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定在明港,当天下午,林屿肆开车经过陆钊和苏悦柠家,将人接上。
乔司月想和苏悦柠聊会天,就和陆钊换了座位,陆钊不愿意,苏悦柠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乖乖照做。
乔司月眨了眨眼睛,凑到苏悦柠耳边,低声说:“你俩和好了?你可以再晾他会的。”
这是乔司月想看到的画面,但一想到苏悦柠曾经为了陆钊颓然伤怀的模样,又觉得这般轻易地原谅太便宜这男人。
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声音压得再低,也逃不过前排的两对耳朵。
听她这么挑拨离间,陆钊冷冷嗤了声,扭头对林屿肆发泄牢骚,“我看你这女朋友快给你宠翻天了。”
“我乐意不行?”林屿肆手虚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的神色,“先管好你自己,别以为和好了尾巴就能翘上天。”
陆钊:“……”
“你刚才说什么?”苏悦柠后知后觉,眼睛扫向陆钊后脑勺,“谁准你这么说她的?”
陆钊:“……”
“行,这里地位我最低,我闭嘴总行了。”
乔司月唇角没绷住。
三个多小时后,车停在聚会地点门口。
下车后没说两句,两个人又开始吵起来,架势又急又凶,乔司月担心这样下去收不了场,跟上前想劝几句,被林屿肆拉了回去。
“放心,就算打起来了,也只是单方面的,陆钊不可能还手。”想起过去那段时间这怂货的德性、和知道人回来后快要咧到耳朵根的嘴角,他没忍住嗤笑一声,“他舍不得。”
叶晟兰去世后,别墅就空了下来,但定期都会有人打扫,只缺一些洗漱用品。
林屿肆看了眼时间,离聚会开始还有半小时,“我去买牙膏毛巾,你先进去。”乔司月点了点头。
包间这会已经到了不少人,模样都和记忆里的有几分相似,但就是叫不上名字。
乔司月被苏悦柠摁在中间的座位上,愣了几秒:“你不和陆钊坐在一起?”
苏悦柠抿了口酒,一脸平静地说:“不坐,吵架还没分出胜负。”
乔司月:“……”
“走。”苏悦柠目光越了一个身位,“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
陆钊跟着抬起屁股,吵不吵架是另外一回事,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
乔司月目送他们离开,意兴阑珊地听着耳边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给林屿肆发去消息:【你到哪了?】
星星:【刚停好车,马上就到。】
她笑着收回手机,察觉到有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她顺着看去,张楠和许岩。
那天的不欢而散后,许岩就没再联系过她,现在两个人隔着好几个身位,倒也没让她觉得尴尬。
只是张楠……没来由的,她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咱们的天之骄子还没来?”李杨的声音打乱她的思绪,“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混得太差,丢人不敢来了吧。”
乔司月皱了下眉,他有什么资格这般中伤他?
“你知道他救过多少人?为了救这些人受过多少伤吗?”一出声,包间陷入短暂的安静。
李杨循声撩起眼皮,“都多少年没见过了,谁还关注一个连学都没上完的高考状元?哦现在已经是伟大的消防员战士了……差点忘了,咱这英雄最近还上电视作秀去了。”
有些玩笑话适合点到为止,李杨这番话已经越过了那个度,没有人应和。
时间仿佛被静止一样。乔司月冷冷看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给我闭嘴。”
她太擅长利用自己的长处,表面温吞的性子,毫无攻击性的长相,就连声线也是细细软软的。
强烈的反差感让所有人愣了下。
从始至终沈一涵都没说话,余光瞟了眼张楠方向,突地顿住,大约三秒后发现蹊跷。
这时插进来一道声音:“看来你上学那会被我揍怕了,到现在都心心念念想着我。”
李杨表情僵了下,林屿肆眼皮子不掀,笔直地朝一个位置走去,坐下,左臂搭在乔司月椅背上,像宣告主权的行为。
班长诧异地瞪大眼睛,“等会,你俩在谈?”
“谈着。”拖腔带调的,细听是愉悦。
刚才的不悦消散,乔司月耳垂红了些。
“了不得,咱们班居然成了两对。”班长端起酒杯祝贺。
林屿肆以茶代酒,笑着应下。
乔司月扯扯他的手,轻声说:“你喝酒吧,到时候我开车。”
林屿肆嗯一声,往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白酒。
还没喝——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俩最后会在一起,”张楠笑说,“我记得当时司月不是喜欢许岩的吗?还给他写了封情书。”
闷头一棍,乔司月生生愣住,不给她缓冲时间,耳朵被一双温柔的手掌罩住,随后连人带椅转了九十度,“给你变个魔术。”
不合时宜的举动,使在场的目光聚集到一处,几秒后,剩下意味深长的探究。
好半会乔司月才找回自己声音,哑的:“什么魔术?”
紧接着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指间多出一枚硬币,转瞬消失。
“猜猜在哪只手?”含笑的声线。张楠捏了捏拳头,用调侃的语气继续说:“那封情书许岩你没收啊?也是,要真收了,你俩早在一起了。”
许岩盯住她看了几秒,也笑:“哦,扔了。”
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不说混成了人精,起码的眼力见还是有的,张楠这几句话什么意思,压根经不起推敲。
但现在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场上这些人索性保持心照不宣的沉默。
“左边。”乔司月的嗓音更哑了。
“闭上眼。”
她照做。
林屿肆换了只手,“睁眼。”
左手掌心放着一枚硬币。
“答对了,给个奖励。”他笑起来,旁若无人地捧住她的脸,含住她的唇,两秒后说:“去外面等我会。”
她应了声好。
人走后,包间气氛还是僵滞,林屿肆把酒放回转盘上,“谁告诉你那信是写给许岩的。”
张楠吃了哑巴亏,她总不能说那天发生的事她都看到了,包括情书是如何进林屿肆抽屉,又如何掉出落在许岩手上,最后又被他扔进垃圾桶。
“我们夫妻俩玩点小暧昧,关他什么事?”林屿肆视线在许岩身上停留片刻,没什么情绪地收回。
“你们夫妻俩?”李杨嘲讽一笑,“你这老婆还挺多,一下乔司月,一下路迦蓝,这是坐享齐人之福啊。”
班长出声制止,“李杨,别说了。”
这话伤不到林屿肆,衬衫袖口一层层地往上叠着,露出精瘦的手臂,勾唇懒懒在笑,“你这口味还挺重,会跟自己亲妹当夫妻。”
漫不经心的语调,威力却大。
一石激起千层浪,今天来的这些人几乎都在私底下揣测过他和路迦蓝的关系,可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事实真相会是如此。比起别人的惊诧,李杨的脸色只剩下难堪,他喜欢过路迦蓝,也被路迦蓝拒绝过很多次,当时路迦蓝和林屿肆走得很近,他不由分说地将林屿肆当成假想敌,明里暗里地同人作对。
刚才这句话算是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林屿肆没有跟他们解释下去的必要,解锁屏幕,找到一家高评分的餐馆,点了几样她最爱吃的菜,手机放回兜里,起身的同时说:“你们慢吃,我得去哄人了。”
走到半路补充:“钱已经转到群里了,四份,班长记得收。”
张楠看着人消失,拳头松了又紧,反复几次后,摁灭屏幕,手机啪的一声反扣在桌上。
林屿肆在喷泉边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动不动的,风从她衣摆里钻进又飘出。
“车就停在门口,自己先开车去汀芷,我马上回去。”他还有事情没解决,得留下。
车钥匙放入她掌心。
乔司月用力攥紧,往前几步,环上他脖颈,拥住。
他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头发,没说话。
周围车辆来来往往,乔司月提醒自己该松开了。
但她没松,是没法松,不安全感在心头缠绕,“你会回来的对吗?”
迫切地想要听见他坚定的回答,他也没让自己失望。
“会。”
她无力地笑了笑,松开手臂,腿还没迈出去,被他拉了回来,手也被牵住。
林屿肆陪她走到停车的地方,从车里拿出一叠证件。
乔司月愣住:“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户口本、身份证、房产证……整个家底都交到她手上了。
“这下没地方去了。”只能靠你收留了。
飞虫扑在灯管上,形成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万籁俱寂,只能听到被放大的心跳声,跳得很急,也疼。
乔司月一阵鼻酸,“我等你回来。”
林屿肆盯着她看了会,还是不放心,开车将她送回别墅区,然后折返。
停在路边,风起了,呼吸被打乱,打火机上的那一簇光忽明忽暗。
烟始终燃不起来。
林屿肆走后不久,张楠拿上手机离开包间,听见身后越发急促的脚步声,回头。
愣神的空档,成功被沈一涵拦住去路。
趁人没有防备,沈一涵夺下她揣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红唇挑起一个含着讥诮意味的笑容,“你要拍的话,拍我会更有价值。”
手机还是原来的密码,轻而易举就解锁了屏幕,将张楠偷拍到的视频全部删除,递还。
张楠没接,半晌反应过来,压下被抓包的慌乱,阴凉的眼神刮过去,“你在这装什么老好人?”
沈一涵轻笑了声,松开手,手机与桌板碰撞,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短暂地切断暗潮汹涌的氛围。
避开她的问题:“乔司月只是个画师,连半个娱乐圈的人都算不上,你录她跟别人争执的视频没有半点意义,舆论可能会出现一时的迎风倒,但最后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话里话外像提醒,更像警告,只不过声线克制,压下了咄咄逼人的腔调,“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她被人肉被网暴,最后还不是和平解决……也算不上和平,每个造谣中伤的人,都被林屿肆一封律师函解决了,所以你这么做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张楠并不觉得沈一涵有这么好心,但不可否认她分析的句句在理,一时拉不开脸,空气陷入僵持状态,包间里的笑声时不时传来,心里莫名觉得讽刺,“你甘心吗?”这么多年过去,她对林屿肆早就没了喜欢,只剩下执念,只要她还在原地踏步的一天,就见不得他过得太幸福,更何况他喜欢的人还是自己曾经最瞧不上眼的乔司月。
沉默了有半分钟,沈一涵说:“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早就输了不是吗?”
时隔多年,因沈一涵这句话,张楠再次感受到那种徘徊在不见天日的等待里,所产生的数不尽又逃不开的酸涩。
明明那些日子,自己也为了他做过很多蠢事:偷偷撕下他的准考证,省吃俭用攒钱,就为了能穿上和他同款的鞋子,翘课去看他打篮球,却从来不敢把多买的那瓶水递给他……
可为什么他只能看见乔司月一个人?
高中毕业后,她遇见了很多人,身上也渐渐没了往昔青涩的影子,她和不同的人交往、分手,有过短暂的心动,过后是更为漫长的失落。
她才意识到,年少时或甜蜜或心酸的悸动才是这一生中最独一无二的经历,而那时的暗恋就像一场无人知晓的自我消耗,感动的了自己,却怎么也感动不了那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偏偏——”没法再往下说了。
沈一涵无波无澜地看着她,“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你不喜欢乔司月,自然看不到她的好,他喜欢她,所以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好。”
林屿肆爱的人是乔司月,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乔司月,他也会一天比一天更爱这个女人。
这是她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望不到头的一厢情愿就要敢于愿赌服输,更要学会及时止损。
不管张楠心里如何想的,但沈一涵曾经是真心诚意拿她当朋友看待的,即便她们最后因为同一个人闹了个不愉快的结局。言尽于此,剩下的路得张楠自己走,是好是坏都与自己无关了。
沈一涵最后看她眼,绕过她回了包厢。
好端端的聚会,被搅和成这样,幸好盛薇临时有事不在,不至于让她看到这心寒的一幕。
各怀心思的沉默后,班长出来活跃气氛,才重新带起零零散散的笑声,场面始终热络不起来,原定的活动不了了之。
许岩定了最近的一家酒店,从停车场出来,看见街角站着一个男人,浸在橙黄光束下的个子很高,套一件黑色长款风衣,衣摆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落在地上脚步声由轻变重,男人换了个姿势,半倚在灯柱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打火机。
等风消停了会,衔在嘴里的那根烟才被他点上,动作娴熟老练,带着玩世不恭的痞气。
火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很清晰,许岩停下,顺势看出他兴师问罪的架势,“来找我算账?”
林屿肆笑着说:“我是想找你算账,但她会心疼,所以我不动手,只是想找你问个清楚。”
一言不合就开打适用于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成年人喜欢兵不血刃,用嘴杀人。
“想问什么?”许岩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唇角,“我以为刚才在饭桌上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答案。”
来龙去脉是清楚了,却少了最为关键的东西。
林屿肆开门见山地问:“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哪怕迟到了很多年,他还是想知道十七岁时她的心意,那颗孤注一掷奔向他的真心。
可他不能亲自问她,这和在她伤口上再捅一刀没什么区别。
许岩摘了眼镜,失去遮拦的黑瞳在背光的阴影里幽深复杂。他笑着摇头。
不是不知道,是不告诉你。
而且,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生气归生气,林屿肆不至于失了理智,看不出他的挑衅行为,在这时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把人打成二级残废。
他掸了下烟蒂,侧目看去,脸埋在烟雾里,模糊了瘦削的轮廓,唇线还是清晰,弯曲的弧度里藏进嘲弄,“她给我的那封情书里,究竟写了什么?”
看似一模一样的问题,带来的杀伤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许岩肌肉绷得可怕,挤不出任何笑容,眼神阴凉,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怎么就知道那里面一定会写什么?”
一霎的沉寂,林屿肆掐了烟,不咸不淡地说:“哦,原来她给我的是画。”
没什么比借助自己最热爱的东西传递自己的喜欢更为浪漫。
他早该想到的。
许岩明显一顿,猝不及防的走向,意味着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微信提示响了声,林屿肆掏出手机看。
小月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快了”,摁灭屏幕继续说:“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永远比不上我。”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眼前这人,坦荡太多。
这么脏的心,只配一辈子活在阴沟里。
林屿肆双手插进兜里,笑意漫开:“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人太可怜,偷偷摸摸地活了这么多年,后半辈子还得继续见不得光地守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可怜又是什么?”
林屿肆不敢耽误太长时间,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开车回了汀芷别墅区,进门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余光扫到桌上满当当的饭菜,“怎么不吃?”“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她知道他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
嗓音听上去没有异样。
林屿肆摸了摸餐盒,还是热的,拉开她身侧的座椅,“吃吧。”
乔司月一直没夹菜,挑着碗里的米饭,艰难吞咽着。
林屿肆握住她筷子,“吃不下就别吃了。”
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怕他担心,她在强装无所谓。
“别为了照顾别人的情绪,忽视了自己,我从来不需要你为了我妥协、迁就,你只管做你自己。”
只管把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和诉求全都告诉我,只管迈开那一步,剩下的路,我会一次性走全。
乔司月听着更心痛了,他明明也难过,现在还要装作不在意,腾出精力安慰自己。
她放下筷子,头埋得很低,许久才闷声说:“我难受。”
总算又开口了,是好事。
林屿肆卡在嗓子眼的气松懈不少,心里也还是难受得要命,恨不得再次冲到许岩面前,狠狠给那男人一拳,可这节骨眼上,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难受什么?”
继续往下说。
她光顾着摇头,就是不肯说。
他起身转了一圈,拿到纸笔,递到她跟前:“没法亲口说的话,全都写下来。”
她握住笔,迟迟落不下,抬头与他的目光一撞,心被捂热了些,在纸上生硬地刻下四个字:我没想到。
是没想到情书会被许岩拿走,还是没想到会被他扔进垃圾桶?
没力气写下去了,也不知道该写什么。
虽然刚才他在努力转移自己注意力,但是……
“张楠的话我都听到了,”眼泪兜不住了,“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风拍动纱幔的声音响了几秒。
“唯唯。”他唤她的小名。
明知道没有意义,她还是想哭,听不进任何话,一夕之间,退回到自己的保护壳里,哆哆嗦嗦地打着颤。
忽而被他抱到腿上,唇严丝合缝地贴上,冰冰凉凉的,甚过今晚的夜色。
舌根都被吻到发麻,她终于遭不住了,眼泪顺势止住,伏在他肩头喘气。
林屿肆轻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掌心的触感嶙峋,太瘦了,以后多吃点好不好。
“对不起,把你送我的宝贝弄丢了。”他跟她道歉。
这关他什么事?他也不想的。
乔司月一个劲摇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一面浸在自己混乱的情绪里,一面感受他安慰性的抚摸,掌心滚烫,不断渗出汗液,洇湿薄薄的衣衫。
“你也不想的。”她轻声说。
就算那封情书最后递到他手里,就算他们因此在一起了,谁能保证这几年两颗相爱的心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动摇而分道扬镳。
她只是不甘心,为这么多年阴差阳错的误会与错过。
这世上,不是谁都等得起漫长的九年。
可最让她难过到不愿接受的是,她的真心被人当成垃圾一样,扔了。
“和我说说,给我画了什么?”他蹲下身,抬头看她,继续哄。
“月亮,”她一顿,“你站在月亮下,在看我。”
很奇怪,那时候他还没喜欢上她,但这画面在不知不觉中刻进了他心里,以至于在听到她这么一形容后,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记忆里提取出这一幕:
他看到了站在四楼窗口的她,当时陆钊问他在看什么,他还装模作样地敷衍了句:“在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