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龙案上的信件时,玄华沉声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跟在玄华身后的太监探头瞧了一眼,神情有些困惑,尖声问一直在殿内的两名宫女。
宫女们微怔,茫然地看着那封信,“奴婢,奴婢没有看见任何人进来。”
太监顿时眉头一竖,声音越发尖利,“没有人来,龙案上怎么会多了一封信?”
“够了!闭嘴!”被太监尖细的声音吵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玄华呵斥了一句,然后低头看着这封信。
“玄华亲启”,玄华想不明白,会有何人直呼他姓名。
“过来。”
太监脸上碘着笑,颠颠地走到玄华身边。
玄华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太监,淡声道:“你把这封信拆了。”
太监脸上的笑容微僵,这封信来历不明,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但是陛下已经发话,哪里轮得到他愿不愿意,想不想?
“是。”太监又恢复了笑容,却有些勉强。
他伸手拿起信件时,手甚至抖了一下,连带着信件也差点又掉回龙案上。
太监眼疾手快地连忙将信件捏住。
玄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太监不敢再磨蹭,忍着害怕,利索地打开信件。
直到信件被打开,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太监松了口气,正准备念出来。
玄华的目光扫在信件上时,不经意瞥到了某几个字眼,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只是伸手将信件一把扯了过来。
“陛下?”手上忽然一空的太监愣了半响。
“滚下去!”
玄华死死捏着信件,寒声斥道。
太监不敢多言,连忙应是退了下去。
殿内的宫女小太监,也一律被玄华清理了出去。
待整个宫殿内只剩下玄华一人时,他右手拿起那封信,死死盯着上面铁画银钩的字。
良久,他猛地将整张宣纸揉成一团,然后直接掷在地上。
陆尘怎么会知道此事?
他明明警告过刘进,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难道,是刘进没有将信件销毁,然后让陆尘看见了?
玄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面上的焦虑也越来越明显。
有这个把柄在陆尘手上,日后北国根本不敢动秦国!
玄华的神情变了又变,哪怕他再不甘愿,如今也只能如了陆尘意。
否则,陆尘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权!
心底憋了一股火气,却又无法发泄出去,玄华低骂了一声,狠狠踢了一脚龙案。
第二日,玄华下令,废除禁令,所有矿产皆对秦国开放。
北国的文武百官不明白,陛下怎么短短几天又改变了主意?
明明昨日朝堂上有人呢提起此事时,陛下甚至还龙颜大怒。
众臣猜不透圣心,也没有人敢反对或者质疑。
因为玄华看起来,依旧心情不大好。
这时候撞上去,和找死没有什么差别。
秦国的户部尚书本还对陆尘朝堂上的说法存疑,结果,官商再次从北国回来后,带回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的铁矿。
……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逼近年关。
延阳城越来越热闹,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都是过年节的喜庆物件。
沿着街道走一趟,入目都是大红色。
除夕当夜,按照以往的传统,宫中大摆筵席,君臣同乐。
陆尘走进宴会时,文武百官带着自家人,正乐呵呵地聊天。
年节的宫宴,是可以带家眷的,不过前朝的宴会,只有男子和有官职在身的女官可以参加,没有官职的女眷则在另一处宫殿。
因为赵雪涵是女帝,且没有后宫,所以女眷处,她直接寻了一位郡主负责。
陆尘的座位因为陆尘的要求,没有设在帝王的旁边,而是设在了
朝臣们很快就注意到了陆尘进来,交谈的声音禁不住压低了些。
谁人都清楚,这位主,是不喜欢太过吵闹的。
将座位设在。
陆尘不急不缓地在自己位置上落座。
倒是没有人来找陆尘交谈,他也乐得轻松自在。
没多久,赵雪涵也来了。
这一回,沈澜清没有跟在赵雪涵身后,而是直接在下方落座。
毕竟,沈澜清也是有品阶的女官。
赵雪涵走进宴会时,凤眸直接朝陆尘所在的位置看去。
见风姿卓然的青年正慢条斯理地品酒,朱唇的弧度柔和了许多。
“臣等,参见陛下。”
看见赵雪涵,众臣纷纷起身行礼。
赵雪涵凤眸微挑,从容地朝帝阶上方走去。
站在龙案后面,赵雪涵转身面对众臣,黑色的袖袍轻甩,清冷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响起。
“诸位卿家不必多礼。”
“今夜是年节,大家不必拘束。”
“开宴吧。”
赵雪涵话音落下后,百官们纷纷放松了下来。
往年的年节的宫宴亦是如此,在礼节上,总会比以往的要求松懈不少。
只要不闹出醉酒后闹事的丑态,其余的,言官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很快,宴会的氛围又热络了起来。
可能是众人明白陆尘喜静,所以,很多人都没有贸然上前敬酒打扰。
“爹,为什么并肩王那里,那么安静?”
周遭不少人都在互相敬酒或者交谈,却没有人去给并肩王敬酒。
甚至坐在并肩王周围的朝臣,交谈时都特意压低了声音。
听见儿子的这句话,父亲低声道:“宫宴前,陛下曾经特意叮嘱过,若无事,不用随意打扰并肩王。”
“殿下喜静,不喜欢有人打扰。”
能在朝堂上混的,哪个不是人精,陛下已经如此交代,自然没有谁那么没有眼色上前去打扰。
不过有不少被家里人带来,并未在朝堂上任职的年轻一辈皆不知晓此事。
这会见无人朝陆尘敬酒,神情带着几分微妙。
陆尘能够察觉到那些视线,他并不放在心上。
只要没有人前来打搅即可,其余的于他而言都无甚关系。
陆尘乐得自己一人。
赵雪涵的目光屡屡落在陆尘身上,纤细的手指不断摩挲着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