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陈恙还不是那么没人性,至少魇足之后还记得带人去吃饭。
许知恙的嘴有点破皮,吃偏咸或者烫的东西的时候都会有一丝丝的刺痛。
陈恙帮她盛了一碗肉蟹粥,瞧见她烫得直皱眉,倒了杯温的茶水递到她手边。
“很烫吗?”
许知恙吹着勺子里的汤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不是,嘴唇破皮了。”
陈恙垂眼笑了下,手伸过去,捏着她的下巴瞧了几眼。
“还真破皮了。”
许知恙看见周围一直有服务员走来走去,推开了他的手,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人这么多,你别老动手动脚的。”
陈恙丝毫没有做了坏事的愧疚感,很坦然:“我又没干什么。”
说着,看见小姑娘又疼得连鼻尖都皱了起来,有些不忍:“真的特别疼吗,要不去给你买个药擦一下。”
陈恙说着就要起身,许知恙忙不迭说:“不用,吹凉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陈恙挑了挑眉,换了个位置坐到她身边,帮她把粥晾凉。
“我下次,轻点。”
许知恙喝汤的动作一顿,对于他这种张口就来的恬不知羞的话,耳热了一瞬。
许知恙以为他就随口一说,没打算搭理,没想到他还没完没了。
“不过你别咬我,不然我拿捏不好分寸,轻了重......”
“陈恙!”
许知恙这汤是喝不下去了,她压着声音打断他接下来的话,生怕被隔壁或者路过的服务员听见。
许知恙真真切切瞪了他一眼:“不许再说!”
是警告的意思。
陈恙收到来自女朋友真情实感的一记警告眼神,忽地唇角微弯了弯。
“好,不说,那你喝粥,已经凉了。”许知恙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碗凉的差不多的粥,心头还是在一瞬间被熨烫了下。
突然有点明白,沈舒迩说陈恙狗,到底哪里狗。
明明就是自己干了坏事!还能一本正经地让人脸红耳热。
是她低估了陈恙睁眼说鬼话的能力了。
一顿饭吃完差不多九点,回到民宿,许知恙一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玩手机的温奈。
她愣了下,脱一半的围巾绕在手腕上。
温奈正摊在沙发上玩手机,觑见她回来,手机顿时没了吸引力。
“啧啧啧,”温奈托着腮,眯着眼对着她摇了摇头,“这么晚才回来,陈队长可以啊。”
许知恙双颊一热,轻咳了声,故作淡定地坐到沙发上。
“那什么,我们去医院看舒迩了,才没有很晚回来。”
温奈轻切了一声,挪过去,微微倾身,指着许知恙的嘴唇。
“少女,你的嘴唇破皮了知不知道。”
许知恙没想到温奈看得这么仔细,愣了下,指腹摸了下唇,还是有点刺痛。
温奈:“陈队长怎么也不怜香惜玉点,还是说,你们,很激烈。”
许知恙抿了抿唇,回忆起下午在车里那一幕。
怜香惜玉,他好像也没很凶残,但是。
许知恙指尖抵着圆润的唇珠,那里还有点发麻。
忽然想起男人迷恋吮着的样子,脑子忽然就清醒了。
不可否认,激烈。
温奈看她这样子也就猜了七七八八。
“你俩,到哪一步了。”
许知恙倒了杯水,吹凉了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
“接吻。”
温奈愣了下:“然后呢?”
许知恙眨了眨眼:“没了。”温奈冲她挤眉弄眼:“那他抱你的时候,你没觉得他身上不对劲吗?”
“就没觉得哪里,”温奈朝她眨了个眼,上唇和下唇轻合发出了“吧吧吧”的声音,“硬硬吗?”
许知恙一愣,继而明白她在说什么,把手边的抱枕丢到她怀里,脸上烫得都快烧起来。
“温奈,你正经点!”
她就知道不能和温奈说超过三句话,这个色胚!
温奈接过抱枕往旁边一丢,翘着脚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腮打量她,又忍不住啧了声:“我怎么就不正经了。”
许知恙喝水的动作一顿,杏眼半翘,睨了她一眼,像是在无声反驳。
“好了不逗你了,”温奈戳了戳笑得僵硬的唇角,“调研报告院里批了说没问题,所以,我们明天就要回明大了。”
许知恙点头,温声开口:“我知道,我昨晚已经收到通知,月底是最后一个非遗展,昆曲,李院长已经找过我了,让我和孟冬妮一起准备这个。”
温奈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孟冬妮,我的天哪,怎么到哪都有她。”
许知恙笑了笑:“我尽量除了公事,不要和她有过多的交际就好了。”
温奈翘着二郎腿,切了一声:“你这么想,她可不这么想,我们不是都要一起回去吗,我去申请一下,帮你一起,院长肯定会同意的,毕竟免费的打工人,谁不要。”
许知恙顿了顿,唇角弯了下,忽然觉得这个项目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她朝温奈wink了一下:“你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仙女。”
温奈很吃她这一套,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隔天,温奈和许知恙回了一趟明大。李院长简短地开了一个会议,交代了接下来的院里要办的非遗展的注意事项。
“大概就是这样,许知恙和孟冬妮都是做过非遗展策划的,你们不懂的可以问她们,这是最后一个展了,时间比较仓促,但是却是最重要的一个,届时会邀请央大和南大那边的专家和教授,务必要认真对待。”
会议很简短,说的都是之前说剩下的东西,许知恙甚至能倒背如流还能提出些院长没有提到的小细节。
散会之后,许知恙建了一个工作群。
临走的时候孟冬妮突然走过来和她示好。
“许组长,合作愉快啊。”孟冬妮撩了撩长而卷的头发,朝许知恙伸手。
许知恙轻笑了下,回握住她的手,不甘示弱:“合作愉快。”
不过一瞬,两人齐齐松开,就好像再握一下就有病毒一样,非常敷衍地一个客套。
回去的时候许知恙看见陈恙半个小时前和她发了信息。
他现在在绥芜。
她低着头回复,就听见温奈说:“孟冬妮知不知道你和陈恙的事啊?”
许知恙抬了下眼:“知道,上次在舒迩那,遇到了她。”
温奈啧了声:“那你以后得小心点了。”
许知恙不置可否,算是应下了。
收到许知恙消息的时候陈恙刚从苏汀会议中心的会议室出来。
刚拿出手机,就有人迎面朝他走来。
“陈先生留步。”
陈恙听见声音,抬眼看了一下来人,手顺着手机揣回兜里,舌尖抵了抵下颚,轻嗤一声,像是在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日前他们的提案通过了T大专家组的审核,即将投入绥芜进行旧区改造。T大的提案是将整个绥芜都纳入保护区,但是绥芜那边将提案否决了,说只能划一半。
谁他妈划保护区只划一半的。
陈恙心下冷嗤一声。
其实这些年绥芜政府有出一些政策,但是大都不可行,不是畏手畏脚,就是利益驱动。
绥芜不是落后而是发展不平衡。
靠近苏汀那边的新区别墅林立,越深入腹地的老宅区塌损,荒废。
而相比之下那些不受保护的老宅又都是留存了百年甚至更久的。
陈恙眉眼很淡,拒绝沟通的意思很明显:“抱歉,您的否决我们不接受,还请让负责人来和我们谈。”
穿着西装的男人一脸赔笑:“陈先生,绥芜的情况你也了解,您的这份提案,不切实际。”
“不切实际?”陈恙动作一顿,垂头失笑,“两个月的调研,苏汀和绥芜的项目负责人都说没问题,现在和我们说不切实际,还有,你们请了另一个专家调研队,”
陈恙顿了顿,眉梢轻挑,口气不掩饰不屑说:“没有建立在对生态系统进行充分调查的基础之上,完全只是为了配合绥芜的财政,恕我直说,五年之内,绥芜必定还是老样子。”
听完,程斯衍唇角忍不住翘起,自打陈恙进这个队伍,就没人和他公开叫过板,质疑分毫,绥芜倒是有趣,将他们一份连T大专家队伍都点头说行的提案否决得彻底。
这事放在以前他们恙哥早撒手不干了。
“我们不接受商量,抱歉。”陈恙后退一步,秉着最后一丝客套朝他点了个头。
出了会议中心,陈恙拒绝了程斯衍搭他顺风车的要求。
“你要去哪?”“关你什么事?”陈恙低着头回消息,乜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一个小时后。
许知恙刚洗完澡,手机就响了,紧接着房门被轻敲了下。
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看见陈恙一分钟之前发的信息:【开门。】
这么快回来了。
许知恙搁下手机,去给他开了门。
陈恙臂弯搭着西服外套,靠站在门边,听见身后的动静闻声回头,在看见她的那瞬,眉梢轻抬了下。
“怎么还没睡。”
许知恙温声:“没呢,再过一会。”
她盯着门板上的纹理,忽地开口:“我们明天要回明大了。”
陈恙松领口的动作一顿:“这么快。”
“嗯,因为调研报告已经批了,而且院里要准备新的项目。”
陈恙:“明天早上走吗?”
“那我送你回去。”
许知恙想了想,一脸为难:“你最近好像挺忙的,我可以和大家一起走。”
陈恙舔了舔唇,笑:“送女朋友的时间还是有的。”
“哦,”许知恙点了点头,又问,“你不回去吗?”
陈恙上前一步,唇角弯了弯:“在你这也可以休息。”
许知恙:“......”
她顿了下,侧过身,让出门口的位置让他进来。
也看见了他手上提着的袋子:“这是什么?”
陈恙将外套扔在沙发上,手上的袋子很轻地放在茶几上。
一堆药。
许知恙双手背在身后,俯身凑过去扒拉着袋子看了眼,都是药膏类的。
朝身后洗手台的方向问了句:“你买那么多药干什么。”
陈恙洗手的动作没停,水流声有些大,他的声音传过来有些低沉模糊。“备着,哪天就用到了。”
许知恙也没再细问,回浴室把发尾吹干了,再出来时陈恙坐在沙发研究着那些药膏。
“过来。”
许知恙顺从地走过去,陈恙伸手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勾着她的下巴看了眼。
“好像消下去了点。”
许知恙温吞开口:“你买药就是为了擦嘴唇的吗?”
“不然呢。”陈恙轻笑了下,拆了一管药膏,动作很认真地挤在棉签上。
继而,他捏着棉签的手一顿,手腕搭在膝盖上,朝她看来。
陈恙:“你说你明天要回明城了。”
许知恙“嗯”了声。
他将挤了药膏的棉签往垃圾桶一丢,眉眼有些松散透着玩味,低笑开口:“那这药膏等会再涂。”
许知恙眼皮跳了下,紧接着后颈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捏住,往身后一压,睡裙的裙摆被男人的膝盖压着,压出了些褶子。
交叠的领口往下拉了些许,露出一片细嫩的皮肤和半截弧度漂亮的锁骨,白得晃眼。
陈恙虚着眼看她,上下滚动的喉结很欲,近在眼前。
他垂着头,舌尖吮着她敏感的耳垂。
“接吻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