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事儿的确有些难以开口,所以顾九还在考虑怎么求他才是。
毕竟,师父的规矩也是立在那里的,她不能强求,只能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说动他了。
"对了,嬷嬷,您上午去一趟别院,我记得那里还存着几样景泰蓝的瓷器,唔,还有一个乌木山水屏风。一并取回来吧。"
才嫁过来的时候,顾九为了不让方清她们再敲诈自己的东西,早就将那些值钱的都给挪到别院去了。昨日她说好要给秦峥送东西的,这会儿让赵嬷嬷去取了,下午等秦峥回来,刚好可以给他送去。
赵嬷嬷应了,又得知顾九要出去,因试探着问道:"那思清阁那边,您就不过去了吧?"
先前那几日,顾九可是日日都要去思清阁的。
不过现下撕破了脸。这管家之事大抵也不能跟着做了吧。
听得赵嬷嬷这话,顾九则是嗤笑道:"那是自然,再者说来,嬷嬷当真以为,她会真心实意的把管家权放给我?"
怕是为了做个面子。之后再旁敲侧击的坑自己罢了。
不过现下撕破了脸,她倒是省的过去虚与委蛇了。
听得顾九这话,赵嬷嬷应声,复又笑道:"如此也好。"
一旁的白术却是有些替自家小姐不平:"这算是什么事儿?分明小姐您才是正经的世子夫人,可如今偏偏叫一个妾管家,这传出去您的脸面往哪儿搁?"
白术这话一出,不等顾九说什么,就见赵嬷嬷先睨了她一眼,道:"白术,慎言。"
纵然心中不高兴,可也不能说出来,否则祸从口出,连累的还是自己小姐。
闻言,白术脸色一僵,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复又道歉:"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
顾九见她这模样,则是笑了一声,道:"嬷嬷何必吓唬她,咱们院子里,没那些听墙根儿的。"
赵嬷嬷听得她这话,只是应声道:"小姐说的是,只是到底要当心些。"
她这话一出,白术当先笑着哄她:"是,奴婢以后必然会当心的。嬷嬷就别跟我生气啦。"
见白术这样子,赵嬷嬷又不由得失笑,道:"你呀,行了,还不快去伺候小姐吃饭?"
得了这话,白术立刻便应声去了。
只是等到白术去了之后,赵嬷嬷才叹了口气道:"这丫头口无遮拦,小姐您也不能太容着她。"
现下在自己府上还行,可若是之后出去也这般,万一闹出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
对于赵嬷嬷这话,顾九却是不大担心,因笑着安抚她道:"嬷嬷放心好了,白术虽说心性单纯,可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之所以在咱们面前口无遮拦,还不是因为知道可以畅所欲言么?"
更何况,前世里白术为她而死,今生顾九得以重生,能见得白术还好好儿的活着,已然觉得十分感激上天了。
这丫头心性如此,她又拿白术当妹妹来看,哪里还肯以下人的方式对待她?
听得顾九这话,赵嬷嬷笑叹道:"罢了,您说的也是。"
只是心里却打定主意,小姐待她们好,她们却得更上心些。改日里,得敲打敲打白术,不能让她给小姐添乱。
而她们却浑然不知,白术已然都听到了。
她站在门外,原本打算进去的脚步却顿住,眼眶也有些红。
论起来,白术比顾九年岁还大一些,因着自幼陪在顾九身边伺候,所以有时候难免会越界。
可她没有想到,顾九的心里,竟然是这般包容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泪,复又坚定了心思。
小姐待她好,她也得知恩,如赵嬷嬷所说,是得约束好自己这张嘴,绝对不能给小姐添麻烦!
……
顾九一夜未睡,待得吃了早饭之后,倒反而有了几分困意。
白术见她这模样,不由得劝道:"小姐不如先去睡一会儿?也不急在这一日出门。"
她说这话时。一面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子,给顾九倒了一盏茶端了过去。
顾九伸手接过,却是笑着摇头道:"不了,还是出门吧,难得今日春光好。咱们权且当做出去走走了。"
况且,她这满腹心事,便是躺到床上,怕也是睡不着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挺着白日不睡,到夜里反而能一夜好眠。
见说不动她,白术便也只能点头答应,替她整理了衣衫之后,二人一同去了梅园。
在马车上的时候,顾九到底没忍住眯了一会儿。等到了梅园,白术见她睡得正香,便没叫醒她,只在旁边守着。
不过这外间声音吵闹,顾九也不过打了个盹儿,便醒了过来。
见马车不动,顾九一时还有些迷糊,因问道:"怎么不走了?"
才睡起来,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的软糯。
闻言,白术笑着过去替她整理钗环首饰。一面笑道:"已经到了,小姐下车吧?"
顾九挑帘,这才发现马车就站在梅园门口呢。
她点头应了,一面由着白术的搀扶下了马车。
今日阳光甚好,暖意照庭院,庄子期则是拿了药草在慢慢的研磨着。
有清淡的药香飘散开来,虽带着清苦气息,却并不叫人厌烦。
顾九如今闻惯了,倒觉得这味道极好,因笑眯眯的走过去叫了一声:"先生,我来吧。"
见顾九前来,庄子期点头应了,回头看了一眼丫鬟手中的东西,复又蹙眉道:"怎么又带了这么多?"
身后白术林林总总拿了不少,瞧着盒子还极为雅致,一眼看上去便知价值不菲。
听得庄子期这话,顾九却是笑道:"都是些日常吃的用的,家里放着也是无用,倒不如拿来给您。"
她一面说着,一面让白术将东西放在房中。自己则是顺手拿了捣药杵来,接了庄子期手中的活计。
见她这动作,庄子期倒也不拦着,只是问道:"才让你背的药经如何了?"
于教学一事上,顾九从不敢马虎。她这些时日虽然事情繁多,却也不曾丢下医书,此时听得庄子期询问,眉眼中也带着谦逊:"学的不精通,只笼统记了个大概。"
认识顾九这么久。对于她这话的潜台词,庄子期倒是心知肚明,因道:"那我来考考你。"
他说到这儿,随口便问道:"岑莲叶的药性为何?"
顾九手上捣药动作不停,头也不抬道:"性平。止心火,肝火旺者可服,孕幼忌用。"
她嘴里也不打磕绊,可谓是对答如流。
庄子期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询问了她几个,便见顾九回答的分毫不差。
他顿了顿,道:"看来你这本书学的还不错。"
闻言,顾九带着几分谦逊的笑容道:"先是过谦了,其实还差的远。"
庄子期睨了她一眼,对这小丫头倒是越发的满意。
别的不说,不骄不躁,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他念及此,欣赏的意味越发的浓,因道:"我这儿还有几本医书,你走时记得带上。"
听得这话,顾九顿时笑着道谢。
如今这市面上纵有医书,却都是些浅显的,正经想学到东西,要么是世家行医的,要么便是与之有关的。
顾九能跟着庄子期学东西,说来也是误打误撞的缘分了。
得如此机遇,她不把握住才是傻呢。
顾九才说到这儿,就见顾念蓝从房中跑出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撒娇道:"小姑姑,你可算来啦,蓝儿好想你呀!"
顾九忙事情,最近都没有来梅园,算下来也不过几日的功夫。但顾念蓝自出生到现在没跟她分开这么久,如今这小脸上都带出委屈的神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