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远离夏季的列车
在闪亮耀眼的夏日阳光照射之下,茵绿的草地也在闪闪发亮。
圣玛格丽特学园。
暑假的某一天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前往地中海沿岸的豪华避暑胜地,或是阿尔卑斯山脉凉爽的高原。几无人迹的学园一角,有双绑着奶油色缎带蝴蝶结的小皮鞋,踏在反射日光的柔软草地上。
沙、沙踩在草地上走着。
这双脚突然停下,脚的主人穿着圣玛格丽特学园制服,相当清秀的十五、六岁少女用力叹了一口气。
不算长的头发上面绑着和鞋子相同的奶油色蝴蝶结,被夏季里稍微凉爽的干风吹得乱七八糟。少女哀伤地垂下大眼眸,再一次叹气:
「圣玛格丽特学园啊」
听起来很寂寞的微弱声音。
少女一手提着设计简单一毫无装饰的大型行李箱,另一只手上是关着色彩鲜艳大鹦鹉的银鸟笼。行李箱的把手上系着细绳,绳子连接到趴在少女脚边的毛茸茸白色小狗。
少女带着小狗、鹦鹉和行李箱迈出脚步,不断自言自语:
「要告别了」
悲伤又低沉的声音,湿润的大眼睛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仿佛是要包住少女,夏季的风温柔吹过。
就在这样的暑假某一天
「就算坏心眼也要有个限度啊,维多利加!」
在同一座圣玛格丽特学园的宽广庭园深处。
在头上延展的巨大积雨云,以及云朵另一头澄澈的夏日青空。毒辣的阳光照耀草地。
矗立在远方,冰冷的灰色图书馆塔前方,是有着各色花朵恣意绽放的花坛、涓流小溪,以及潺潺流动有如融化冰柱的白色喷水池。
热风吹拂的花瓣与草地不停摇曳。
无人的夏日庭园
「我生气了,维多利加。」
带着些微东方口音的法语,少年发出抗议某件事的声音。位于庭园角落舒适的小凉亭前方,在大太阳底下穿着染成蓝色的和服、戴着薄料圆顶硬礼帽、脚踩着木屐,在这个学园里有不少人认识的东方留学生久城一弥不知道在抗议什么。
「强烈抗议!我再也受不了你的任性了。」
「都是因为你不肯道歉。」
某处传来低沉有如老太婆的沙哑声音。闷热的风也在瞬间突然停吐,像是为那畔打的冰冷感到惊讶,冰凉的寂静包围附近。
可是一弥不打算屈服,仍然暴跳如雷。
凉亭的尖屋顶落下一个圆影子,下面有小圆桌与可爱的长椅。长椅上面坐着看似娇小少女的东西。只看到桌子下面露出蕾丝袜与点缀花朵图案的芭蕾舞鞋,以及轻盈伸展的荷叶边裙摆。桌子上还有一大堆呈放射线状摊开的艰深书籍。
一脸认真的一弥,对着被桌子与书山遮挡而看不见的娇小少女不断抱怨:
「只不过是一点小事,你又何必这么生气呢,维多利加?不过是甜点罢了,再买新的不就得了?重要的是」
「不过是、甜点、罢了?」
沙哑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不悦。一弥叹了口气:
「好吧,是我不对。」
像是拗不过她,总算道歉了。然后悻悻然举起穿着木屐的一只脚。
那里有被木屐的两条横线踩个正着的草莓蛋糕。一弥有些不耐烦地辩解:「就在拿过来时,一不小心掉在地上,正好被这只脚踩个正着。不过还能吃啊。你看,就是正中央还没有踩烂的部分。」
「都是因为你穿那种无聊的木材鞋子。」
「才、才不干木屐的事!」
「哼!」
维多利加不悦地哼着鼻子,只是稍微把打开的书推开,看着一弥的方向。有如活过百年漫长时光的老太婆,思绪深远带着悲伤,可是却又空无一物的不可思议绿色眼眸现在竟然很难得地像个孩子浮起泪水,直盯着一弥。
(生、生气了)
面对维多利加这样的表情,一弥不禁感到颤栗。维多利加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一弥。
(我们刚认识时,的确无法一直引起她的注意。这表示我们的交情变好了吗?不过这种瞪着我的表情真可怕!)
一弥只好放弃草莓蛋糕,进入凉亭在维多利加对面的长椅坐下。把手放在桌上撑住脸颊,然后歪着头看向日露凶光的小维多利加。
今天的维多利加,是用满布小花图案的黑蕾丝连身洋装包住娇小的身躯、腰上围着以白色与黄色花朵装饰并排的细皮带、有着美丽金发的小脑袋上,戴着宛如盛开花朵般的荷叶边小帽。小巧可爱的模样,就好像维多利加本身化成豪华的花束。
以这般模样睁开冰冷的绿色眼眸,毫无表情瞪着一弥。一弥不由得笑了出来,伸出食指对着维多利加鼓起来的蔷薇色脸颊戳了一下。
维多利加再度变得面无表情,接着以巨大古代生物的缓慢动作,隐身在书籍后面。
「别碰我。」
「怎么,我只是戳一下而已啊?」
「」
没有回答。
一弥虽然不停说着「我再去买回来就是了。」「听说是很受村中少女欢迎的店。」「不只是草莓蛋糕,还有苔桃蛋糕和苹果派。」等话题,还是因为好长一段时间,维多利加都没有从书籍另一头露脸而感到担心:
「维多利加,你还在吗?你实在太小了,有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在不在啊!好痛!?不要踢我!踢我就表示你还在啰?维多利加?」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窥探桌子下方。
维多利加在那里。
蹲在桌子下缩成一朵花的荷叶边,小小的双手握着什么东西。
四方形的白色东西,看起来像是信件。
一弥也和维多利加一样,钻进圆桌子底下:
「你怎么了?」
「在这里找到的。」
维多利加以一如以往的不悦低沉声调,不耐烦地指着桌脚。古老的圆桌处处都有裂痕、缺角。维多利加找到藏在某道小裂缝里的东西。
「在这种地方?一定是某人故意藏的吧?那是信吗?」
「唔,应该是。里面好像有一张信纸。」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信?难道是别人的秘密信箱吗?奇怪,在学园里找个地方亲手交换不就得了。维多利加?喂,维多利加?」
好像没听到一弥的声音,维多利加着迷于找到的信件,开始上下左右观察起来。
炎炎夏日把草地与凉亭的尖屋顶照得十分眩目
「擦过窗户之后,去打扫校舍咦?」
精神抖擞地走过圣玛格丽特学园女生宿舍走廊的雀斑少女,歪着头看着窗外。
身穿以白与深蓝为基调,设计简洁重视实用性的女仆制服。以简单的白色头饰包住头发,两手拿着拖把与水桶的少女,看到窗外经过另一位垂头丧气的少女,毫不犹豫出料叫逆:
「拉菲小姐?」
显眼的奶油色蝴蝶结被风吹动。手里拿着大型行李箱与银鸟笼,身旁带着毛茸茸的白色小狗。那只行李箱尤其令人在意。少女放下拖把与水桶,双手用力拉起由棉绒剪裁的沉重深蓝裙子与简单的白衬裙。以棉质衬裤全都曝光的姿势冲下楼梯的少女,在楼梯与哇哇大叫、负责打扫的年长妇人错身:
「喂、苏菲!」
「对不起,不过等会儿再说!」
「等一下,真是没规矩!」
少女苏菲当然不理她,不顾裙子掀起就冲下楼梯,卯起劲来在草地上奔跑。
总算追上通过巨大铁门即将离去的奶油色蝴蝶结清纯少女拉菲小姐,急忙开口:
「你、你要去哪里?拉菲小姐!」
因为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而感到讶异,拉菲小姐回过身来。然后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女仆装扮的少女:
「咦,你是?」
被人从正面盯着回问,让苏菲的雀斑脸不由得涨得通红:
「啊、那个、我是苏菲。我是、女仆。总是在你住的女生宿舍打扫,还有」
「唉呀,我知道了。」
面对语无伦次地说明的苏菲,拉菲小姐很有精神地点头说道:
「早上和傍晚都会擦身而过。你就是擦窗户的女孩对吧?」
「对!就是这样!」
「总是以让人担心可能会打破窗户的力道用力擦拭,害我老是抬头看着你,担心会不会有一问题。对了,你的名字是苏菲吗?」
苏菲点点头,又语无伦次地说明自己是在附近的村子出生长大,从今年开始在圣玛格丽特学园工作。
「这样啊」
拉菲小姐若有所思,然后突然抬起头,望着苏菲的眼睛:
「苏菲,你喜欢狗吗?」
「咦?喜欢啊。我还在家里和弟弟一起养狗。」
「那么,如果可以,能不能收下这只狗呢」
苏菲吓了一跳,默默看着拉菲小姐的脸。苏菲知道她很疼爱这只小向狗。拉菲小姐以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说道:
「我不能养了所以」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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