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久城同学?”
苏瓦尔警政署——
巨大的砖造建筑物,虽然外墙有许多装饰,玄关大门也有繁复装饰,但内部却是重视机能性的简洁设计。宽广的走廊上不断响起职员匆忙往来的脚步声。
位于五楼广阔的会议室,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傲慢地坐在椅子上伸腿向后靠。一手抱着身穿蓬松蕾丝衣物的陶瓷娃娃,另外一只手把金色钻子头整理得更加尖锐,看来似乎正在演讲。面对飞奔进来的一弥,他摆出非常困扰的表情。
周围坐着一群看似警政署刑警的粗鲁男子。一弥小声向警官说明事情经过——
“……这是怎么回事?”
非常伤脑筋的布洛瓦警官如此回答,翻过手上抱着的陶瓷娃娃,开始窥探洋装里面。一弥吓了一跳,远远眺望他的模样。
“……还规规矩矩地穿了衬裤。”
“警官!请你认真听我说!”
一弥大叫:
“在那种地方有个女孩,害怕地说请叫警察,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啊!这是案件!”
“………”
“警官……!”
不管一弥好说歹说,布洛瓦警官就是不想采取行动,竟然开始拉起陶瓷娃娃的衬裤。
就在这时……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一位男子进来。
乱蓬蓬的头发,亳不在意穿着过时的西装,年龄从二十出头到四十五岁……是个完全看不出年龄的男子。虽然戴着形状怪异的方框眼镜,一弥还是能够发现眼镜深处的细小眼睛,闪亮得吓人。
看到这名男人进来,布洛瓦警官不知为何突然站起,把手中抓住脚倒提的陶瓷娃娃塞给一弥。一弥虽然吓了一跳,还是一板一眼地将脱到一半的衬裤恢复原状。
“……席纽勒署长!”
刑警之一如此称呼男子。看来这位年龄不详的男子,正是苏瓦尔警政署署长席纽勒。席纽勒署长来回打量发型怪异的布洛瓦警官,以及一旁认真拨弄陶瓷娃娃内衣的东方少年。
“古雷温,好久不见了。你从未探望过我,难道没收到邀请函吗?”
“不、因为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所以……”
一弥在心底惊呼一声。看来这两个人是老交情了。但是相对于席纽勒署长的豪爽姿态,布洛瓦警官不知为何一直低着视线。
回想起来,在来到苏瓦伦的火车当中,布洛瓦警官似乎对于席纽勒署长出人头地一事颇有微词……
“古雷温,自从你担任警职以来,我就听到不少赞美。这次美术品案件,也期待你能够大展身手。苏瓦伦近来的治安实在不佳……”
“是吗?毕竟和乡下地方不同。”
“……是啊。虽然说欧洲四处都是这样,从上个世纪末,殖民地传来的怪异文化和邪教就在平民之间流行。大战之后虽然退了流行,但是仍有情报显示,恶魔崇拜的歹徒就潜藏在苏瓦伦暗处作恶,我们也为此忙到手忙脚乱……不过,依照你大肆活跃的传闻来看,看来并非只有都市地区治安不好。我们就是活在这样的时代里吧。希望你务必把迅速准确解决案件的秘诀,传授给我们……”
布洛瓦警官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点点头。一弥四下张望,看来在会议室里的其他刑警都很尊敬布洛瓦警官,正襟危坐侧耳倾听两人的对话。
一弥戳戳布洛瓦警官,小声说道:
“警官,快点……!”
“你说快点,是什么快点?”
警官也小声回应。
“就是!我绝对……”
“我正在忙。”
“……那我就把维多利加的‘智慧之泉’一事告诉大家吧。”
警官突然起身,把一弥拖到走廊深处,开始小声斥责。一弥也不甘示弱低声回话。两个人吵了一会儿,最后警官终于认输:
“……好吧。我就把会议暂停,前往……”
席纽勒署长和周遭的刑警,纷纷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被一弥拉离会议室的布洛瓦警官,与留在桌上的陶瓷娃娃……
搭乘马车来到八角形柱状砖造巨大建筑物——百货公司门前,一弥和布洛瓦警官,再加上两名巡警,推开恭恭敬敬站在玻璃门前的门房,闯入店里。
四周来自世界各地、身穿紫色制服的店员,全都把头转向这个方向。就如同歇息在同一棵树上的鸟群,被声音惊动而朝着同一个方向看。每一张脸都像面具一样毫无表情。
反应不过来的布洛瓦警官呆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询问一弥:
“久城同学……?”
一弥点点头,扫视着店员的面孔。找到那名北欧青年,指着他说:
“我先问了他纸镇的卖场在哪……”
青年垂着头,似乎听不懂一弥在说什么,惊讶地对一弥说: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客人。”
以单字组成的法语,确实是一弥听过的北欧腔调。一弥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回盯着他:
“咦……?不就是刚才的事吗?我问你哪里有卖……”
“绝对不可能。我完全不记得你的长相。”
青年仅是如此重复。
一弥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呆站在原地。
“……有什么问题吗?”
低沉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出现一张看过的脸孔。
精心剪裁的高级西装,有着日晒痕迹的强壮体魄。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相貌堂堂的男子。正是在最高楼的玻璃橱窗房间里,开口问一弥“什么人?”的男子……
“我是这里的老板卡尼尔。这位客人,有什么问题吗……?”
一弥曾经听过卡尼尔这个名字。他是在世界大战之后赚大钱的年轻成功实业家,数年前买下老店——
“呃……刚才在上面与您有一面之缘。其实在那之后……”
“……怎么回事?”
卡尼尔也诧异地偏着头。一弥吞了口气。
人群逐渐聚集在卡尼尔身后。穿着紫色制服的年轻店员也像是在配合他,一起偏着头,慢慢往这边逼近。每张脸上都是毫无表情。却不知为何传达出无尽的恶意——事实上是不高兴的毫无表情。
一弥焦急地说:
“在最上层楼,有橡木门的房间。里面有好多玻璃橱窗……!”
卡尼尔依旧偏着头,以诧异的表情盯着一弥。然后以一脸为难的样子看向布洛瓦警官:
“这个东方少年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那个……”
布洛瓦警官突然惊慌失措,轻轻推了一下一弥:
“……快点想想办法!”
整个楼层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一弥和布洛瓦警官,以及两名巡警被紫色制服店员包围,范围不断缩小。
卡尼尔笑着对一弥说:
“那个房间客人应该进不去。”
“我不小心闯进去的。可是,我只是按照那个店员告诉我的路走而已……”
卡尼尔回头望去,北欧青年摇摇头,像是在说不知道。
“怎么会呢?我真的……”
“那么,那是间什么样的房间?”
“呃……”
“既然你进去过,应该说得出来吧!”
卡尼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一弥瞬间有点退缩,还是不服输地回应:
“那我就说了。呃……橡木门、里面有很多玻璃橱窗、棕色壁纸、黑白瓷砖相间的格子地板。里面还有水晶吊灯,上面有花朵形状的装饰……!”
一弥再度转向布洛瓦警官:
“警官,我们先到那个房间去吧。这么一来就可以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然后,再去找那个……!”
警官严肃地点头,催促着同行的两位巡警。
卡尼尔的表情因为不安而微微动摇。
搭上电梯,与警官、巡警们一起来到最上层。卡尼尔与三位年轻店员也一同搭乘电梯。
在最高楼层跨出电梯,走在两旁都是玻璃门的白色走廊上。到了最深处,进入唯一有着橡木门的房间。
“警官,我就是进入这个房间。然后………………?”
一弥呆站。
在那里的是——
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房间。
原本高雅的棕色壁纸,已经变成华丽低俗的金色。地板铺着鲜红地毯,就连吊灯也不是花朵形状,而是金光闪闪的装饰。
只有玻璃橱窗和记忆里一样,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有着微妙不同。布洛瓦警官露出怀疑的表情回头:
“久城同学,棕色的墙壁、黑白格子地板和花朵吊灯怎么了?”
“不、不可能的!”
一弥大叫。
“我在一小时前才来过这里……!然后遇到你。我把盘子、纸镇和梳子摔在地上,还向你道歉……对吧?”
卡尼尔一脸不悦摇摇头。
一弥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
然后拉着警官走上走廊。跟在后头的卡尼尔等人脸上带着笑意。
“究竟在闹些什么啊……?”
一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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