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恙静静地听着,对上眼前少女柔软的双眸,心里忽然有一个地方塌软下去,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暖意。
陈恙并不想让许知恙和自己一起面对他这个脏乱不堪的家庭,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过往。
他怕她介意。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她能包容他的所有,就像是她之前安慰他的那样。
不在乎他所谓的家世和家庭。
她喜欢他,就真正的是喜欢他这个人。
无关其他。
他反握着许知恙的手,扯了扯唇角,倒像是安慰她,说:“不是什么大事,我都习惯了。”
“走吧,回去。”
许知恙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有点沉闷地点头:“好。”
离开了嘉水南湾,陈恙原先说要过去许知恙公寓住,但是临时又接到了柏清瑜的电话,话里匆忙,只让他来一趟南城。
于是送许知恙回家之后,他就连夜回了南城。
许知恙不敢打扰他,看到他和自己说到了之后才放心地去睡觉。
不过那天晚上她罕见的失了眠,许知恙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坐起来,拿了平板找了部电影看。
果不其然电影最能催眠,进度条只到一半她就昏昏欲睡了,但是许知恙不想看一半,直接2倍速看到了结尾,她捏了捏鼻梁,松了口气,往旁边一倒立马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温奈的电话吵醒的。
许知恙不知道自己睡到几点,迷迷糊糊抓来手机,滑下接听键,音色沙哑:“奈奈。”
电话那头倏的一顿,继而语气暧昧,缓缓说:“你这声音哑成这样,昨晚该不会是......”
许知恙听着她的话里有话,也没了睡意,顺着她的话头逗了逗了她。“是啊。”
“哇操,真的假的?!!”温奈顿时拔高音量,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许知恙被她轰炸得差点失聪,开了外放,拉过床尾的毛衣开衫套上踩着拖鞋进了浴室洗漱。
“开玩笑的,昨晚看了部电影看到四点,”许知恙将手机放在浴巾上,往牙刷上挤牙膏,“还失眠了。”
温奈嘁了一声,道了一句没劲,紧接着说:“你过年回不回家啊。”
许知恙刷着牙,嘴里含着泡沫,想了想说道:“回,但是不知道回明城的家还是去南城我外婆那边,你现在在哪。”
温奈:“淮城,不过今晚就回去了,你要不要吃什么土特产我给你带过去。”
许知恙吐掉泡沫漱了口水:“好像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她边擦着脸边和温奈闲扯些有的没的。
吃过早饭。
许知恙打开电脑写着院里要上交的报告。
陈恙一天没给她发信息,等看到他信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只发了一条语音,叫她开门。
许知恙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着水,她听完之后就跑去给他开了门。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肩上和头发上还有点雨,看上去就像是风尘仆仆而来的。
陈恙听见动静抬眼,看着眼前身穿睡衣的女生,头发还在滴着水,喉头滚动了一下,撑在门框的手微微收紧。
许知恙看他迟迟不动,侧了身,示意他进来。
陈恙反手把门带上,目光移开。
许知恙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屋里开着暖气,陈恙脱了外套随手挂在玄关处,拉着她进去浴室吹头发。
他打开吹风机,声音在吹风机的呼呼声下听起来很模糊:“忙完就回来了。”许知恙哦了声,坐在浴室的椅子上由着他给她吹头发。
她刚刚头发没擦干,湿发贴在衣服上,打湿了一片,把紫色的睡衣晕成了深紫色。
衬得她脖颈那块的皮肤格外雪白。
她的头发很软,长指没入的时候像是触及一块上好的绸缎,陈恙有些迷恋的绕着她的发丝把玩,吹了七八分干,他把吹风机关掉。
许知恙听见耳边吵嚷的声音被中断,想着这是吹好了,手指顺了顺发梢,刚想转过身去,就察觉到遮盖住后颈那块的头发被撩起来,温热的吻落在她的颈侧。
许知恙身子一僵,揪着裙子布料的手收紧。
她听见陈恙双手绕到前面箍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陈恙......”许知恙试探地叫了声,双臂被他紧紧夹住动弹不得。
“嗯。”他沉闷地应了声,沿着颈侧往上亲吻,舔着她敏感的耳垂。
“抱一会,还是,”陈恙气息滚烫,轻笑了声,附在她耳侧,“直接做。”
许知恙透过镜子还能看见男人垂着眼蹭在她脖颈处的模样,她脸红耳热,手臂挣扎了下却被他又收紧。
“你抱就抱,别老是想那什么东西。”许知恙小声嘀咕了句,不过一会就浑身松软下来。
陈恙今晚好像出奇的耐心,他掀了眸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舔着唇笑:“那我不想隔着衣服抱,行吗?”
许知恙:“!”
“不......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恙一把抱起来,放到了浴室的洗手台上。
他双手保持着撑在她腿侧的姿势,身体前倾,很轻地去碰她的嘴唇。
陈恙身上带着外头风雪的气息,脸是凉的,嘴唇也是凉的,亲起来,莫名就像果冻一样。许知恙像是被他的气息冲昏了头,不知道怎地就伸出舌尖像只小猫一样轻舔了下。
男人身子一怔,反应极大,撑在她腿侧的手往上,顺着她的背脊滑到她的后颈,眸色很深:“学坏了?”
许知恙抬眼,诚实地说了句:“你教的呀。”
听完,陈恙倏的笑:“那我教你更坏的,学不学?”
这话就像是某种暗示。
暧昧的氛围一点即燃。
许知恙坐在洗手台上,感受着陈恙掀起她的裙摆,指尖在她的腿上逗留,引得她起了一身战栗,酥痒难耐,许知恙禁不住他的挑逗,忍不住躲了下却被男人温热的掌握住。
她往后躲,陈恙就往前,保持着紧逼的姿势,后来实在退无可退,陈恙一手揽着她的腰将人又拉了回来。
长指勾住睡衣的带子轻轻一扯,单薄的布料从瘦削的肩膀滑下来,像是剥鸡蛋一样,露出的雪色的肌肤。
陈恙盯着她看了很久,指尖轻摁着她的下唇,哑声:“不是想学吗,这么快就脸红了。”
许知恙咬着唇,不吭一声地抓着他的衣领将头埋在他肩窝,像是害羞又像是冷,头都没敢抬。
陈恙哼笑了声,倒也没为难她,将人抱出去放在床上。
“等我下。”他吻了她的唇,哑声。
许知恙拉上被他解开的睡衣,懵然抬眼,看见他去开了昨天放在她这的行李箱,脑子转了下。
她瞄了一眼,看见陈恙大大方方地打开行李箱。
里面占了半个行李箱的计生用品就呈现在她的面前。
等等,他该不会把在帝都那边的都带过来了吧。
许知恙一噎,随即一想,帝都那边的不都用完了吗?那这是。
新的?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陈恙已经拿了东西回来了。
“你怎么买这么......多?”
许知恙看见他关了灯,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陈恙扯着衣领,随即覆了上来。
他将她系上的睡衣带子再度挑开,带着滚烫温度的唇瓣从她的耳垂一路流连往下。
后来许知恙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等他从后面覆上来的时候,才低声,咬着她的耳尖说:“用得快,消耗品。”
这一觉许知恙睡得格外的沉,窗外还有雨在拍打窗户的声音,滴答声入梦。
一直睡到隔天一早,许知恙起床的时候才知道昨晚陈恙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眨着沉重的眼皮看见垃圾桶那些被用烂的东西,脸颊一热又钻回被窝。
许知恙挠了挠眼下的皮肤,手臂酸软地撑着身体准备下床。
被窝被掀开,冷气渗入,被窝里的人睡着忽然觉得有些凉,皱着眉睁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穿衣的少女。
入眼,是瘦削的蝴蝶骨。
背着光,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从她削瘦的脊背绵延往下,纤细的腰线笔直而顺滑,陈恙舌尖抵了腮,狭长的眸子勾出一抹玩味。
陈恙伸手,温热的指腹捏了捏少女的后颈,带着贪恋地来回摩挲,似逗弄,又似爱抚。
许知恙一怔,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她套上睡衣,拉好带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刚起床,声音有些沙哑:“我吵醒你了吗?”
陈恙扬了扬下巴,一脸不置可否。
许知恙咽了口水,小心翼翼地抓着被子帮他盖好,倒是不怕他着凉,而是他没有穿衣服,她怕大早上按耐不住。陈恙看着她这一动作,挑着眉笑,吊儿郎当开口:“不想看?”
许知恙:“......”
“还是不敢。”说着,他还特别不要脸地要去扯被子,许知恙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人鱼线,没敢再往下看,摁住他掀被子的手。
许知恙挠了挠手背,软声:“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嘛。”
陈恙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也没了睡意,直接坐了起来,从背后揽着她,手还特别不老实的从腰往上滑,停在了某处,还捏了捏。
“我怎么就不矜持了。”
“......”
公寓没什么东西可以煮,两人洗漱过后就出去吃了个饭。
许知恙在这一块住了那么久,倒是对周围有什么吃的不怎么熟悉,一直都是在明大校外吃或者点外卖。
这会和陈恙开车出去吃,一时倒不知道要吃什么。
她看着陈恙开车绕到老市区,停在了一家私人菜馆的店前。
这块很僻静,许知恙不知道陈恙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家这么冷门的菜馆。
这里离西檀寺很近,吃过饭,两人就当是散步似的走去西檀寺。
这么多年过去了西檀寺还是没什么变化,香火依旧很盛,陈恙一手牵着许知恙,一手插着兜,目光扫过大门旁那棵很大的菩提树,捏了捏她的手指,下巴稍抬。
“你许过愿吗?在这里。”
许知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了下点头:“许过。”
陈恙像是好奇,问道:“许什么愿。”
“我每年都会来,每年许的愿都不一样。”许知恙弯着眸,略一思索答道。
“比如,今年的课题不要太难,外婆身体健康,还有......”
“让我赶紧忘记你。”许知恙这话说得很没底气。陈恙一愣,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淡哂一声:“小没良心。”
许知恙摸了摸被他扯的脸,小声说:“不过这个愿望一次也没有实现......不当真。”
说完,又问他:“那你呢,你许什么。”
陈恙散漫地笑了下:“我和佛祖打了个赌。”
许知恙微怔,抬眼讷讷啊了声,问了句什么。
陈恙没回答,伸手揉了揉她的刘海,将她拉到树后面隐蔽的地方,在菩提树下吻她。
许知恙躲开他凑过来的脸,心脏跳得有些快:“你不是说不能在这里......接吻吗?”
陈恙扣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压,喉骨轻滚,随口说道:“爱意坦荡。”佛祖不会怪罪。
风乍起,高大的菩提树枝叶摇颤,日光影绰地从树梢洒下,拉出了两道身影。
他们在菩提树下交换了一个绵长,不含□□,至纯至性的吻。
刚刚陈恙没说完的话,后半句是。
我和佛祖打了个赌,赌我会追到你。
否则,遁入空门,终身不娶。
佛是他的信仰。
从今往后。
许知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