怪物?爷不管你是什么成精了,也得给我留下点什么!”他一抖手,飞出一只飞抓。飞抓上五把钩刀,精钢打造,锐利无比,直往那怪物后背抓过去。
怪物刚刚起到半空,后背被“抓”到,身形一滞,盘旋一圈又飞回来,从上而下朝聂扑来。聂猛手里单刀,缠头裹脑,一个刀花,扑地一声,好似斩下点什么东西。自己发髻也被对手扯开,头发散开,遮了眼睛。
那怪物又一个俯冲想要他的命。
众兄弟从堤岸上一齐冲下,刀剑齐取,护住聂猛。那怪物身上被飞抓抓住,又受了伤,觉得寡不敌众,转身飞走。
一丈三尺长的飞抓锁链还套在聂猛手腕上,他被扯得一个踉跄,险些落水,幸好众兄弟赶过来,有两人一齐抓了锁链,一齐用力,那个怪物像个风筝一样,在半空里不能脱身。
聂猛拨开乱发,看到这情景不由得大笑:“好,活该你跑不了!弟兄们,放箭!”
那怪物听此言大惊,又奋力一挣,背后被扯下一个皮囊,夜空里飞走了。
解药正对症,眼看陈二蛋已经脱离危险,只需要慢慢休养,龙逢春也回去复命。桥西儿又做来一碗莲子姜汤喂陈二蛋慢慢喝下去。
陈二蛋突然想起一事,问她:“你不是和凤朝她们坐车已经走了吗?怎么在这里?”
桥西儿眨眨眼睛:“还说呢,为什么半夜里让我们先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原来,她本来和年凤朝一起坐车回去,半夜里迷迷糊糊上车,她原以为陈二蛋就在队伍里一起进京城,后来一问才知道陈二蛋留在驿站。
这个桥西儿瞅个机会,从车上溜下来,偷偷一人又跑了回来,半路上就看到火光起来,驿站内已经乱成一团。等她赶到时,陈二蛋刚从水塘里救上来,已经人事不省。
慌乱中,大家把陈二蛋救回他的司徒府邸,又有人去报告岳宁王,去请御医。御医龙逢春看到当时情况,也正一筹莫展,桥西儿冲出人群,帮他吸了毒……
陈二蛋听到此处,忍不住叹气:“西儿,你也太大胆了些,不怕自己中毒吗?”
桥西儿嘻嘻一笑:“中毒有什么好怕?我是怕见不到你了。”
“哦?”
桥西儿一低头:“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不想你死。不过,现在好了,你也不用死了,那个羊胡子大夫都说了,解药正对,你很快就没事了。”
陈二蛋又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不跟年凤朝一起进宫?
桥西儿看他额头沁出汗珠,拿来毛巾帮他擦干净。又拿来一把蒲扇,轻轻在他身边扇着:“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边。嗯,你不是说你家有好多衣服要洗吗?那我就给你洗一辈子衣服吧。”
陈二蛋在床上斜一下身子,想躺得舒服一些,肩背上的伤口扯得生疼,忍不住龇牙吸口冷气。
桥西儿丢了手里的房子,责怪道:“谁让你乱动,你要去做什么?尿尿吗?等一下,我扶你!”
陈二蛋本来也没什么尿意,她这一说反倒觉得有些意思,脸色微微一红,“好了,你出去吧。把庆祥叫进来。”
桥西儿一跺脚:“还叫别人干什么?不就是要尿尿吗?你等着。”说完,一阵风的出去,很快取来一把夜壶,进来后,随手把门关好,“不要被风刺了”。
她扶着陈二蛋趴坐起来,又帮他解了腰带,侧过脸去,过了好一阵,问他:“好了没有?”
陈二蛋好不尴尬:“你在这里,我尿不出来。”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半大孩子。
桥西儿掩了嘴巴,嘻嘻一笑闪身出去,又把门关好。隔着门道:“好了你叫我,不要动手,等我回来帮你系裤子。”听她的语气倒像一个母亲,在训教自己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从外面看岳宁王宫气魄非凡,北面依山,南面临水,东西延绵足有四十多里,里面宫殿错落巍峨。走近时再看,里面草木丰密,近乎荒凉,只有中央几个宫殿能看到人影,其他空空荡荡,即便大白天也少有人出入,甚至有鸟兽在其中穿梭。
陈二蛋的司徒府就在岳宁宫西侧墙外。说是府邸,也只是一套四间平房的小院,这般情形与一般的乡间富户相比都有些寒呛。他平时就住在东里间,西里间做为客房,本来空着,现在就让桥西儿住下。
白天有人来说些公事,一般在客厅里解决。五天后,他背后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行动也没有什么阻碍,骑马还是太方便。有些大的活动,也还可以坐车到岳宁宫中走一趟。
这天早晨,陈二蛋要去见岳宁王,桥西儿也要跟了去,她的理由是:“你现在伤刚刚好,身边必须有人照顾。”拗不过她,陈二蛋和她同乘一辆马车去见岳宁王。
桥西儿原以为是往王宫处去,而出了门,就往北走,绕过王宫院墙,车辆一直往北走,上山上爬去。她忍不住问一声:“岳宁王不是在王宫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