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顾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娇蛮,听得秦峥却是心都软了下来。
分明知道她是在胡搅蛮缠,秦峥也乐意纵着她,因笑着吻了吻她的眉心,十分好脾气道:"夫人莫要生气,为夫错了,可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满是纵容,那声音听得顾九脸颊云霞升腾,贝齿咬着下唇,一双眸子也有些飘忽。
"唔,那我这次就原谅你了。"
顾九说到这儿,复又加了一句:"但是,不许有下次,不许凶我。也不许再瞒着我。"
她太了解秦峥了,这人若是想秋后算账,有的是机会。
闻言,秦峥却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回身坐到椅子上。一把将顾九给拉了过来,看着在自己怀中乖巧的小姑娘,睨了她一眼,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为夫为何要凶你?"
"唔……"
顾九的眼神东看西看,就是不肯看亲只呢个,奈何那表情里面已经写满了心虚。
秦峥看的无奈,叹息道:"这次瞒着你,的确是为夫的不对,但你就这样私自跑过来,若是真的出了危险,你叫我届时该如何?"
要是顾九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儿,他才是追悔莫及了。
念及此,秦峥心中又是一阵后怕。
得亏这小姑娘还算是没糊涂到家,知道跟着白无渊一起过来,可问题是,白无渊现下是安全的,可要是有朝一日他不安全了呢?
秦峥的顾虑,顾九其实全部都知道。
只是当时想念他的情绪抵过了其他,所以她便这么不管不顾的来了。
现下听得秦峥这话。顾九咬了咬唇,莫名有些心里堵,点头道:"妾身知道了。"
秦峥都不必看她,便知道小姑娘这会儿委屈上了。
他倒是想要严厉一些,让她知晓自己现在做的事儿十分不妥当。可是她才一委屈,秦峥便先心软了。
"为夫也不是凶你,只是你要知道是非轻重,对吧?"
秦峥的声音越发温柔,可顾九不知为何,越发觉得心酸不已。
她伸出手来,不管不顾的抱住秦峥,埋在他的脖颈一侧,闷闷道:"可是我想你了。"
只一句话,小姑娘的泪便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是真的想秦峥了。
自从那夜梦到前世之后,顾九才惊觉那思念到底有多深。
那日之后,她再无安眠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一双满是鲜血泥土的手,想起男人阴郁的眼,想起他那句话:"阿九。我们到家了。"
前世他唯一一次这样叫她,却是在她死后!
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暖一座冰山,最后将自己给赔了进去。可谁知道,这个人只是在心外面罩了一层冰壳。
她不知自己何时融化了冰壳,引得那人将自己的一颗心送给了她。
可她却不知道。
顾九甚至不敢想,前世里秦峥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去布置归九院的一切的。
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领回了她的尸首。
那一刻,顾九甚至情愿前世他从未爱过自己。
因为爱一个人太苦了,她爱了秦峥五年,尚且能够看到他。
可是秦峥呢?
他大抵准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要跟自己坦白心意,可却等来了一具再也不会回过来的躯壳。
那之后的几十年,他又该怎么度过?
顾九夜夜被这些问题煎熬着,直到现在真的见到秦峥,她才觉得一颗心放回了原地。
至少今生。他是安然无恙的,至少他们现在,是彼此相拥且相爱的。
原本秦峥是想哄顾九的,谁知道他越哄。小姑娘的泪水越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落个不停。
他残存的怒火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愧疚。
身为人夫,他本该护着顾九,谁知到现在,最让她受委屈的,却是自己。
念及此,秦峥将人搂在怀中。细细的吻去了她的泪水,极尽温柔道:"阿九你听,它也在想你。"
说这话的时候,秦峥将顾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让她听着那在跳动着的脉搏。
一下一下,都是不必说出口便被清晰知晓的爱意。
男人的手掌十分热,抓着顾九的手时,让她觉得连心口都跟着发烫了。
她渐渐地止住了泪水。却是红着眼圈道:"那你不许凶我了。"
分明他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现下却反而被自家夫人倒打一耙。
秦峥一时有些无奈,到底是点头应声:"好,不凶了。"
得了他这话,顾九方才得逞似的笑了。
雨过天晴,秦峥见她这模样,不由得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不知羞。"
他喟叹似的抱着顾九,越发觉得一颗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纵然对她的到来有些生气,可秦峥不得不承认,现下抱着她的时候,他觉得一切的烦恼全部散去,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人。
罢了,由她去吧,他总不能连一个小姑娘都护不住。
……
顾九这些时日都没有睡好,如今在秦峥的怀中。却是难得的苦厄散去,满心的安宁,不过片刻功夫,她便趴在秦峥的怀中睡着了。
秦峥才吩咐了下人去端晚饭过来。这会儿正搂着顾九说话,谁知好一会儿不见人回应,待得低头的功夫,便见她不知何时已然沉沉睡去。
小姑娘睡得十分踏实。看的秦峥的心都跟着柔软了下来。
他无声的勾唇,继而将人轻轻地抱了起来,带着她进了内室。
感受到身体被腾空,顾九迷迷糊糊的睁眼。声音柔软的叫他:夫君……"
秦峥温声应了,一面柔声道:"我在呢,你先睡一会儿。"
得了他的话,顾九便放心的睡着了,秦峥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见小姑娘在睡梦中都抓着自己的手,唇边笑意越发加重了几分。
待得下人过来送饭的时候,秦峥将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来放在她掌心,任由她握着,自己则是起身过去接饭盒。
"嘘。"
见秦峥无声比了个嘘,前来送饭的下人立刻噤声,将饭盒递了过去,自己则是退到了门外。
秦峥看了他一眼,淡漠的吩咐道:"无事不得扰。"
闻言,那人顿时恭声应道:"是,奴才明白。"
见那人去了,秦峥这才将门重新合上,自己将饭盒放在桌案上,看了眼还在沉睡的顾九,想了想,转身出了门。
他去寻的是车夫。
"给大人请安。"
车夫现下被安置在了驿站里面,不过秦峥的房间在三楼,而那车夫的房间则是在二楼。
见秦峥过来,那车夫丝毫不意外,先是行了礼,继而又请罪道:"属下不该擅自护送夫人前来,请大人治罪。"
说这话的时候,那车夫一面拿手沾了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白"字。
秦峥见他写的东西,淡淡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行了,起来吧。"
"谢大人。"
车夫忙的行礼道谢,起身的时候,将一封书信递到了秦峥的手上。
那是白无渊写的。
秦峥接了信,看了一眼四周,复又冷声问道:"夫人怎么会突然来?"
那车夫的脸色变了变,悄然道:"夫人她说思念您,所以便瞒了其他人来了。"
果然跟秦峥猜测的一样。
以顾九的性子,约莫是临时跳了白无渊的马车,来了个瞒天过海。
不过……
白无渊若是真的不想让她乘车,怕也有的是法子,何至于被顾九给直接强硬的蹭了一路马车?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顾九随着他一同来了这密阳城中。
这个人,到底怀的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