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梓骞返回镇抚司,刚进衙门口,一个校尉跑过来交给他一封信,说是一个女人送来的。信封上只有“王梓骞亲启”五个字,王梓骞猜测这封信有可能是谭萍送来的。
王梓骞急匆匆来到内堂,将信封打开,取出里面的信笺,上面只有一行字:杀死王兆祥的人是唐婉儿的侍女春燕。
王梓骞看着信呆呆地发愣,他的确是曾经怀疑过春燕,但是他不相信唐婉儿会杀死王兆祥,这段时间与唐婉儿的接触,他知道唐婉儿不是一个乱杀无辜的人。
王梓骞已经不是愣头青年,猜出写这封信的人显然是想挑拨他与唐婉儿之间的关系,但是对手的智商似乎不应该这么低。
就在王梓骞苦思冥想的时候,派出跟踪唐婉儿的缇骑回来禀报,唐婉儿去了广渠门瓮城里的一家纸店,缇骑将在纸店里发现的灵位带回来,呈给王梓骞。
王梓骞看到灵位上写着许执放的名字,暗暗吃惊,当初罗杲把他抓进诏狱的罪名就是说他是许执放的儿子。在被抓之前,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段时间,王梓骞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许执放,逐渐得知许执放曾经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他现在屁股下坐的这个座位就曾经是许执放的,但是更详细的情况却不得而知。照磨所里所有关于许执放的卷宗都被封存不得查阅,所有人也对许执放的事三缄其口,一提到他,不是躲开就是说不知道。只是偷听到袁斌和弦子私下议论说唐婉儿有可能是许执放的嫡传弟子。
有一点王梓骞可以肯定,从唐婉儿为他所做的一切可以断定,自己与许执放应该有某种关系,否则一切事情都说不通。
一个校尉进来通报,“唐小姐求见。”
王梓骞赶紧把信件塞进口袋里,从桌案后的太师椅上起来,担心唐婉儿看见他坐在这里再来揪耳朵,走到校尉身边说:“以后唐小姐来不要通报,直接让她进来。”
校尉答应一声赶紧跑出内堂。
唐婉儿倒背着双手走进来,面沉如水,没有一丝笑容。王梓骞还算第一次见唐婉儿如此严肃,猜想形势肯定非常严峻。
“你刚才去哪里了?”王梓骞低声下气地问。
“你不是安排人跟着我吗,怎么会不知道我去哪了?”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王梓骞不好意思地说。
“我留给你的东西看见了?”
“你是说许执放的灵位?我正在想这件事,灵位是海神放在哪里的?”
唐婉儿点点头。
王梓骞急忙问:“海神把许执放的灵位放在纸店里说传递什么意思?”
“两层含义,第一,他到京城了,第二,是来找许执放复仇的。”
“许执放已经死了,怎么找他复仇?”王梓骞一头雾水。
“许执放不在了,但是有人还在。”
“谁还在?”王梓骞忽然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唐婉儿,“你—?”
唐婉儿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你。”
“我!”王梓骞大惊失色,心想自己莫非真的是许执放的儿子,张口结舌地问,“我……有我什么事?”
“海神认为你可能是许执放的儿子。”
王梓骞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如果真的是钦犯的儿子,自己可就彻底完了,心里还存有侥幸,问唐婉儿,“你说的可能是什么意思?”
“就是海神还不能确定你就是许执放的儿子,谭萍一直在你身边的目的正是为此。”
“那……我究竟是不是许执放的儿子?”
唐婉儿盯着王梓骞问:“你是希望是,还是希望不是?”
王梓骞义正言辞地说:“不管许执放是不是朝廷钦犯,如果我是他的儿子,就一定承担做儿子的职责。”
“这还差不多,”唐婉儿露出满意的神情,“还算没看错你。”
“你快说我究竟是不是许执放的儿子?”王梓骞着急地问。
“我也不知道,据我所知师父有过妻子,叫夏柳青,俩人一起出使日本,但是夏柳青没能回来,没听说有孩子。”
“啊—”王梓骞似乎松了一口气,“怎么连你也不知道!”
唐婉儿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我来有另外的事。”
“有什么事?”
“你陪我去趟诏狱。”
“去诏狱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赶快走吧。”唐婉儿说完,着急往内堂外走。
王梓骞只好跟着唐婉儿一起向外走,这时舆情室的检校主事匆忙进来,递给王梓骞一张情报记录单。
王梓骞看了一眼情报记录单,神情一怔,急忙对唐婉儿说:“我还有别的事,安排别人陪你去吧。”
唐婉儿察觉出王梓骞不想让自己知道是什么事,也不多问,答应一声独自往大堂外走去。
王梓骞见唐婉儿已经走出大堂,急忙问检校主事,“在廊房头条发现了谭萍?”
检校主事颔首道:“大人安排全力寻找谭萍,传令下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收到的消息,小吏马上就送过来了,”
王梓骞心想还是当官好啊,想找个人刚发话不久,人就找到了,匆忙走到大堂外,向李蚕豆找了一下手,“备马,跟我出去一趟。”
谭萍的事不能让其他人插手,王梓骞只带了李蚕豆赶到了前门外的廊房头条,在街口的锦衣卫眼线看到王梓骞,急忙过来告诉他,谭萍进了前面一家水粉店有好一会了,还没有出来。
王梓骞急忙把马缰绳交个李蚕豆,独自向水粉店走去。李蚕豆不放心王梓骞,把两匹马交给眼线,然后跟在王梓骞身后。
离水粉店还有十几丈远,就看见谭萍从店里出来,然后沿着街道向前面走去,王梓骞见状急忙跟在后面,看见谭萍走了没几步就拐进了旁边的胡同里。
王梓骞急忙快步走到胡同口,看见谭萍走进了胡同里面的第二门楼里。
李蚕豆也跑到了王梓骞身边,“谭萍去哪了?”
“你在这盯着,我自己过去看看。”王梓骞说完,快步向胡同里走去。
王梓骞走到谭萍进去的门楼前,京城最常见的青砖如意门楼,两扇朱漆木门关闭着,听不到门后有什么动静,于是走到门前,轻轻推了一下院门,门没有上栓,一推就开了。
王梓骞迈步走进门楼里,静悄悄地没有动静,绕过影壁墙,庭院里空无一人,房门也都关闭着,王梓骞感觉不对劲,拔出绣春刀,慢慢向正房门口走过去,刚走到院子中间,听到身后院门关闭的声音。紧接着,东西厢房和正房的门都敞开,从里面走出五六个手持刀剑的人,还有两个手持弓弩,箭头对着他。
王梓骞一看这架势,知道中了圈套,只好放下刀束手就擒。
李蚕豆在胡同口等了有一炷香的工夫,还没见王梓骞出来,感觉有点不妙,来到王梓骞进入的如意门楼前,推了推门,从里面上了门栓,急忙拍打门,大声叫:“里面有人吗?”
四合院里没有任何动静,李蚕豆急忙用小刀将门栓挑开,冲进院子里,东西厢房和正房的门都敞开着,挨个屋看了一遍,都空无一人。
李蚕豆知道坏事了,王梓骞肯定被人带走了,撒腿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