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时,左右两翼步兵先射箭,压制敌人攻势,中路精骑强行突击,突入敌阵后,如一把钢铁锲子,把敌阵劈开两半,再向两侧扩大。随后两侧步兵跟上,从缺口处向两侧攻击。
这本来也是平常的一个阵法,敌帅不可能不知道。但陈成璧此次布阵要“反其道而行之”。听了她的想法卢江佑本来不同意。但她说:“既然大王非要决死一战,我必不能袖手旁观。我不向前,那些将士们又怎么能誓死一战?况且,兵书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这样,我们才更有取胜的可能!”
实在没有办法卢江佑也只能按王后所言布置,因为,再按原来的套路打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赢面实在太小,也只有冒险一试。
龙虎山下,鬼门滩前。武、岳两军对垒,最后的决战开始了。岳宁国将士们脸色铁青,不怒不喜,手握刀枪,迎风而立。他们吃光最后的早饭,把锅已经砸掉,走了战场,没有打算再活着回去。
霜气满天,鼓声沉闷,岳宁国摆好阵势,主动发起进攻。
对面武英国国君看对方一副视死如归的精神,也有些被震惊了。他悄声问旁边的元帅:“淳于元帅,他们这是什么阵势?”
淳于通看得清楚,轻蔑一笑:“雕虫小技,无非摆了一个三才阵,看我怎么破它。”说着,令旗一摆,手下发令官吹响号角,也应下阵势。
武英国军队集中起车盾手,放到正中央,抵挡三才阵“锲尖”,而于车盾后面埋伏下精锐长枪队,等对手“楔尖”攻过来,正好从两侧夹击。
等双方交战到一起,淳于通才发现不对劲,因为敌军中貌似精锐突进的中路,实际上不堪一击。对面迎战时,才发现,敌人的那些中路军,大都是些老幼病残,并且还有不伤女兵。
的确,他没有看错,中路军竟然有一些女兵,她们有的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甚至连刀枪都拿不好,几乎没有半点战斗力。在自己的车盾迎击下,一击即溃,长枪队一拥而上,那些可怜的中路“精骑”几乎就是白送人头的,瞬间便死伤过半。
这种情况大大出乎淳于通的意料之外,他站到高高的楼车上一看,发现战场上的瞬间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岳宁国原来的楔形三才阵,中间本来是突出的一角,现在竟然“凹陷”下去,而他的两翼顺势向前包抄,对自己的阵形形成了一个反包围。
而且,敌军两侧的力量极强,正是岳宁国保留下来的八千死士,尤如两把大铁钳正在慢慢将自己的军队钳紧,要勒死了。
淳于通不由的吸口冷气,“好厉害的阵法!不知道出于谁的手笔?”但他果然大将风度,能够临危不乱,马上发令调度,“转为二龙出水阵,放过中间,分头迎击敌军左右两侧。”
自己下了战车,纵身骑跨战马,率领五百亲随,亲自入阵督阵,他连声猛喝,斩杀几名临阵退层的将领,这才又重新稳住阵形。
这时,他发现别军左右两路已经被分别抵挡住,而中路又实在空虚。他对武英国国君道:“请君主在此替我督阵,我自率军冲锋!”
淳于通早已看到中路军中一面指挥旗,自己大喝一声,率领五百亲随,骤马往前冲过去,他要生擒那个指挥将官。中路军战斗力实在太弱,怎么禁得起他的虎狼之兵,很快被冲出一条血胡同,马上就到那指挥官近前。
那名指挥官乘坐一辆战车,身披一件白色斗篷,看他率兵冲来,急忙用剑一指:“放箭,射他。”
淳于通伏身在马背上,避过箭雨,风驰电掣般的来到白袍将的指挥车前,大喝一声,挥剑就砍。
那白袍将也举剑相迎,两剑相交,当啷一声,白袍将的宝剑落到地面上,他也忍不住“哎呀”一声,这也让淳于通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她正是王后陈成璧。
卢江佑本来在右军督战,看到王后被攻,心急如焚,大叫一声:“淳于白毛,休要动手,你我来战!”说着拍马挺枪过来,不想中了敌人的绊马索,猝然栽于马下,被人生擒。
一路上,陈二蛋给桥西儿说着十五年前的事情。在龙虎山前,岳宁与武英两国发生过两次大的战争。第一次是在二十七年前,第二次在十五年前。
桥西儿咬着下嘴唇,眼睛也越瞪越大,几次眼睛里面含着泪水,等陈二蛋停了讲述,她轻轻问一声,“后来,王后怎么样了?她被敌人杀死了吗?”
“没有,她和国王被俘了。也许,还不如死在战场上!”陈二蛋低声说着,嗓子有些沙哑。桥西儿不知什么时候紧紧地握住陈二蛋的手,她听得紧张,手里使劲握着,指甲都要掐到他的肉里。
“吁——”车夫余庆祥停了马车,又把缰绳拴到一棵小松树上,在车前轻声回道:“陈大人,到了。您请小心下车。”
陈二蛋下车,余庆祥从车屋的布包里,取出来一些祭品,随后跟上。桥西儿在身后怯生生的问一句:“我还要一起去吗?”
陈二蛋没有回头:“不用了,你在车上等。”
一片短松柏,期间打扫出一片空地,铺了细沙,刚刚下过小雨,地面很干净。远远看陈二蛋在一个石碑前跪了下来,老仆人余庆祥在碑前摆好祭品,陈二蛋开始焚化纸钱,一阵山风吹来,灰烬打着旋儿升到半空中,又飞到山谷间去。
他在内心里默默的祷告着:“姐姐,您放心,报仇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到时候,我肯定会接你回家……”
又回到车上,一路颠簸着往山下走去。车箱里陈二蛋脸上还有泪痕,桥西儿拿来一个靠垫,垫在他的后腰上:“这样好一些吧,小心不要碰到背上的伤口。”
两人都没有说话,倒是陈二蛋先开了口:“你怎么不问我,这是谁的坟墓?”
桥西儿:“我怕惹你伤心,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陈二蛋叹一口气:“是王后,也是我的亲姐姐。”
“哦!”眼前的这位司徒大人,原来也是国舅爷!但桥西儿并没有多少惊讶,她好像觉得这一些都是自然而然的,在她的心目里,人只有两种,好人与坏人。司徒大人也好,国舅爷也罢,或者是个没来由的普通人,他是个好人,就足够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