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月没有料到,之后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她会在学校见到路迦蓝三次。
第一次是在校门口,看见路迦蓝和一群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高中生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笑容张扬恣意。
第二次她路过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开着,女生正在挨训,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地面,挺不耐烦的姿态。
最后一次是在体育馆,单手执机靠在盥洗台边,声线轻慢。
“还用问吗?当然成功了,那导演一看我这条件,恨不得立刻签下我。”
“知道了,今晚七点badground见。”
路迦蓝将手机反扣在盥洗台上,一个抬眸,对上镜子里另一双眼睛。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她挑了下眉,轻而易举地展露出夺人眼球的慵懒感。
乔司月敛神,不再直视对方的眼睛,轻声说:“上次在烧烤摊,我们见过。”
路迦蓝粗略回忆了下,恍然大悟的神情里参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苏辣椒的朋友。”
乔司月:“……”
路迦蓝哼笑一声,从包里掏出口红,涂上再抿匀。
乔司月不受控地向她看去。
这一眼恰好被路迦蓝捕捉到,她晃晃手里的口红,“你也想涂?”
对方游刃有余地掌控着话题的主导权,乔司月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抿直唇线,没说话。
沉默延续几秒,路迦蓝耐心告罄,一屁股坐到盥洗台上,单手拖住她下巴,轻轻往上一抬,照着对方唇形细致描摹一番,“大功告成。”
乔司月眼睫颤了颤,视线稍偏,镜子里的模样陌生到不像她自己。
这天晚上乔司月失眠了,眼前时不时浮现出在烧烤摊发生的种种细节画面。而他看路迦蓝的眼神,就像三月的风,轻柔到不像话。可这种温柔落在她眼里,只是一团厚重的蚕茧,密不透风地裹住她,也像一把被反复打磨后锋利的冰刀,精准地往心窝子捅去。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半夜开始烧起来,浑身酸软提不起劲,手脚滚烫,脑袋像被人用钻头没完没了地凿着。
她没叫醒苏蓉,随便套了件外套,摸黑下楼,在药箱里找到感冒灵,回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烧退了些,但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脚步也虚浮。
“你脸色好难看。”说着,苏悦柠手探向她额头,“额头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昨晚着凉了。”乔司月身子往后一缩,从兜里摸出一次性口罩戴上,“你别离我太近,会被传染到的。”
苏悦柠紧紧抱住她胳膊,不给她任何机会躲闪,“那最好,我还能有正当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没考好。”
这天,乔司月的状态差到极点,做英语阅读理解时,甚至没法集中注意力读完整句话。
直到隔天早上,人才缓过来。
结果不出所料,这次的语文、英语成绩又一次大幅下降,徐梅芝第一时间找到她,老生常谈地教育一顿,最后将话锋一转,“听说你最近和苏悦柠、林屿肆,还有普通班的陆钊他们走得很近?”
“我和苏悦柠是朋友。”感冒的后遗症还在,她的嗓音藏在口罩里,闷闷的。
徐梅芝没察觉到对方逐渐失控的心跳,但避重就轻的一句话,还是让她找到一些不同寻常的苗头。
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乔司月正陷入早恋深渊,进行一番含沙射影的说教后,才肯放人回去。回教室的路上,乔司月遇到正准备去授课的赵毅。
赵毅关心了句:“最近看你都不在状态,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乔司月实话实说,“前几天生了场病,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我会慢慢调整过来的。”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别给自己太大的负担,这几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老师相信你没问题的。”
“嗯,谢谢老师。”
乔司月这段时间的反常,苏悦柠看在眼里,周末找了个借口将人约在玩具城。
左边柜台上摆着一个变形金钢模型,乔司月看了眼价格:598。
压岁钱一直存放在苏蓉那,暑假的两笔收入也都上缴,乔司月手头上只剩下储蓄罐里零零碎碎的硬币,显然在这598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在店员注意到她前,乔司月先挪开腿,走到苏悦柠身边停下。
“有看中的吗?我送你呀。”苏悦柠说,可不到片刻,她又干巴巴地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先借你钱。”
乔司月摇头,“我就随便看看,有需要的话,我会问你借的。”
快分别时,苏悦柠拉住乔司月的手,终于没忍住问了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是不是上次在我家?”
她声线压得很低,更像在自言自语,但乔司月听清了。
说不上缘由,但凡牵涉到和他有关的话题,乔司月神经的敏感度总能在一瞬间飙升到顶峰。
黄昏从地平线上升起,橙红的光束以雷霆之势蔓延开,仅隔两条绿化带的马路上,车马不停,鸣笛和哨声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兵荒马乱。
乔司月的声音夹在中间,几不可察,“在搬来明港前,我就见过他了。”乔司月是在两年前爷爷的葬礼上见到他的。
爷爷一直一个人生活在明港,直到三年前才被乔崇文接到南城。
那天乔司月放学回家,乔崇文把她喊到小房间,指着报告单,声音又沉又哑,“看清楚上面写的字了吗?你爷爷他得了癌症,喉癌,二期。”
空气静了一霎。
乔司月觉得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在转瞬即逝的空白后,她轻声问:“要化疗吗?”
乔崇文没说话,只是摇头。
年岁已高,每次化疗都是一种折磨,再加上病人自己不愿意,深思熟虑后,乔家三兄弟决定尊重老父亲的意愿。
房间里没有开灯,晚冬的夜暗得很快,不到五点,已经褪成黯淡灰,乔崇文的脸没在阴影里,挺括的肩膀耷拉着,形神俱疲。
乔司月没生一张巧嘴,不擅长安慰人,她安静站了会,离开时悄悄把门带上,客厅里乔惟弋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他的笑声盖过电视机里的旁白。
上了年纪,抵抗力弱,癌细胞扩散得很快,没多久爷爷连基本的吞咽动作都变得艰难,吃饭时经常咳出一地饭粒。
那段时间,乔司月经常听见苏蓉和乔崇文在争执,准确来说是苏蓉单方面的牢骚,类似于“你那两兄弟是摆设吗?凭什么就我们家出钱出力照顾你爸?”
说着她又开始忧虑起自己的晚年,对乔司月的说教见缝插针:“我把你养到这么大,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你以后可不能把我和你爸丢下,老了也不能嫌弃我们麻烦,知道吗?”
乔司月攥紧水笔,极低地嗯一声。
第二年夏天,爷爷病重。乔崇文请了两周的假,没几天苏蓉也赶去明港。那天下午第一节课是随堂测验,乔司月没考好,意外的,数学老师这次一句责备都没有。
自习课前,乔司月被叫到办公室,班主任唱了近五分钟的独角戏,才放她回教室。
下午小舅来接她,同行的还有大姨和外公外婆。
乔司月走到半路,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干,定在原地抬不起脚。
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忽然肩胛骨传来钝痛,然后是撕裂的声音,地上的影子变成翅膀的形状,却只有半边。
她被拉扯着向上,两秒后摇摇欲坠。
耳边插科打诨的笑声不停歇地响着,班主任的嗓音混进来,模模糊糊的。
她说什么了?
乔司月认真回忆了下,好像是说爷爷今天上午去世了,还有一些安慰的话,最后通通变成: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她的学习。
南城到明港差不多三小时的路程,时间在弯弯绕绕的山路里显得格外漫长和枯燥,车上的谈话声一直没停下来过。
乔司月看着车窗外深蓝色的海,忽然听见大姨问:“乔乔,你爷爷走了,你难受吗?”
乔司月脑袋空了一瞬。
小时候,身边的大人总爱问她“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后来乔惟弋出生,问题自然而然地演变成“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偏心你的弟弟”。
这一刻,乔司月觉得大姨这问题白痴到和那两个有的一拼。
乔司月咳嗽几声,抬手把口罩拉实。
“感冒了?”
她点头。
大姨让小舅把空调升上几度,注意力转移后,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一下车,含着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转瞬被吸进肺里,乔司月呛了几下,重新把口罩戴上。小院烟雾缭绕,乔司月跪在地上,对着头顶的黑白相框,轻轻唤了声爷爷,脑袋里倏然跳出他们的最后一段对话。
“下学期就初三了?”
“嗯。”
“时间过得真快哟。”
“嗯。”
“乔乔,人的一辈子就这么长,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不要留下任何遗憾。”喉咙像含着一大口痰,说话囫囵不清,所以他将语速放得很慢。
乔司月微微愣住,觉得他话里有话,可不等她多想,他剧烈的咳嗽声将她的意识从中剥离开。
三天后,爷爷孤身回到明港,乔司月的这个疑惑随着他的去世最终成为一道无解题。
耳旁骤然响起请来的哭丧人歇斯底里的哭声,乔司月偏头看去,见她脸上全是眼泪,心口微滞。
不是她的亲人,她怎么能哭得这么伤心?
就像在听到爸爸说爷爷罹患癌症,那会她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哭。
也可能是,有人希望她能在特殊的时期给出恰到好处的反应。
可她哭不出来,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堵得难受。
跪拜礼结束,苏蓉将乔司月拉到一边,塞给她一个馒头,“先吃点垫垫肚子。”
乔司月曲指轻轻捏了下,馒头被风吹得硬邦邦的,等苏蓉离开后,她放回袋子里。
很久以前乔司月就知道,明港的气味是单调的,街上到处都是海鲜散发出来的腥臭,这会倒变得丰富起来,掺进去呛鼻的焚香味,反复压迫着她的神经。
她深深吸了口气,穿堂风吹得她脑袋更疼了。
迎面一个陌生女人堵住她的路,这人用方言说了句,乔司月没听懂,只提取到“爷爷”这个在特定时候有着特殊意义的字眼。乔司月也不管对方在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路过小屋,里面的争吵声快要压不住。
“今天正好三兄弟都在,把丧葬费和礼金算清楚了,省得到时候有人说我们贪小便宜。”是小婶婶的声音。
乔司月脑袋里的那根弦终于断掉,发出嗡嗡的余声,她抬起脚,几乎是跑着出去的。
一时的冲动,让后来的遇见顺理成章。
一整排流动摊位里,他显得格格不入。
五官立体,眼窝深邃,眼尾岔开两条明显的弧度,皮相和骨相如出一辙的优越。
穿一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没拉,露出里头的同色系短T。烟灰色的工装裤扎进短靴里,显得腿又长又直。
手臂搭在横杆上,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屏幕,漫不经心的姿态。
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忽然挂上些许笑意,眼角跟着一弯。
等乔司月再度看过去时,他已经将拉链拉上,领口高高竖起,抵在瘦削的下巴处,黑白分明。
乔司月无意识朝他逼近,男生听见动静后抬头看她,两秒后视线落到她的丧服上,却没问什么。
倒是她没忍住先开口:“今天是我爷爷的葬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对陌生人时,那些深埋于心的阴暗能够轻易宣之于口,还是在她潜意识里认为,今天过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那些无人可诉的心里话一股脑地朝他宣泄出来。
“可我哭不出来。”
乔司月低垂着眼睛,黑色帆布鞋下踩着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枯枝败叶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这里的脏乱和远方澄澈的海水形成鲜明对比。
林屿肆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不是在自言自语,片刻用理所当然的语调回:“哪条法律规定葬礼就要哭的?想哭就哭,不想哭就不用哭,就这么简单。”乔司月愣了下,“那能笑吗?”
“这还不是你说了算。”
他眼尾一垂,指着糖画说,“想吃吗?”
乔司月忍不住去寻他的眼睛,瞳仁清澈地映出自己的模样。
似乎听见胸腔里有东西在狂跳,她压下心头的躁动,点头后又摇头,“我没带钱。”
“请你。”他问,“想要什么?”
“月亮可以吗?”
他没应答,直接拿起糖浆勺。
还没倒,插进来一道男声,陆钊咬着冰棍走来,“又给我爸看摊子啊,这么热心,怪不得我爸那没眼光的会这么喜欢你。”
林屿肆带点嘲讽性质的笑意兜不住了,“你搞错一件事,陆叔喜欢我,是因为脸蛋好,还有这里好使。”
他点了下脑袋,气得陆钊直接给了他一脚,“还脸蛋好,把自己当小白脸呢?”
林屿肆勾唇笑。
男生低头专注制作糖画的时候,乔司月眼睛又盯住他,看了好一会,还是没法将他和摆摊小贩对上号,一身朋克装的打扮倒像是地下乐队的成员——闷声敲着架子鼓的coolguy,棱角分明的脸上刻着生人勿进的冷漠。
想到这,乔司月没忍住笑出声。
不合时宜的笑,招来两位男生的齐齐抬头。
陆钊像刚注意到她似的,特别是在看到她身上的丧服后,夸张地瞪大眼睛。
他是单眼皮,眼皮极薄,睨人时有种张扬的锋利感,现在的表情给他平添几分怪异的可爱。
“你是乔家的?”
想来也是,明港镇就这么大,今天也就一家在办丧事。
乔司月点点头,陆钊若有若无地哦了声,“乔老爷子是你什么人?”
乔司月还没说什么,一道清朗的声线响起,语调却是不紧不慢的,“问这么多,你查户口的?”“关心一下不行?”
林屿肆没说话,嗤笑一声,对他口中的“关心”表示怀疑。
陆钊无视他的阴阳怪气,跳过之前的话题,继续问:“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
乔司月回答:“我家在南城,所以很少来这。”
“那岂不是葬礼结束后,你就要回去了?”
乔司月看了眼林屿肆,慢半拍地嗯了声。
陆钊是个自来熟,心又大,这会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话题信手拈来,“我没去过南城,那里好玩吗?”
“南城没有山也没有海。”她似是而非地说了句。
陆钊啊了声,余光瞥见林屿肆正一个劲地往弯月里倒糖水,注意力瞬间被夺走,“卧槽,合着糖不是你家就可以随便耍是吧?非得把这玩意填满?”
林屿肆掀了掀眼皮子,半晌才搭理他,“怎么,你见到的月亮都是空心的?”
“……”陆钊嗤了声,“我傻逼才和你这种没逻辑还强凹逻辑的人盘逻辑。”
见眼神压迫无果,陆钊一屁股坐在板凳,从书包里掏出年级倒数第五的战利品,手指在游戏机上灵活地操作着,没一会,伸过来一只手,映着“SB”的糖画。
“拿去傻逼。”
陆钊一个白眼甩过去,“成天阴阳怪气的,你幼不幼稚?”
看着他们嬉戏打闹的身影,乔司月唇角微扬,嘴巴里的糖浆快要甜到心里去。
停留片刻,她往回走,前面不见海,只有山的轮廓在迷蒙白雾里看得不甚分明。
苏蓉在门口抻长脖子张望,“你这孩子跑哪去了?大伙都在等你一个。”
乔司月恍惚抬头,对上灵堂正上方的黑白影像,眼眶终于开始发潮。之后的两年,乔司月再也没来过明港。
她对他而言或许只是萍水相逢的他乡过客,可在她心里,他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是第一个告诉自己“人生来就该是左右自己情绪的主角”。
也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她并不是异类,哪怕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确诊为抑郁症,而整个乔家和苏家的人都没再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
……
苏悦柠露出诧异的表情,乔司月碾着脚底的石头,继续说,“我曾不止一次设想过,如果我能以最优秀的模样再次遇见他该有多好。”
不是两年前穿着丧服,只会向陌生人吐露苦水的厌世丧病少女,也不是像现在这般,平凡渺小到转瞬就能被汹涌的人潮湮没。
可哪会有这么多的如果,现实世界里,她早就被一句句“为了你好”的说教、苏蓉强硬的掌控欲压得透不过气,胆战心惊地接受着别人对自己的善意,事后又恨不得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在林屿肆面前,也永远一副畏手畏脚的姿态,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其实她不是不敢走出象牙塔,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值得被人认可和喜欢。
一个连背都挺不直,如何能坦然地去释放心里的爱,不把别人的爱和付出当成负担,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的馈赠?
“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啊。学习好,长得漂亮,字写得也好,哦还会画画……”苏悦柠抿了抿唇,才没有将“身材好”三个字说出口。
在苏悦柠看来,乔司月身上有数不完的优点,明明一个不应该自卑的人,却被世俗定义的“开朗活泼”限制住手脚。
说完,苏悦柠一个递过去小心翼翼的眼神,见对方神色黯然,“要不,我找机会帮你试探一下?”她不忍心看着好朋友如此低落,但这种事情她不好插手,也只能帮到这份上。乔司月摇头。
不是不敢问,而是没必要。
她早就知道自己在一厢情愿地喜欢着他,也知道她的生活好像因他慢慢偏离了重心,更知道她不应该将过多的关注点放在他身上。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他不喜欢自己也是没有错的。
错就错在,喜欢这种情愫所产生的惶恐与顾忌太多,多到呼吸间尽是灼热的阵痛,偏偏意识还残留着,无法让她彻底窒息。
可她又不能强迫自己不去喜欢他。
距离考试越来越近,乔司月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被这一系列的负面情绪继续牵着鼻子走,她努力将自己从无望的感情中剥离出来,全身心投入到竞赛冲刺阶段。
那半个月里,她每天晚上刷题到凌晨两点,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苏蓉责备她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考试,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
乔司月敷衍几句,心里不以为意。对她而言,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哪怕最后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光是回想起自己曾为了它流泪流汗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不过苏蓉说对了一点,那会她的身体状况确实受到不少影响,用中药调理一段时间才改善。
考前两天,赵毅单独找到乔司月,再次嘱咐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行。
乔司月嘴上应了声好,却没给自己充足的休息时间,吃完晚饭回房后,又拿出试题刷,忽然鼻子涌上一股热流,啪嗒一声,血珠砸到试卷上。
她连忙仰头,抽出纸巾揩了几下,刚止住鼻血,乔惟弋踩着拖鞋一蹦一跳地在她身侧站定,啊呀一声,“司月,你怎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