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乔司月的错觉,鬼屋之行后,苏悦柠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每个人都有秘密,乔司月没有多问。
开学前两周,乔惟弋上学的事才算安排妥当,夫妻俩商量一番,决定给乔惟弋报个书法班。
苏蓉和乔崇文都忙着工作,方惠珍腿脚不便,接送的活自然而然落到乔司月头上,好在打工、竞赛培训的时间和它并不冲突。
乔惟弋性格外向,当天就在班上交了不朋友,看见乔司月时眼睛一亮,小手指过去,“那是我姐姐,漂亮吧。”
小男生连忙点头附和,然后问:“唯一,我是你好朋友吗?”
乔惟弋没有纠正他错误的发音,拍拍胸脯保证道:“当然啦。”
“那我以后能娶你姐姐吗?”
乔惟弋一下子变脸,“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友谊得先暂停一会,等我姐姐找到帅老公后,我们再当回朋友。”
乔司月忍俊不禁。
路过一家小卖部,乔惟弋仰头看她,“姐姐,我能吃冰淇淋吗?”
乔司月点头,“想吃什么自己挑吧。”
乔惟弋拿了两根大布丁,乔司月正要付钱,玻璃柜台上响起清脆的硬币碰撞声,“姐姐,我请你吃。”
乔司月愣了愣。
乔惟弋把其中一根递过去,理所当然地说,“你别不好意思啦,男人请女人吃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一双眼睛又亮又圆,闪烁着诚挚的光。
乔司月发现,自从搬来明港后,乔惟弋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小心翼翼。在方惠珍训斥她时,他也能像个小大人一样挺身而出。
乔司月心微微一动,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大布丁,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后脑勺。乔惟弋蹦蹦跳跳地在小院门口停下,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拍拍身侧的空位,“姐姐你也坐。”
乔司月坐下,撕开包装,乔惟弋的手探过来,奶油布丁在半空轻轻一撞。
他笑弯眼睛,手臂高高扬起,“起司!”
乔司月没跟上他的脑回路,片刻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纠正道:“是cheers!”
他一秒坐正身子,像模像样地跟学,但吐出来的还是那声“起司”。
乔司月唇角没绷住。
他又喊:“起司!起司!起司!”
一道不确定的声音插进来,“乔司月?”
乔司月下意识抬起头,对面的女生模样有些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
过了一会,她才将这张脸和某位初中同学的对上号。
女生先开口:“还真的是你啊,这么久不久,你好像变了不少,我差点没认出来。”
乔司月起身,“是挺久的。”
女生对她的冷淡反应已经见怪不怪,昂了昂下巴,“你住这?”
“嗯。”乔司月象征性地问了句:“你来明港旅游?”
“是呀,我们初中那几个玩的比较好的都来了。”
乔司月手指一紧,“还有别人?”
女生想起什么,目光变得意味深长,“陈帆也来了。”
出于好意,她多提醒了句:“最近几天,你还是别出门了,特别是淮阳路那带,我们订的酒店就在那。”
人离开后没多久,邻居张婶的声音无缝衔接上,“惠珍姐,你听说没,昨天晚上隔壁村一姑娘溺水死了,就死在咱这条初阳湖,早上捞起来的时候脸都给泡肿了。”
方惠珍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没有细问,而是抱怨了句:“早就说得建个围栏,镇上就是不作为,这下好了,意外一个接着一个。”“哪是什么意外?人姑娘自己跳下去的!”张婶叹了声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她这一跳一了百了,留下的人活受罪喽。”
“谁说不是呢,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寻死?”
方惠珍搭腔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乔司月不自觉扭头看了眼,她正坐在板凳上拿鞋底,穿针引线的动作很熟练。
乔司月右脚用力蹬了几下地,才恢复些知觉。
乔司月以为这个话题只是老一辈茶余饭后的消遣,仅隔半小时,她再次从苏蓉和乔崇文嘴巴里听到。
分不清是不是刻意的试探,但逃不开说教的本质。
这天晚上,乔司月梦见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是个大晴天,水面波光粼粼,一眨眼的工夫,湖面漾开大片涟漪,惨白的手伸出来,然后是乌黑的脑袋。
她背对着自己,大声求救。
没多久,苏蓉和方惠珍也出现在画面里,她们的目光转过来,轻飘飘的,脚步不疾不徐地踏在柔软的草地上。
从她身后路过。
乔司月猛地回头,求救的女生已经变成失重的充气娃娃,在湖面上来回飘荡。
风起,“尸体”被带过来。
那张脸完好无损,和自己的别无二样。
乔司月被生生吓醒。
乔司月的预感一直很准,距离上次梦到类似的画面,还是在得知夏萱去世消息的前一天。
不祥的预感一天天加重,她属于易瘦体质,加上胃口不好,体重掉得很快,脸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跟着消失,下颌线条又明显不少。
赵毅关心了句:“是不是竞赛压力太大了?”
乔司月:“可能是最近没睡好。”“你没问题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他半开玩笑地说,“为了竞赛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到时候我也不好意思跟你爸妈交代。”
乔司月干巴巴地笑了下,“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估计是赵毅和盛薇说了些什么,第二天上午盛薇打来电话,摸着肚子说,“宝宝乖,先和你的司月姐姐打声招呼。”
乔司月眼角眉梢的笑意漫开。
之后,盛薇又和她聊了很多轻松的话题,就在乔司月快把陈帆这个名字抛之脑后的时候,一道耳熟的声线不带征兆地侵入耳膜。
“乔司月。”
乔司月全身上下的血液倏然凝固住,低垂的视线里,看见自己搭在玻璃柜台边角的右手无意识地一紧。
她垂下手,左手用力捂住右手,试图把残留的余热引渡到冰冷的肌肤上,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时间在沉默里显得格外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司月感觉头顶飘来一阵凉飕飕的气息。
是得意,还是嘲讽,她一时间没分辨出。
总之是不怀好意的。
陈帆挑眉说:“真巧。”
旁边一戴着银白色耳钉的男生出声问:“认识啊?”
陈帆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吊儿郎当的笑挂在嘴边,“初中同学,哦还是高一同桌。”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嘴角的笑大了些,有意无意地加上一句,“说起来也好笑,有天早上我到学校,我那班主任告诉我同桌没了,我当时还以为这人英年早逝了,结果一打听,才知道人转学了。”
他目光火辣辣的,乔司月想忽视都难。
她抬起头,迎上陈帆的眼睛,“不买东西就别挡路。”陈帆嗤了声,“顾客是上帝,你们老板知道你这态度吗?”
乔司月指甲嵌进皮肉,但她完全感受不到痛意,“先管好你自己。”
这六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僵持的氛围很快被打破。
“麻烦让让。”男生嗓音里刻着生人勿进的冷漠,声线很熟悉。
陈帆像是没听到似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男生也不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两个人僵持着,谁也没挪开脚。
他个子高了陈帆差不多半个头,从乔司月的角度,恰好能看清这人的长相。
脸很瘦,两颊微微凹陷,嘴唇也没多少血色,带点病态的憔悴。
今天罕见地没戴眼镜,眼型狭长,眼窝比常人要深些,渗出刻骨铭心的冷意。
是许岩。
“不结账吗?”许岩绕过陈帆,指间夹着一个打火机,轻轻放在柜台上。
那双手很白,手指长而直,骨节凸起明显,像冬日光秃秃的枝干,细瘦嶙峋。
被白炽灯光一罩,有种恐怖片的即视感,但在这一刻,成了乔司月的救命稻草。
“结的。”她手指终于恢复知觉,拿起机器扫了下二维码,“一共——”
许岩冷不丁打断:“再来包黄鹤楼。”
乔司月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从玻璃柜里拿出一包烟,扫码后报了个价格。
陈帆视线在他俩身上打转,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和耳钉男一起离开。
乔司月心跳恢复到正常节奏,眼睛落回到许岩身上。
他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但乔司月还没有自恋到他是在帮自己。
出于礼貌和感激,她道了声谢。
许岩没应,拿上烟跟打火机就往外走。乔司月目光跟着他走了会,注意到他后背上的一道颜料印子,又愣了愣。
超市一下子安静下来,乔司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陈帆,过去的记忆像走马灯似的浮现出来。
最开始陈帆是揪她的辫子、在后背贴各种各样的纸条,之后才发展成暴力。
这种暴力有时体现在陈帆强行将自己和校门口的老乞丐配对,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也可以是体育课上用篮球砸她脑袋,事后又装作不小心,跟她道歉。
乔司月没将这种低俗趣味放在心上,直到某天偶然听见他们在背后议论:“今天又换了个书包,紫色的,还带点亮片,跟人一样,骚死了。”
“我看她不是长得挺乖。”
这人的声音乔司月没听出来,正准备走,陈帆不怀好意的嗓音混在穿堂风里,撞得乔司月耳膜生疼。
“前几天我还看到她跟一男的去看电影,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差没黏在一起。”
他嘲讽般地笑了声,“谁知道看完电影后,有没有去开房……这种看上去越乖的人,没准骨子里越浪。”
乔司月终于意识到陈帆口中“骚死了”的人是自己。至于他说的男生,是大自己三岁的表哥。
班上有几个人特别热衷于给别人组情侣关系,乔司月和陈帆成了他们口中的一对。
乔司月只觉得反感,忍无可忍:“能别恶心我吗?”
这话恰好被陈帆听到,他倚在门边,笑得一脸深意,然后开始变本加厉的行径。
那时候乔崇文还没有被辞退,苏蓉也能察觉到乔司月的情绪起伏。
乔司月做足心理建设,准备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苏蓉。不巧,那天晚上苏蓉要加班。乔惟弋缠着要让她陪他一起玩,乔司月耐心告磬,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沉着声音说:“你不要随便耍脾气了,以后会被人欺负的。”
方惠珍走过来,恶语相向:“要死你先死。”
乔司月把记忆往回倒,确认自己刚才话里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死”的字眼后,心里产生了一霎的迷茫——
方惠珍就这么讨厌她吗?
隔天,乔司月把方惠珍说过的话转述给苏蓉。
那会乔司月正坐在苏蓉的电瓶车后座,风把她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沉默几秒,苏蓉目视前方,用平稳的声线回应女儿此刻的脆弱,“你奶奶就这脾气,你别和她计较。”
晚上八点,头顶的天黑沉沉的,乔司月仰着脑袋,眼底融不进一丝光亮。
“我知道了。”
回程的路上,乔司月把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一句句地嚼碎,再咽回肚子里。
她怕的不是苏蓉知道在学校发生的那些事情后,依旧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而是怕苏蓉再来一句“你们还小,有些事情闹着玩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考结束,乔司月有了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感。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会和陈帆分在同一个班。
如果他只是普通的坏学生,乔司月的处境也不至于如此艰难,可偏偏他在老师面前是家境、学习都优越的天之骄子。
她抵抗过,求救过,也为自己据理力争过,但没有人相信她的说辞。
得知她去找老师后,陈帆收敛过一阵,没多久变得肆无忌惮。
自修课上,他掏出手机放在课桌底下。
“喂,我这有好东西,给你看看。”乔司月没理他,但余光瞥到了屏幕里白花花的□□,交缠在一起,生|殖|器不带遮掩地暴露在空气里。
这一幕恰好被斜后方的班长看到。
课后,他拿笔戳了戳乔司月的背,“你去和老师说吧。”
电扇开着,风力也不小,乔司月额头还是渗出薄薄的一层汗,她抬起手用手背拂去,在砰砰的心跳声里,听见自己说,“你能帮我去说说吗?”
乔司月不知道他是没有听出自己话里的恳求,还是故意装不知情,这段插曲就像她黏在肌肤上的汗液,随手一擦,了无痕迹。
但乔司月不怨他,毕竟他没有任何义务替自己的怯懦买单。
直到有天,陈帆的手落在她大腿上,隐隐有向上滑动的趋势。
乔司月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如何生出的勇气,众目睽睽之下,抄起桌角的保温杯就往他脑袋上砸。
头破血流。
但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后来乔司月才知道,她之所以能不被处分,是陈帆在背后替她“求情”——
“我们闹着玩的,可能是我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她才动手的。”
“都是同学,没必要闹大。”
“这事传出去,对她一女生影响不好。”
高一开学差不多两个月,家里就出事了。那会乔司月已经瘦到脱相,上秤一称,只有七十出头。
乔崇文和苏蓉为家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三天两头不着家,唯一察觉到她异样的是小九岁的弟弟乔惟弋。
“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童言无忌,但也最容易引起大人的关注,苏蓉立刻带乔司月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却建议他们去精神科看看。苏蓉和乔崇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到家后也没有缓过来。
“年纪轻轻的,什么苦都没吃过,比起我们那时候,她已经够幸福了,要什么就给她什么,怎么会染上什么抑郁症。”
说不担心是假的,苏蓉提议,“以防万一,还是去看看。”
乔崇文垂着头,两手搭在膝盖上,还没说什么,方惠珍抢先说:“看什么看,精神病传出去多难听。”
那天之后,乔司月就算再没有胃口,也会强迫自己咽下几口饭菜。放学后故意不回家,去书店看那些苏蓉瞧不上眼的言情小说。
但虚拟世界并不比现实来得轻松,小说里到处充斥着早恋、校园暴力、不合时宜的性……
乔司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青春总是那么伤痛又脆弱?还是说这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这些问题乔司月一直没得到答案,她只知道,陈帆做的这些事情让她很不舒服,甚至引起了心理生理的双重性厌恶,到最后全部成为羞于唇齿、见不得光的秘密。
……
乔司月走到屋外的水槽前,拧开水龙头,狠狠往脸上滋了把。
隐约听到一声喵呜,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循声看去。
是之前差点被她撞伤的小花猫,这些天,乔司月见到它不少回,每次她都会拿小面包或者火腿肠放在花坛边,等它来吃。
乔司月关掉水龙头,回超市刷了根火腿肠,撕开外包装,小心翼翼地递到它身前。
它没动,琥珀色的眼睛带着怯生生的乖巧,过了近半分钟,才敢往前挪一小步,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突然的靠近,让乔司月呼吸一滞,条件反射般地想往后退,动作太急没站稳,跌坐在地,手里的火腿肠也掉了下来。小猫的胆子却变大了些,在她脚边停下,伸出爪子碰了碰火腿肠。
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乔司月没有回头,只觉得覆在后背的阴影在不断扩大。
显然他们之间的距离还在缩进。
全身上下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挤不出半点用来挣扎,她就这样保持着同一姿势,不敢回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直到他出声,声线低磁,像新鲜的切片柠檬被人投进透明玻璃杯里,咚的一声轻响后,酸涩又清冽的气泡汩汩冒出。
“我说它最近怎么圆润了这么多,原来是你在投喂。”嗓音里含着与生俱来的笑意。
乔司月卡在喉咙里的半口气息终于松开。
迎着光,眼睛有一霎的不适应,缓过后,少年清隽的脸庞变得清晰,纯白圆领T恤被平直的肩膀撑起,消瘦但不失力量感。
林屿肆瞥她眼,“不烫?”
三十多度的天气,皮肤贴着地面,像放在火炉上烤。
乔司月后知后觉感受到烧灼感,她起身,看见他手里的猫粮,“你也是来喂食的?”
林屿肆嗯了声,半蹲下,衣服压出一道明显的褶子,抓了把猫粮放在手心。
“家里有人对猫毛过敏,没法养,只能偶尔来喂喂。”
乔司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温吞地哦了声。
“你喜欢猫?”林屿肆头也不回地说:“我带它去做过体检,除了营养不良,没有其他病,你要是喜欢,可以领养。”
前一个问题的答案乔司月自己也不清楚。她似是而非地答:“不是喜欢就一定要拥有的。”
紧接着,对方错愕的表情告诉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回神后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养不了的。”苏悦柠问她为什么要害怕别人的触碰,她也只是含糊其辞,其实她很清楚,陈帆对她造成的影响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剔除的,心里那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只会随着记忆加深不停地扩散。
从最开始的害怕同龄男生,逐渐演变成害怕一切生物。
即便是没什么攻击力的小猫小狗。
可就算她克服了心理障碍,苏蓉也不会同意。
之前乔惟弋说想养宠物,苏蓉明确表示拒绝,说养猫猫狗狗太麻烦。
乔司月知道,这只是苏蓉找的借口——她藏在心里的爱不够多,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关怀和精力再分给一个半路捡来的“家人”。
林屿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猫揽在怀里。小花猫忽然变得温顺许多,甚至拿脑袋蹭了蹭他胸膛。
“先走了。”
乔司月稍顿,“你要带它去哪?”
林屿肆晃晃它的小爪子,“这里受伤了,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他转身离开,背影依旧像白杨一般,坚韧挺拔。
乔司月心里的重量减轻不少。
“林屿肆。”
乔司月叫住他,等人回头后,认真说,“谢谢你。”
明确自己的心意后,乔司月经常会想,这个年纪的单向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
最后她只得出一个结论:爱是一种信仰,同样暗恋也是。
他不需要有多优秀,在你眼里都能闪光。
他任何一个似是而非的举动,都能你魂不守舍一整天。
他根本不用做什么,光看到他,你所有的难过和苦闷转瞬就能一扫而空。
好比现在,她藏在心里的少年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的出现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